《一岁之遥》花庶

27、初次跟团游

　　卧铺车厢狭窄拥挤，除了吃饭上厕所，大部分时间沐思棠都待在自己床位上，要么睡觉，要么玩手机，要么看窗外发呆。走廊里的小凳子上总有人坐着，下铺的两个人是一块儿的，中间小桌子上摆满了他俩的吃食。爬下去束手束脚，自顾自趴着更自在逍遥，她也乐得不用与人交流，社恐最怕的就是尬聊了。

　　出发时火车两边还是一片萧索，离目的地越近，植被愈发苍翠茂密，像是从寒冬开到了春夏。

　　从车站出来，沐思棠排队坐了辆出租车，直奔酒店。办完手续到房间一看，正方体显像管电视机和老旧的装修能让人产生穿越到八十年代的错觉！看在离教室近、住宿包三餐的份上，沐思棠忍了。

　　第二天才开始上课，收拾完行李，时间还不到中午，沐思棠粗略查看了一下成都攻略后，背上小包溜达上街。她先在附近到处转悠熟悉了一番周边环境，酒店位置略近郊区，周围没什么好吃好玩的店，就照手机导航上了辆开往市中心的公交车。

　　每个城市的市中心都有个广场，成都市中心就是天府广场，东西和南北走向的两条地铁线在这里交叉。
　　乘电梯到广场负一层，四周都是服装店和小吃店，沐思棠扫视一圈，视线被一个卖章鱼小丸子的小推车吸引。
　　她第一次吃章鱼小丸子是在上大学的时候，毕业后再没吃过，找遍x市没发现有卖的。城市规模大，人口就多，相应的美食种类也多。

　　点完单，沐思棠站在旁边等，看卖家现场制作。
　　只见老板先将面糊均匀倒在模具里，然后在每个小圆坑中放上章鱼粒和蔬菜，静置片刻，让丸子底部定形，不时用签子翻转，避免受热不均匀，最后再倒一层面糊，翻转丸子使之最终呈球形。
　　此时已过饭点，除了沐思棠再没人来这小吃摊，老板不紧不慢地用签子挑了六个丸子放进一次性纸餐盒，淋上沙拉酱和日式照烧酱，撒一层芝麻海苔碎，再铺一层木鱼花，递给沐思棠。

　　隔着餐盒，刚出锅的章鱼小丸子很是烫手，木鱼花不断扭动自己的身姿，沐思棠忍不住诱惑，急匆匆往嘴里塞了一个丸子。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吃不了章鱼小丸子！
　　酱汁香浓咸鲜，外壳焦脆油润，木鱼花略带嚼劲，芝麻海苔增加风味，一口咬下，口腔不出意料地被烫伤了……
　　为了满足食欲，伤害身体也在所不惜？！

　　一份章鱼小丸子是吃不饱的，沐思棠又看到一家钵钵鸡店。店面不大，价格实惠，一块钱一串。她第一次吃冷锅串串，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挑了几串……
　　味道……好吃到飞起！只恨胃太小，不能吃更多。

　　填饱肚子继续逛，先到总府路，再去春熙路步行街。繁华街道旁高楼林立，拥挤人潮喧嚣吵闹，目之所及看得沐思棠头晕，擦肩而过的人都不认识她，身边一切都与她无关，这大概就是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回到酒店大致翻了一遍前台给她的培训材料，不明觉厉！并且接下来的四天，每天课上老师讲什么，她都似懂非懂，只想着赶紧下课，晚上去市区逛街。

　　锦里适合晚上去，老街、宅邸、府第、民居、客栈、商铺、万年台座落其间，青瓦错落有致，青石板路蜿蜒前行，让人恍若时空倒流。这条老街全长三百多米，采用清末民初的四川古镇建筑风格，傍晚时分，沐思棠照着地图寻找锦里入口。

