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之遥》花庶

28、you know nothing

　　连续运动一周，沐思棠体质明显变好，爬中铺时都不怎么不喘气了。
　　到家站上体重秤，居然连没半斤都没瘦！看来减肥这件事与运动量关系不大，迈开腿锻炼只是让肥肉变肌肉，重量不变。
　　那管住嘴有用吗？团餐清汤寡水，旅程结束后沐思棠没少吃垃圾食品，前后一中和，平均热量摄入和日常饮食差不多。
　　体重既重量，字面上看应该和饭量有关。吃一斤肉或吃一斤菜，体重都增加一斤，所以无需对食物的种类太多挑剔，控制重量才是关键。

　　第一天上班，沐思棠状态不佳，脑子有点缺氧。填好差费单去所长办公室签字，领导一看，培训结束后待了两天才回来，心下了然——这丫头还玩了一趟啊！

　　“培训四天，待了六天，你还去玩了一趟吗？”所长问道。

　　培训结束后的住宿费按理应是自己掏钱，多出的天数也不应给差费。财务主任跟沐思棠住一个小区，偶尔上下班路上会一起走，是以关系还不错。他让沐思棠就按实际情况填报，不需那么严格，一天不差非要按培训天数填，到时候去签字，领导不同意再说。接着就在审核人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沐思棠有点紧张，做投机取巧占便宜的事，难免心虚，声音有点抖：“嗯……”
　　“以后这种晚回来的情况，你要提前说啊！”所长语重心长嘱咐道，然后在批准人后签了字。

　　先斩后奏确实是沐思棠做事不地道，但她要提前说了，领导大概率不会同意。就算让她自费多待几天，她也是愿意的。所以下次，她还是会一声不吭，偷偷去玩，回来再跟领导说……

　　自从沐思棠通过中级质量工程师考试，单位的同事都认为她在学习方面天赋异禀，因为以前极少有人能一次就考过两门。
　　当时报完名后，很多以前参加了好几次考试，但最终没能及格的同事特地来向她传授经验。应该看什么，无需看什么，啰哩啰嗦说了一大堆，她没怎么听进去，心道，总结了这么多经验，最后也没通过考试，那这经验，是不是并无太多可取之处？
　　于是她嘴上应承着，看书时却只按自己的习惯学习。

　　成绩一出来，原本是小透明的沐思棠引起了单位不少人注意。每次局里下达知识竞赛类的任务，领导不假思索，通通推给沐思棠。

　　从成都回来没两天，办公室主任就把“民族团结知识竞赛”题库打印出来，交给了她，并传达所长指示——政治任务第一位，业务工作尽量由科室其他人干。

　　沐思棠上班看题，下班回家看题，周末放假还看题。一个月后举行全局选拔赛，所里抽三人组成代表队，另两人打算抱沐思棠大腿，其他同事也默认沐思棠是主力。

　　比赛在局会议室进行，台上一字排开摆了六张桌子，每张桌子后放三把椅子，台下摆满桌椅，坐着局领导、裁判和各单位派来观看“表演”的人。每队桌子上放一标示牌，分别写着各参赛代表队的单位名称，旁边是抢答器。

　　坐什么地方由各队领队抽签决定，陈所是领队，抽签回来就坐在沐思棠她们身边絮絮叨叨叮嘱个不停。
　　“抢答题，主持人念题目的时候就把手放在抢答器上准备，读完题他一说开始，‘始’字尾音还没完时，就按抢答器……最后风险题就选四十分的，别选十分的，四十分题不一定最难，有可能比十分题还简单，就是看你有没有胆量选……但是如果之前答题效果不错，选十分也能稳拿第一，那就不必选四十分的题……到时候我在台下给你们算着分数，你们看我手势……”
　　“嗯嗯嗯……”沐思棠一边忙着看眼前的资料，一边不住点头。

　　纸上谈兵！！她内心吐槽道。上场后肯定会产生各种状况，选手们需要随机应变，陈所强调的只是他自以为的一种可能。万一她们的抢答器坏了呢？万一抢答犯规呢？万一太紧张以至于忘了答案呢？万一知道答案但嘴瓢说错了呢？

　　旁人传授的技巧，参考意义不大。要赢这种比赛，主要靠两点，即知识储备和运气。运气这东西由天不由我，而在知识储备这方面，沐思棠底气不足。她只对简单的填空题有把握，稍难些的简答题，长篇大论难背熟，她都基本放弃……

　　领导讲完话后，主持人开始宣读比赛规则。
　　第一轮是个人必答题，每人一题，答对得十分，答错不扣分。
　　第二轮是小组必答题，每组一题，答对得十分，答错不扣分。
　　第三轮是抢答题，每题十分，答对得十分，答错或犯规扣十分。
　　第四轮风险题，共有四档分值，为十分、二十分、三十分、四十分，每组一题，答对得相应分数，答错扣相应分数。
　　各队初始分都是一百分。

