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之遥》花庶

19、爹住是谁

　　出租车在快到一个十字路口时放慢了速度，李媛朝右前方努了努嘴：“那个就是公园大门了。”

　　沐思棠看过去，这个公园门比x市的公园门小很多，门内外一个人都没有。这可是五一假期啊，x市的公园里郁金香盛开游人如织，g市公园就这么荒凉吗？

　　下车后她和王渺淼跟着小情侣往里走，快到游乐设施区域时才看到了一些人。公园规模不大，可玩项目很少，连过山车都没有，仅有的一些设施老旧得像是从别处淘汰后回收来的。

　　几人到处观摩了一圈，只有旋转木马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通常这种学龄前儿童都能玩的项目速度都非常慢，不少偶像剧中男女主一把年纪了还会为了浪漫在上面手牵手含情脉脉对望。此旋转木马的特别之处在于它的速度是可调的。几个十几岁的孩子坐在上面冲着控制室的工作人员喊“快一点”、“慢一点”，工作人员就照他们的要求调整速度。

　　沐思棠她们买了票就站在旁边等，王渺淼还跟工作人员确认了一下速度确实是可调的，每轮时间也比普通旋转木马长。轮到他们时只有他们四个人，正合心意不用考虑陌生人了。
　　四人分四个方位各挑了一匹马骑上去，工作人员等他们坐稳后启动了木马。刚开始速度就跟普通木马一样平缓，为了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多拥有刺激的体验，王渺淼等她转到控制室那边时激动地喊：“快一点。”
　　转速渐渐加快，沐思棠双手越抓越紧。众所周知，圆周运动转速越快，离心力越大，工作人员略高估了这四个二十多岁青年的力气，速度一直在慢慢加快，以至于最后沐思棠不得不双腿夹紧马腹，双脚在下面交叉，一手紧握竖杆，另一手环过马脖子俯下身子贴着马背。
　　快被甩出去的慌乱使她根本无暇顾及另外三个人的现状，沐思棠索性将半边头贴到马脖子侧面，颠簸中迅速瞟了一眼那三个，只见他们都跟她一样狼狈地趴在马背上，再次转过控制室时她赶紧大喊：“慢一点。”
　　转速终于缓缓变慢，沐思棠抬头注意到周围站着几个兴致勃勃看热闹的游客，有点不好意思，但她们三个跟傻子似的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看就看吧，谁认识谁是谁，这个旋转木马一辈子也就可能玩这么一次了。

　　从木马上下来后沐思棠腿发软脚底发飘，头也有点晕，每个人的发型都很嚣张。
　　步履蹒跚地走到休息处缓了会儿，李媛转头看向两人：“再玩个什么？滑旱冰怎么样？”

　　说起来沐思棠生平第一次滑旱冰也是李媛带她去的，李媛真是带她见了不少世面开了不小眼界。

　　技术方面李媛比她强点，一直往前滑没有困难，而沐思棠在旱冰场里只能往前滑不到半圈，王渺淼从没滑过。小李表示不想玩，坐在旁边帮她们看包。
　　三个人进到场子里在人少的地方慢慢滑着，过了会儿进来了几个杀马特洗剪吹少年，滑得那叫一个恣意妄为邪魅狂狷，高速行进中正面背面侧面无缝切换丝滑无阻，伴随着劲爆的bgm，三个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被他们的表演吸引了。
　　虽然装b显得很中二，但非主流们确实有b可装啊！

　　沐思棠的平衡力差，若要在运动方面有所造诣，此生无望。
　　王渺淼这个菜鸟穿了旱冰鞋就不会动了，站都站不起来，李媛和沐思棠只好轮流教王渺淼。一人先扶着王渺淼的手让她站起来，再面对面拉着她的手慢慢往后退，适应了一会儿，又叫她往前滑八字，虚握着手滑一阵，就放手让她自己试着滑。还没滑几秒她就开始跌跌撞撞，摔了不知道多少个屁股蹲儿，到最后走的时候水平也没达到沐思棠的高度。

