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之遥》花庶

11、世界末日

　　赵子荔手里的男性资源太多了，她的看法对沐思棠参考性不大。

　　还没想好怎么回赵子荔这句霸气侧漏的话，胡小歌的头像闪了。
　　-今天我很开心。
　　-开心什么？
　　-终于和你见面了啊～就是本想晚上请你好好吃个饭再聊一会儿，今天光上自习没怎么说话。

　　沐思棠觉得胡小歌不是个面对面时健谈的人，估计吃饭也说不出什么，还好拒绝了，要不然又得尴尬一晚上。
　　-下次我请你吃饭，今天谢谢你的蛋糕。
　　-不用谢。你喜欢看电影吗？
　　-我很少去影院，一般都是等一两个月网上有了资源下载下来在宿舍看。
　　-下周《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上映，有兴趣吗？我请你看。

　　沐思棠看过李安的《卧虎藏龙》《断背山》《饮食男女》《喜宴》《色戒》，都很喜欢，对这部新电影也挺期待。
　　-好吧，哪天？
　　-我先看看票。嗯······周五晚上怎么样？
　　-行啊。
　　-那我就买票了，周五晚上见。
　　-好。
　　-那你早点休息，我还有作业明天得交，先去写作业了。
　　-大四还有作业吗？
　　-我大三啊姐姐。
　　-哦，那你去吧。

　　沐思棠赶紧点开和赵子荔的聊天对话框。
　　-胡小歌大三，是弟弟······
　　-你挺喜欢他？
　　-还不到喜欢的程度吧。刚约了下周五一起去看电影。
　　-嗯，再多接触接触。

　　沐思棠大四，极有可能最后回x市工作。胡小歌大三，家在本省，前途未卜。
　　怎么看两个人都不会有结果的，难道要沐思棠留在本地？还是胡小歌毕业后去x市？

　　才见第一次面，沐思棠已经断定两人没一丁点发展的可能，但还是同意了对方的邀约，大概是大四生活实在无聊，刚失去周沛这个单方面的精神支柱，急需有人出现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从找工作的挫败和感情的迷茫中抽身出来喘口气。

　　周五沐思棠没课，下午在电影院门口和胡小歌碰面。明明是不可能的人，但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离电影开场还有两小时，两人先去了小吃街吃晚饭，按之前说好的，这次沐思棠请客，但说就是嘴上说说，最后胡小歌还是执意买了单。
　　沐思棠想到赵子荔的话，便没多做推辞。
　　胡小歌实如沐思棠所想，性格内向不善言辞，两人时不时陷入相对无言的尴尬，赶紧吃完就去电影院了。

　　电影有什么内涵、要表达什么深刻思想见仁见智，沐思棠只沉浸在作者的想象力、画面精致的特效和契合场景的音效里。
　　看完后两人没对电影多做讨论，时间不早了，胡小歌将沐思棠送回了宿舍。

　　分别前胡小歌欲言又止，沐思棠见他犹豫，开口问：“还有什么事吗？”
　　胡小歌微低了低头：“那个······明天周六······s大另一个校区有场招聘会，规模还挺大的，你想去看看吗？”
　　“嗯，我知道的，准备去呢！”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好吧。”本来沐思棠是打算一个人去的，熟悉的同学都保研考研，没人陪自己，既然胡小歌弟弟想陪，那就让他陪吧。

　　第二天胡小歌先在宿舍楼下等她，沐思棠拿了几份简历，想着万一有合适的岗位可以投一份。

　　招聘会在一个室内体育馆，来招人的单位很多，找工作的学生更多，几乎摩肩接踵，有夜市的阵仗，稍不留神沐思棠和胡小歌就被人群挤散了。公司简介没看两眼，沐思棠又回头去找胡小歌。

　　磕磕绊绊看了一圈，没看到适合的岗位，要么专业不符要么性别不符。沐思棠想出去，胡小歌帮她留意了一下，确实没合适的，就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还不到中午，吃饭还早，沐思棠有点郁闷，看着胡小歌忽然有点羡慕他。
　　这个大三的弟弟不用体会大四的手足无措，真幸福啊。

　　胡小歌安慰她：“没合适的岗位就继续准备公考吧，本来公务员也是你的第一选择不是吗？”