　　也许沐思棠真的准备充分，也许其他代表队并未认真对待，也许是背后看不见的力量想让她们赢，也许只是她们组运气好，恰好抽到了简单的题目。
　　总而言之，莫名其妙机缘巧合之下，她们居然得了个第一！

　　风险题沐思棠没有选四十分，而是非常保守地选了十分，台下陈所着急地晃动着四根手指，她们视若无睹……

　　颁奖环节，组员推沐思棠上台。她拿过局领导颁发的奖状，和大家合影留念。下台后打开奖状，里面夹着一个信封，拆开一看是六百块现金。

　　陈所拿着奖状发牢骚：“我在台下给你们比划四十分，你们怎么还是选了十分？”

　　总不能说难的题都没背，选四十分肯定答不出来吧？毕竟有个组选了四十分，没答出来，结果扣了四十分，成绩落至倒数第一。通常情况下，题目难度与分值是成正比的，极少有题目简单分值却高的情况，况且哪有那么好的运气，这种题还偏偏能被沐思棠她们抽到？

　　三人都不吭声，默默听着领导训话。

　　“你们的分我都算好了，选四十稳拿第一，万一后面的组答对四十分的题，你们选十分，就得不了第一……”
　　幸亏最终得了第一名，陈所还是挺高兴的，并未批评太久。
　　“奖状我带走，这奖金，你们三个人分了吧……下午也不用去上班了，回家休息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给你们放半天假。”

　　第二天上班，沐思棠一进大厅，就看到所里贴出的喜报。
　　这么高调？！！有必要吗？？沐思棠有点尴尬……

　　同事们更加认定沐思棠学习能力很强，看来以后这种麻烦事少不了了。就算有奖金，区区两百块，根本诱惑不了老油条们。一个个都懒散惯了，知识竞赛费心劳神还拿钱少，当然要让年轻人去，这是给他们历练的机会！

　　果然，沐思棠进到办公室里，屁股还没坐热，办公室主任又来找她了。

　　一周后，在局会议室举行机关党委第四联系组比赛，共有六个代表队。刚结束的比赛不是选拔代表队，而是选拔表现突出的个人，重组成一个新队。沐思棠被选上了，另外还有其他单位的两个人，三人组成省局代表队。

　　沐思棠想敷衍了事，另两位组员叫她去局里一起背题，她没多想，拿着题目找过去，才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省局机关党委分了好几个联系组，每个组分管几个局。第四联系组组长恰好是沐思棠她们局的领导，所以这场比赛由省局组织安排。题目、答案都在省局人员手里，领导将应给主持人和裁判的比赛流程、题目、答案复印了三份，沐思棠一到局里，就给了她们三人一人一份。

　　这不是作弊吗？
　　这当然是作弊！！
　　作弊又怎样呢？利用手中的职权为自己谋利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领导不说，沐思棠她们不说，谁知道？谁会有胆子大肆宣扬呢？

　　三人商量出对策，简单的题每人都背，保证个人和小组必答题得分。难的、答案长的题，三人分工，每人背几道，争取拿第一。

　　这次来的队都是从各局选拔上来的，准备得都很充分，个人和小组必答环节结束，各队竟分数相同，没人失分。看来胜负关键就在于抢答题和风险题。
　　有的队使用抢答器不熟练，总是犯规，扣了不少分。沐思棠她们靠着资源优势，提前演练了好多遍，主持人和工作人员都是自己人，抢答环节配合得很是熟练默契。

　　最后风险题，三人大胆选了四十分，好死不死，正好是沐思棠背的那道题！
　　结果毫无意外，她们又得了第一！每人又分了两百块奖金。

　　比赛总算告一段落，可以放松一阵，沐思棠在网上买了台iPad，开始猛追种草已久的《权力的游戏》。

　　iPad真是追剧神器，《纸牌屋》、《寄生兽》、《国土安全》，她一部接一部，下班回家晚上看，周末从早看到晚，直看得心力交瘁，眼冒金星。

　　一日她正在单位闭目养神，突然传来噩耗——“民族团结知识竞赛”还未结束，还有场全省省直机关单位参加的决赛。

　　机关党委第四联系组从上次比赛的各局中抽出三人组成代表队，沐思棠不幸再次入选。另两位队员，一个是博士，一个是硕士，沐思棠学历最低，本科毕业。
　　终于可以抱学霸大腿了！沐思棠心想。
　　那两个高材生很厉害，比赛时风险题都选了四十分，也都背下来了，只是因为运气不佳，抢答犯规扣了不少分，最后没得第一。没作弊都能有如此表现，他俩一定是将所有题都已背得滚瓜烂熟！