　　夕阳在天边渐渐染上一片橙红，暖黄的光打在几个人覆了一层薄汗的脸上，反射出星星点点的一片亮。沐思棠身上微微发了一层汗，坐在小李旁边脱鞋的时候李媛和王渺淼也过来了。

　　交回鞋后李媛搀着另两人的胳膊问：“晚饭吃什么？”
　　沐思棠想起之前聊天时另两人对烤韭菜赞不绝口，自己从没吃过，就提议说：“吃烧烤吧，我没吃过烤韭菜，试一下。”
　　李媛点头：“行，带你们去我之前吃过的一家，味道还不错。”

　　出了公园小李又打了辆车，大家都滑得有点累，上车坐定后不太想说话，就一路无言前往市区。大概真正的朋友就是这样，即使都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沐思棠吃过的烧烤不多，q省这边地处高原，烧烤多是清真的烤羊肉。大学时在s省和同学吃过几次非清真的烧烤，因为一些原因印象不深。所以她对烧烤的态度就是吃不吃都行，算不上真爱。

　　但李媛和王渺淼对烤韭菜的高度评价令她对此有了期待，为了向朋友看齐，进店后沐思棠只点了烤韭菜，其他一概不管。
　　小李他们看着点了些别的，又倒了四杯寡淡的免费茶水。正是饭点，店里客人却只有他们这一桌，可能都趁着五一假期去一些热门景点玩了。

　　没等多久老板先端来了一盘菜，沐思棠一眼就看见了烤韭菜，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其他人也跟着她先夹了烤韭菜……
　　韭菜这东西最烦人的就是塞牙，剁碎了包饺子包子做蘸料还行，唯独炒菜烧烤之类的做法切得不够细碎，沐思棠每回吃必塞牙。她不喜欢吃韭菜，也不喜欢金针菇油桃苦菊芹菜芒果蒜苔……总之凡是有塞牙风险的菜她都不喜欢！
　　不敢太用力地咬，大致嚼了几口咽下去后，沐思棠看着另外几人下定论：“啧……不够惊艳！”回味了一下又看了眼盘子里的菜，“就是韭菜加烧烤料的味道。”
　　王渺淼吃完也点头：“没我以前吃的好吃，我吃过的烤得有点焦，非常好吃，这个太生了。”
　　李媛也觉得没有她吃过的好吃。
　　沐思棠不想再碰韭菜，只挑着其他菜吃。烤西兰花和烤菜花都不错，烤土豆味道接近薯片，而薯片本就是她爱吃的。

　　紧接着老板又端出了两盘，放下后对他们说菜上齐了。新上的两盘分别是烤馍片和黯然销魂翅，都是李媛跟王渺淼指名点的，她俩嗜辣如命，看见鸡翅两眼冒精光。
　　表面看着平平无奇，甚至没撒多少辣椒粉，王渺淼满怀期待地咬了一口，脸瞬间就红了，边吸气边叫嚷：“水水水，啊……辣死我了！”
　　李媛看着她也夹起了一块：“有那么夸张吗？”吃了几口后又放到自己的碗里，“我先缓会儿……”然后转头怂恿小李：“你也尝一块儿吧。”
　　小李笑着摇头：“不了，你俩吃就好哈哈哈。”
　　沐思棠拿筷子沾了点鸡翅盘子里的调料尝了尝，确实很辣，据说在辣椒里加烧碱就会增加辣度，且口中辣味经久不散，她怀疑所有号称爆辣的食物都加了这种添加剂。
　　饶是如此可怕，两位辣妹子还是断断续续啃完了鸡翅。沐思棠只能吃微辣，中辣勉勉强强，对黯然销魂辣必须敬而远之。
　　与鸡翅无缘的她看向了烤馍片，还没入口，鼻子里先窜入一股麦香，一口下去外皮焦香酥脆，内里酥热香软，她从前只在清真烧烤摊吃过烤大饼，没想到切成片的馒头烤一下后味道居然如此惊艳。