　　胡小歌不知道，其实对沐思棠来说，工作不是她想选什么就可以选什么的，而是有什么工作肯要她，她都可以试试，但现实是没有一个hr向她递出橄榄枝。

　　两个人走到小树林，转悠了一个多小时，沐思棠有点累，示意胡小歌去树下的石凳上坐会儿，边往那儿走边问他：“你毕业去向定了吗？”
　　胡小歌坐下来：“嗯······我父母希望我考研，但我自己想找工作。”
　　沐思棠看了胡小歌一眼，又看回地面：“如果要考研，那你现在就该准备了。”
　　胡小歌点点头：“其实大三下学期开始准备也来得及。但我成绩一般，应该很难考上。考研太辛苦了。我还是偏向找工作。父母也不强求，最后还是看我自己的选择。”
　　“你们男生，找工作不难，最难的就是我们工科女了。”
　　胡小歌想了一会儿，又看着沐思棠：“你明天有空吗？新校区的图书馆开了你听说了吧？”

　　沐思棠忽然想起来，这个图书馆从她大一入学前就开始建，直到她大四快走了才终于竣工。上周末有不少同学都相约去看新图书馆，自己嫌太远没去。
　　“嗯，有去过的同学反馈说修得挺好的。在那个教学楼的小图书馆凑合了三年，总算有个大的走不过来的图书馆，也没轮到我们享受一次。”
　　“明天你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带上书去上个自习。”
　　明天周日，沐思棠本计划继续看公考书。“也行啊，在哪自习都一样，本来也打算明天看公考书。”

　　周日吃完早饭胡小歌就来找她，两人坐了一个多小时公交到了s大新校区。

　　离开这里半年多，再回来看到熟悉的景物感到一阵温暖，还是那么空旷的道路，还是那么纤细瘦弱的树干，还是那么行色匆匆的学生，还是放眼望去一片黑色深蓝色衣服的工科男，唯一变了的就是沐思棠他们再也不在这里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新图书馆十分漂亮气派，一排排书架旁边放置了很多桌椅供学生自习使用。
　　沐思棠轻声缓步走过，学弟学妹们或埋头苦思或奋笔疾书，她上学早，也许他们中有人比自己年龄还要大，但潜意识中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而他们正年轻，便由衷羡慕这些莘莘学子。
　　有的位置没有人，只在桌上放着一本本《吉米多维奇》、《电路》占座，那些曾经让沐思棠苦恼愤恨的课本，现在看也不过如此，经历过了，就都过去了。

　　转了一圈，沐思棠还是决定去以前自己常去的自习室看书，胡小歌跟了过来。

　　自从新图书馆开放后，老自习室里人就很少了。新馆温暖明亮，一点都不像教学楼这边冷冰冰的。如果从大一开始就有那样一个地方该多好啊，环境好心情也好，很容易就能平静下来。

　　沐思棠翻开书，胡小歌坐在她前面的一个座位也开始看他自己的书。

　　沐思棠找不到未来的方向，一直痛苦且阴郁，重回这里走走最主要是为散心。
　　今天若是她一个人来，定会以悲伤的情绪胡思乱想一整天，有个人陪着，哪怕不说话，注意力也会分散一点。
　　自己这么负能量满满，会不会影响到胡小歌啊？如果把负面情绪带给胡小歌，沐思棠会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但自己无论如何也扯不出个笑脸······

　　临走前两人又去了趟图书馆，沐思棠借了两本关于情商的书，希望可以改善一下自己对胡小歌的态度。

　　s大的图书馆借书卡系统联网，在不同校区借书可以在任意一个校区归还。

　　坐上回老校区的公交车后，沐思棠忽然有点不舍得走了，哪怕置身其中什么都不做，也想让时间就停在那一刻……
　　画面静止，她没有毕业，也不用找工作······

　　回到宿舍，沐思棠又向赵子荔汇报了一下这几天和胡小歌的相处过程及感想，两人又顺便探讨了一阵喜欢和爱的定义。

　　有人说，喜欢就是放肆，而爱，就是克制。
　　赵子荔认为喜欢或者所谓的爱是建立在理解的基础上，纯正的爱必须在自己状态良好的时候发生。
　　沐思棠又疑惑状态良好时纯正的爱和患难见真情矛盾吗？
　　自己对胡小歌算不算喜欢？
　　有一点吧······
　　这些概念都太大，过几天就是国考，还是先不想这些虚无缥缈的情情爱爱了。沐思棠赶紧岔开话题不再继续。

　　每年国考报名的人与所需岗位的比例都极大，沐思棠这个专业没有正合适的岗位，只能报专业不限的。
　　公考是在一间很破的教室，放眼望去，考生们年龄差距不小。
　　大冬天的，监考老师打开门就没有再关上的意思，沐思棠坐在第一排吹着冷风根本无心看题，冻得手都僵了，写出的字颤颤巍巍像要一跤摔倒在纸面，大脑好像也被冻硬了转不动。
　　时间一到，她迫不及待交完卷赶紧跑回宿舍。之后一两天都庆幸自己没被冻感冒······