　　抱着侥幸心理，沐思棠不太想背题，整天吊儿郎当，周末继续追剧。宅得快要发霉时，赵子荔约她去公园玩。
　　很久没见赵子荔了，她有点想念，下定决心出趟门！

　　中午两人吃完饭，准备坐公交去公园。赵子荔背了个很大的健身包，上车前，她看了眼沐思棠背的小包，提议道：“你包放我包里吧，我帮你拿着。”
　　沐思棠的背包很小，只比手拿包稍大一点。赵子荔一说，她没多想，木偶一样无意识地把包放进了赵子荔的包里。

　　公交车上人特别多，满满当当挤来挤去，刚走了一站，赵子荔皱着眉头边拽自己的健身包，边冲沐思棠道：“有人拉我的包！”

　　沐思棠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费了好大力气，赵子荔把健身包拉到身前，只见拉链被人拉开了！她慌张地赶紧在包里到处翻找，“我钱包呢？我钱包里有几千块钱，那是公款啊！”话音刚落，她翻出了一个黑色的钱包，打开一看，钱都在。

　　赵子荔松了口气，沐思棠脑子里却“轰”的一声。她没看见自己的小背包！身份证社保卡工资卡信用卡钥匙手机现金全在包里，无法想象这些东西丢了会有多麻烦！

　　“我的包呢？”沐思棠面如死灰，质问赵子荔。

　　赵子荔总算反应过来，开始翻找沐思棠的包。健身包里杂七杂八装了不少东西，翻了很久，终是没能找到她的包。
　　沐思棠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包交给别人。
　　“我们先下车。”赵子荔拉着沐思棠说道，“报警吧！我打电话。”没等公交停稳，两人冲下车。站在车站旁边，赵子荔拿起手机打110。沐思棠听不清赵子荔说了些什么，像是有一层屏障将自己与周围声音隔绝开来，她只听到自己心跳很快，脑子里不停重复一个问题：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警察来得很快，开车将两人带至派出所。一般这种金额不大的偷盗事件，他们懒得管，丢了就是自己倒霉。沐思棠没报太大希望，警察也说找回来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是在公交车上丢的包，派出所将案子转给了交管局。

　　两人打车前往，交管局的警察说得非常直白，除非大案要案，丢个包就查公交监控，不可能！公安系统不会为价值不大的东西浪费资源，包大概率找不回来，但程序还得走，警察让沐思棠填一份报案记录。

　　忽然，一个警察开口问沐思棠：“你的苹果手机，开定位了吗？”

　　一语惊醒众人，沐思棠隐约记得自己开了，警察和赵子荔拿出手机，让她登陆苹果账号。
　　紧张焦灼得等待了几秒钟，界面上显示沐思棠的手机最后定位在一片绿化带，离她俩下车的那个公交站不远。

　　警察马上开车带她俩到现场找。几人翻遍绿化带周围每一个垃圾桶，来来回回仔细搜寻了好几遍，依然毫无收获。手机上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更新定位，幸运的是界面一直显示就在绿化带里。

　　一个多小时后，沐思棠几近放弃，随意往身边灌木丛一瞥，熟悉的事物映入眼帘——她的包！！

　　瞳孔地震中她冲进绿化带，不顾灌木丛划伤手臂，伸手直取小包。到手后打开一看，除了现金，其他东西都在，而手机电量只剩1%！谢天谢地手舞足蹈欣喜若狂喜大普奔，折腾一下午，居然真的找回来了，大难不丢，必有后福。

　　穷人的麻烦事真多！要是有钱，去哪里就让司机送。假如没那么富贵，稍微有点钱，打车也遇不到小偷。丢了大约三百块现金，那是沐思棠参加比赛好不容易到手的奖金。

　　因为这次丢包事件，沐思棠开始对赵子荔心存芥蒂。

　　三天后的全省省直机关“民族团结知识竞赛”决赛上，沐思棠答了几题，然后卡在了一道没背熟的题上，遂被淘汰出局。
　　博士和硕士队友很给力，一站到底，答对了所有题目。最后她们组总分第一。
　　省级比赛奖金不少，一等奖共三千，学渣沐思棠沾了学霸们的光，她们一人分了一千。

　　一周后，单位又给沐思棠下达了新的任务——参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知识竞赛。

　　整天不让干正事，明明是学渣的系统，非逼她开学霸模式。剧里说：you know nothing，jon snow！她想说：you know nothing，沐思棠！

　　沐思棠有槽无口，不想背题，态度远不如前几次比赛时认真，时不时跟着主任去干点业务工作，到处骗吃骗喝骗钱，随时准备收受烟酒饮料美食现金红包……

　　端午节后举行比赛，沐思棠吃完种草已久的蛋黄肉粽，她们组首次得了第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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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参加再多的知识竞赛，也发不了家致不了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