　　一顿饭吃完天已经黑透了，酒店离得不远，他们决定边消食边散步过去，顺便可以买明天去昆仑山路上吃的东西。李媛跟小李把她俩送到酒店门口后就打车回单位宿舍了，买的零食放在沐思棠她俩的房间，明早大家先在酒店会合，一起吃过早饭后再去找小李的亲戚。

　　第二天见到这位亲戚，乍一看不起眼，在车上坐了会儿就发现这是个逗比司机，一路上妙语连珠惹得她们欢声笑语不断，大概善于交谈是出租车司机的标配。
　　柏油路上前前后后就他们这一辆车，窗外是空旷寂寥的戈壁，再远处便是绵延的山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在他们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和偶尔的昏昏欲睡中结束。

　　一下车，扑面而来的寒风冻得每个人都打了个哆嗦，司机把车停在路边一片较平的砂石地上，旁边是一块标志性的大石碑，上面刻着昆仑山口几个字，再往下刻着海拔4767米，字都用鲜红的漆描了一遍。
　　天蓝的动人心魄，云如棉絮般随风缓缓变换形状，一会儿被拉得薄透浅淡，一会儿又被挤成白胖汤圆。三个少女激动地冲到石碑前站定，不停换着动作让小李拍照。除了他们五人，周围再不见一个人影，马路上很久都不见有车路过，三姐妹又冲到马路中间或站或坐或蹲，手上比着耶嗨赞心，幸好小李对留影不感兴趣，只是默默当着称职的摄影师。
　　拍了不知道多少张照片，总之是把三个人能想到的pose都拍够了，这才坐车往回走。

　　开了十几分钟后路边草地上出现一些牦牛，司机缓缓将车停下，大家边吃午饭，边看牦牛现场吃播。下一个景点他们来时路过了，想着回去路上再看比较好把握时间。

　　这是一个规模不大的道观，不收门票免费参观，入口处有一个小型停车场，里面零零散散停着几辆车。司机锁好车紧走几步追上几个年轻人介绍：“这是无极龙凤宫，是供奉三圣母的。”
　　只见眼前是座挺大的五间六柱水泥牌坊，最中间的横梁上写着无极龙凤宫五个繁体字。
　　王渺淼听到司机的介绍，开口唱了起来：“天上下凡三圣母……”
　　李媛紧接着合上她一起唱：“生下沉香和爹住。”

　　沐思棠的记忆瞬间被拉到七年前高一时，那会儿学校给每个班配了电视，用来看晚上七点的新闻联播。有时晚自习上课前电视就被打开了，正好在播《宝莲灯》，电视剧的片尾曲就是这歌。
　　王渺淼跟沐思棠的班并排挨着，有时沐思棠进教室路过王渺淼班门口时就听到她带着她们全班一起唱这首歌。晚上她俩搭伴回家，王渺淼也经常哼哼几句。
　　这剧沐思棠没看过，她只看过《宝莲灯》的动画电影，故事好看歌也好听，电视剧的演员服化道都不符合她的审美，没兴趣看。

　　王渺淼边唱边过来拉沐思棠的胳膊，想让她加入合唱团。沐思棠没开口唱，反而是用胳膊肘捅了捅她，认真地问道：“爹住是谁啊？”
　　王渺淼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不耐烦的答道：“生下沉香！”停了两秒又开口：“和爹住！”
　　沐思棠微微蹙额继续问：“对啊，爹住是谁啊？”
　　李媛也听到了，大声冲她喊：“和爹住，和爹住！”见沐思棠依旧一脸懵逼，继续解释道：“生下沉香，和他的爸爸一起住！”
　　沐思棠恍然大悟：“哦……搜带斯乃！我以为爹住是人名，但剧里从没听过有这么个人，这个问题困扰了我整整七年！”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的不得了，
　　李媛跟王渺淼更是笑弯了腰，气氛传染下三个人先蹲在地上笑了半天，小李和司机站在旁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们三个。