　　公考过后马上就是大四上学期象征性的考试月了，暂时不用看公考书。

　　周四上午沐思棠拿了课本去自习室看课后题，快到中午的时候胡小歌发短信给她。
　　-干嘛呢？
　　-上自习，下周二考试。
　　-哦，难吗？
　　-一般般······
　　-下午要不要出去？请你看电影，《泰囧》。

　　这个电影上映后好像挺火的，沐思棠在微博上看到好多人评价说好看。
　　考试嘛，考不考也就那样，下周二是大学期间最后一门考试，课程本身也不难。
　　-行啊，吃完饭我找你。
　　-好。

　　胡小歌性格内向，沐思棠也一样，但她却有自信为胡小歌的情商捉急，总觉得问题出在对方一个人身上。
　　他怎么就是猜不透我的心思呢？
　　可是女孩的心思，谁能猜得到啊？

　　若是28岁的沐思棠，想什么要什么，肯定直接就跟对方说了。可大四的沐思棠太青涩稚嫩，有想法全在心里憋着，别人做得不对就生闷气。

　　电影是好看的，比一般的喜剧电影搞笑得多，徐峥挺有才，《春光灿烂猪八戒》里他实在可爱，现在做导演也是一把好手。
　　沐思棠想去泰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

　　还没考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寒假，舍友里已经有人买好了回家的火车票。
　　沐思棠心不在焉地上了几天自习，完成了最后一门考试，觉得大学就这么完了，什么也没留下，什么都带不走。

　　彻底没有了上自习看书的理由，沐思棠状态很好，心情也难得的好，甚至觉得现在是大学四年状态最好的时候，走在路上不自觉的就会笑。
　　暂时没有考试，，她不再失眠，每天都睡得很好，时而还会做梦，也不再在幻想中无法自拔，只是简简单单地过好每一天。

　　据说过两天是世界末日，传得沸沸扬扬。沐思棠自然是不信的，多数人都是不信的。
　　只是必定有人会借着这个名头做些事，比如胡小歌。

　　“世界末日”这天，沐思棠在宿舍瘫着，忽然接到快递电话。
　　最近好像没买东西，难道是谁先寄存到她这？

　　她带着疑惑下了楼，是一个挺大的包裹，重量挺轻的。
　　拿回宿舍拆开……
　　一个毛绒龙猫玩偶！！

　　神秘人送礼物了？

　　沐思棠也没多想，不搭理最后总会有人憋不住出来承认的。

　　晚上登陆企鹅没一会儿后胡小歌的头像闪了。
　　-收到礼物了？

　　看吧！
　　憋不住了吧！
　　偶像剧里的喜欢就默默送礼物是不存在的，对人好是一定要让对方知道的！

　　-是你送的啊，谢谢。
　　-嗯，世界末日，让龙猫来陪你。
　　-那谁来陪你呢？
　　信息发过去沐思棠才惊觉这话问的有点暧昧，暗示意味太浓，想收回不可能，想找补回来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怎么说……

　　过了会儿手机响了，是新信息。胡小歌发来的。
　　-我在你宿舍楼下。

　　沐思棠暗恼，嘴碎了一句，这可怎么收场？
　　-哦，有事？

　　-你能下来一会儿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沐思棠犹豫一会儿，只能硬着头皮下去了。
　　-行，那你等我一会儿。

　　今天是冬至，昨天晚上开始下雪，早上起来，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她晚上刚吃了水饺，鲅鱼馅儿的。

　　女生楼下这会儿人不多，还好还好，不招摇。
　　沐思棠暗自庆幸不会引起太多人注目就好。

　　胡小歌站在树下看着沐思棠走近，脸上表情略带窘迫。
　　沐思棠心里也有些紧张。

　　胡小歌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她，脸泛着微红：“那个······我······嗯······其实······我······哎呀，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沐思棠有点气恼，又有点庆幸：“哦，你要没什么说的那我就回去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胡小歌赶紧开口：“哎等一下，我要说，我······啧······哎······”
　　沐思棠在心里偷笑，“行了我走了。”说着转身往宿舍楼走了两步。

　　这次胡小歌没有再挽留。

　　沐思棠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对他有点残忍，又折返走到他面前：“你······你不用说，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算了吧，以后······做好自己的事吧。我走了，再见。”

　　说完沐思棠又不想回宿舍了，留了胡小歌一个人在女生楼下，自己往校外走去。

　　已经快十点，商铺都关了门，街上的行人不多。

　　她边走边想，胡小歌是想要表白吧，挑了这个“世界末日”的日子，只为有纪念意义。
　　但……自己和他······不可能啊……
　　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会发展的，没跟对方明说还拖到现在。
　　好在对方的投入不算多，不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说再见，自己会内疚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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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8岁的沐思棠其实后悔大四临走前没有不顾后果的谈几场恋爱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