　　华灯初上，她远远看见很多人正拥挤着进入一古色古香的青砖大门，走近了，只见门上挂着一牌匾，上面写有“锦里”两个金漆大字。门两边都是青砖围墙，看不见里面的景色。走进门抬眼一看，头顶挂了几排红色灯笼，顺着道路一直延伸出去，两侧小楼上也垂着一串串红灯笼。
　　再往里走，酒吧门窗大开，台上歌手自弹自唱着民谣，门口露天摆了一排桌椅，走累了的游人可以点杯鸡尾酒在此处歇脚。除了饭馆和路边摊，还有一些卖玩具、伴手礼的小档口，沐思棠没看到什么想买的，便继续往前走。
　　原来这里不只是商业聚集处，还有不少小桥流水的小景点。岸边流光溢彩，桥头杨柳低垂，沐思棠站在桥上往下看，池塘里居然有很多体型巨大的锦鲤，游动极缓慢，许是游人太多，投喂了不少伙食，长年累月养肥了……

　　职场人真的会认真对待公费培训吗？
　　听同事们讲，他们都是把培训当作单位福利，出去必然要旅游一趟，顺便挣些差费，人少就增进同事感情，人多就是一次团建！
　　白天上课间隙，沐思棠与同学们交流，大家默契地对培训内容避而不谈，都兴冲冲讲着自己这几天晚上去了哪里玩，培训结束还准备去哪里玩……
　　沐思棠的心不在教室里，照样通过结课考试。由此可见，培训机构就是卖证书挣钱的，来参加培训的人就是单位出钱来买证书的。

　　按培训计划，最后一天上午结束培训。中午沐思棠退了房，背上行李去下一家酒店。她不想继续住在这个酒店了，便订了个天府广场边的房间。

　　下车往酒店走的路上，忽然看见街边有个旅行社，沐思棠站在门口犹豫片刻，走了进去。初来乍到，她对这个城市和周边景点所知甚少，听前台介绍完一些线路，最终她报了乐山峨眉山两天一晚旅行团。

　　到酒店放下行李，沐思棠出门走向地铁站，准备前往四川大学感受学术氛围，顺便觅食。学校周边应该有很多小吃，够特色还不坑游客。
　　穿过四川大学，过条马路便是川音。校园里同其他大学区别不大，无非就是教学楼食堂宿舍超市。看到年轻的学弟学妹，沐思棠内心已无太多波动，越走越饿，就是看不到能引起食欲的午餐。填饱肚子最重要，学什么习感受什么校园氛围？！
　　就在她准备放弃地方特色小吃，随便进一家店里凑合一顿之际，转过街角，一家双流老妈兔头进入眼帘。
　　怎么不能吃兔兔？饿急了，人挡吃人，佛挡吃佛。
　　沐思棠赶紧过去买了两个，味道……居然一般般啊！除了麻辣，再没有留下其他印象，啃起来肉少骨头多，很是费劲。没有传说中那么好吃，外形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吓人，讲真，还不如绝味鸭脖滋味足。
　　兔腿肉还算多，沐思棠又买了点鸭头鸭脖子，回到酒店楼下买了面包，不敢再多走动，只到房间吃完，就躺床上保存体力。
　　旅行社下午打电话通知她，第二天早上六点，车就来酒店门口接她入团。

　　闹钟五点响起，沐思棠下床洗漱，收拾行李。退完房到楼下等了会儿，电话响了。对面是旅行社的司机，说马上就到。
　　天上乌漆麻黑，零落闪着几颗星星，天府广场和街道上空空荡荡不见人影，照明灯孤独地发出惨淡白光，四周万籁寂静。
　　忽然一阵发动机引擎声由远及近，一辆小面包车绕着天府广场开了过来，最终停在了沐思棠跟前。司机摇下车窗，问了沐思棠的名字和旅游地点后，示意她上车。