　　过了会儿三个人拉拉扯扯地站起来往前走，两位男士一脸无奈跟着，沐思棠一手搀着李媛胳膊，另一手对王渺淼摇着说：“他俩不懂，不懂！”
　　李媛看了小李一眼，也笑着不住点头：“就是就是哈哈哈。”

　　道观是没什么拍照的必要的，他们走马观花的看了一圈，在每个神仙前头都拜了拜，就坐回车上打道回府。

　　回到市区差不多快到饭点儿，司机把他们送到了步行街附近。
　　刚下车李媛看了看四周，指着一处对沐思棠说：“往那走几分钟是一个广场，穿过去有家火锅店我老去，晚饭我们吃火锅吧？”
　　王渺淼立刻附议：“走走走，我爱吃火锅。”

　　沐思棠远远地瞧见前面广场上有不少人，随着他们走近，耳边传来了几首歌曲重叠的复合乐声，只见好几堆人各自分离，分别跳着不同的广场舞，有各种健身操，也有藏式锅庄。
　　沐思棠喜欢舞蹈，自己跳得不咋的，但喜欢看也喜欢跟着跳，所以她从离自己最近的一堆人开始，每个舞都跟着跳几分钟。剩下三人对舞蹈不感兴趣，但对跳广场舞的沐思棠非常感兴趣，站在一边时不时就对着她举起手机拍几张。
　　锻炼的大多是中老年人，像沐思棠这样的青年比较少见，偶尔有几个小孩子跟着家里的长辈跳。面对那三道异样的目光，沐思棠安之若素，自顾自跳得很high，学得极认真，甚至因为自己跳一个八拍就能跟上节奏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舞蹈天才，有这天赋却没有从小练舞当舞蹈家真是痛惜不已。

　　最后还是李媛看不下去了，径直走过来拉着她胳膊：“走了走了，你不饿我们饿了，再跳低血糖了啊！”
　　沐思棠这才依依不舍五步一回头的离开了广场。
　　火锅有跳舞有意思吗？吃完火锅就跳不动了，先跳舞消耗热量，再吃火锅会更香啊！

　　小李要了三瓶啤酒，拿了四个杯子分别倒满。这顿饭算是散伙饭，明天一早沐思棠和王渺淼就坐火车回x市，短短两天因为紧密的行程留下了满满回忆，下次再见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愿后会有期吧，不洗头见面之交们。
　　沐思棠举杯一饮而尽。

　　“要不待会儿我们再去看场电影吧？”快吃完的时候李媛提议道。
　　“好啊，反正时间还早。”王渺淼点头回道。
　　沐思棠在美团上翻了会儿，问两人：“有个《魔警》，吴彦祖演的。”
　　李媛立马点头：“就这个，颜值高可看。”

　　电影内容乏善可陈，至少没有吸引到沐思棠，全程只是欣赏吴彦祖的帅脸，散场回酒店的时候大家也没有再聊电影，就好像刚刚那两小时什么都没看。或许只是为了跟好朋友多待一会儿，多创造一些共同记忆。

　　三号早上坐上返程车，沐思棠百无聊赖，后悔不该买白天的票。晚上睡觉赶路多好，白天太浪费时间，近十个小时车程，就窝在车厢里无所事事。窗外q省的景她早看腻了，除了戈壁砂石草地什么都没有。

　　包里还装着质量工程师教材，也没有心思看，带书更多的只是心里安慰，其实根本看不了多少。但看一点总比一点都不看好吧？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王渺淼在旁边的铺上补觉，没人陪自己，那就再看一点点吧。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说服自己勉为其难拿出书，沐思棠内心仰天长叹：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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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对大学时的烧烤印象不深？可能心思都在旁边的人身上，没在吃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