　　车上还没坐满，司机又去别的地方接了几个人，然后一直往郊区开，最终停在了成都旅游集散中心。
　　广场上停满了蓄势待发的旅游大巴，到处人头攒动，司机拿着一份打印好的名单，让面包车里的人都下车。原来这辆车里的散客报的都不是同一个团，司机挨个告诉每位游客对应团的大巴位置和车牌号，沐思棠找了过去。

　　“你好，请问这是去乐山峨眉山的旅游大巴吗？”车门边站着个身形彪悍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沓文件。沐思棠心想应该是导游，便开口向她问道。
　　“叫什么名字？”那人看着沐思棠问道。
　　“沐思棠。”
　　女人低头看手里的文件，“嗯，是的，上车吧！”边说边用笔在文件上某处做了个标记。

　　车上人不多，沐思棠走到车厢后半段，坐在了靠右侧窗边的位置。左边座位空着，前面有个女生，旁边也没有人坐。等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又上来了几个游客，没等位置坐满，导游便上车向司机说：“人齐了，走吧。”

　　等大巴开上高速，天边现出一抹湛蓝，导游拿起话筒，开始介绍此次行程。
　　到主要景点的路程较远，待会儿先参观一个乌木博物馆，其实就是购物点，自愿消费不强制。中午参观玉石展览馆，顺便自费吃自助午餐。下午抵达乐山，这个导游的工作任务便结束，之后由乐山地接导游负责我们的行程。晚上入住峨眉山景区附近的酒店，个人游客得补单人房差，如果散客自己拼房成功，就无需再多交钱。
　　说完，导游开始收取午餐费和单人房差。

　　坐在沐思棠前面的女生前后左右张望了一阵，最后转过身问她：“你也是一个人吗？”
　　沐思棠点头：“嗯。”
　　“那我俩拼一间房吧？”那女孩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沐思棠。
　　“好啊！”沐思棠喜出望外。

　　按理说团费应包活食宿费用，签合同时沐思棠没仔细看，原来第一天的午餐是自费项目。包里还有零食，沐思棠不想多掏钱，犹豫着待会儿要不要跟导游说一下，中午不吃自助餐了。

　　前面女生又接着问她：“你中午吃自助餐吗？我带了零食，不想吃了。”
　　真是心有灵犀有默契啊！沐思棠赶紧回道：“我也带了零食！那待会儿一起跟导游说一下吧！”

　　没能收到钱，赚不到提成，导游自然是不高兴的，总板着长脸给沐思棠和那个女生看。沐思棠她俩自然是不会理会导游的情绪的。在这场导游与游客间关于消费的博弈中，不是导游不高兴，就是游客不高兴，既然一定要有一方不高兴，那肯定是要让导游不高兴了！

　　即便不买东西，也要在购物点待够时间。沐思棠和新室友象征性地在销售柜台边转一圈，就走到室外聊天。
　　室友比沐思棠大两岁，在北京上了本科和研究生，毕业后参加公务员考试，考上了北京一派出所民警职位。单位提供单人宿舍，食堂每日供应三餐。在寸土寸金的北京，这样食宿全包的稳定工作，真的比沐思棠的工作强多了。

　　乐山大佛为弥勒佛坐像，位于大渡河、青衣江和岷江三江汇流处，是我国最大的一尊摩崖石刻造像。
　　一路跟着导游到了山顶观景台，很多游客借位摸着大佛耳朵拍照，沐思棠没拍。
　　她不信佛，不信宗教，不信共产主义，是个无信仰者。
　　沿着大佛一侧栈道走下去，站在佛脚边抬头仰望——好大的佛啊！沐思棠只能发出这么一句简单的感慨。
　　导游规定了集合时间，她没有多做停留，又沿着大佛另一侧的栈道爬了上去。

　　傍晚，大巴开向峨眉山景区，沿着盘山公路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半山腰一酒店门口。酒店前后再无建筑，孤零零隐在青山绿水中，四周荒无人迹，像一栋被世人遗忘的阴森古堡。
　　晚饭安排在酒店餐厅，团餐标配是死面馒头配水煮素菜，大家风卷残云！旅途中体力消耗大，只求吃饱，不求吃好，再艰苦朴素的饭都能一扫而光。
　　房间阴冷潮湿，被子有股霉味，空调开到热风最大档，两人浑身疲惫，迅速入睡。
　　凌晨三点，沐思棠睡不着了，闭着眼睛胡思乱想，一直到起床闹钟声响。头脑昏沉地收拾好行李，两人去餐厅吃早饭。
　　嗯……死面馒头配白粥榨菜水煮蛋，好样的！！

　　地接导游是个小媳妇，比沐思棠大不了几岁，体力极好，爬起峨眉山来步伐矫健，没几分钟就不见了身影。
　　天气阴沉，沐思棠气喘吁吁步行到索道下站，照导游指引钻进缆车，总算可以歇息片刻。
　　清明假期游人众多，这缆车不设座位，运行时间只有三分钟，几十人拥挤着站在车厢里，像一盒沙丁鱼罐头。外面白雾茫茫，什么都看不见，从索道上站出来，便是峨眉金顶。

　　海拔越高，天气越是变幻莫测，刚刚还是黑云压顶，妖风肆虐，转眼间阴霾尽散，晴空万里。阳光照在金顶中心的金佛上，无论游客站在什么位置，都无法忽视这尊金光耀眼的佛像，沐思棠只能发出一句简单的感慨——好大的金佛啊！

　　俗话说，上坡气管炎，下坡关节炎，上坡气短，下坡腿软，坐缆车返回索道下站，还得步行下山。
　　导游安排团队在半山休息区的茶馆休息，大伙儿喝了两杯茶，老板和导游开始切入正题，推销茶叶……
　　沐思棠起身踱出茶馆，以为等这part结束，就能下山坐大巴回成都。结果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导游又带大家进了旁边的银饰玉饰店……

　　跟团游的购物点怎么这么多啊！？乐山和峨眉山两个自然景观满打满算只给了一天时间游玩，剩下时间全在商店里浪费时间，沐思棠下定决心，以后出门旅游再也不报团了！

　　回到市区已是晚上七点，散团后沐思棠打车到宽窄巷子找酒店，连着问了好几家，都是满房状态。还是先找个地方吃饭，吃饱了再找住处。
　　沐思棠在周边走了一会儿，看到有家KFC，进去点了薯条可乐炸鸡圣代，爬了两天山，吃垃圾食品补充消耗的卡路里比较没有罪恶感，应该不会长胖。
　　吃完出来，旁边就有一家酒店，到前台一问，正好有房间。住在成都的最后一晚，就在这里了！

　　第二天一早，沐思棠将行李寄存在酒店前台，走去宽窄巷子找早餐。
　　昨晚这条街上冷冷清清，这会儿还是鲜有人来，两边小吃店陆续开门迎客，从头到尾逛遍每条小巷，最后沐思棠决定去吃三大炮。

　　老板抓出一大坨糍粑，分为三小坨后，分三次摔向案板，只听“砰砰砰”三声，三坨糍粑弹起飞向对面装有黄豆粉的簸箕内，使每坨都均匀地裹上黄豆粉，旁边一人用签字将糍粑装入一次性纸餐盒，浇上一层浓厚的红糖汁，再撒上芝麻，递给沐思棠。糯米微温软糯，香甜可口，不腻不粘，应该很顶饿。

　　时间尚早，沐思棠又逛进附近公园，不喝茶亦不采耳，只为看绿色植物养眼并消磨时间。待得到了中午，她再次光顾天府广场边的那家钵钵鸡，吃完后去酒店拿上行李，前往火车站坐那趟回家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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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女主有生之年首次跟团游，也是本文唯一一次跟团游，剩下全是一人自由行。第二次跟团游的时间点在本文完结后，写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