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勇》天呐我超可爱

46、小先生

　　“你要待多久？”

　　本来姬玉奇正在从架子上找书看，听到这话便转过身看向万俟琮。万俟琮看起来并不像开玩笑，拄着腮帮子看传到电脑上的文件。一般他都要先在电脑上看过一遍，再筛出能成的策划案拿去打印、签字。除此之外还有些合同书与报告，有些没用的看完了就直接拖垃圾箱了。何况万俟琮向来支持能省便省的作风，比起给自己多生事端，他更希望有风险的问题能再少些。

　　目前他在外界的风评两极化比较严重，这个时候不宜生事端。而且他是空降执行总裁，大齐郦分总的董事会多有听了风闻的，本来对他就不算满意，只不过碍于万俟江和万俟卓的面子不好明着点透。但凡他再出纰漏，万俟琮是有大概率会被收回大齐郦分总的多半执行权。

　　这帮老狐狸，万俟琮为自己叹了口气。

　　姬玉奇打趣：“你现在就盼着我走了？”

　　“也不能这么说。”

　　万俟琮往后靠着椅背，双手交叉伸直手臂抻了个懒腰。

　　“对了，”他忽然问起，“王清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他那边大问题倒没有，”姬玉奇说着就叹了口气，似乎在惋惜，“可惜，实在是很少有人乐意去剧院看戏曲。”

　　“居然是戏曲吗？”

　　“对。小众清高，事情还不少。”

　　万俟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姬玉奇转身，眉毛扬起：“他没和你说？”

　　“他只告诉我那个戏班子本来是他爸爸投资的项目。后来王先生死了，暂时交给了王绍才，最后王绍才交给他。”万俟琮枕着靠枕，眯着眼瞧姬玉奇：“就没再和我说过别的。我也没问，怕他觉得我在试探。”

　　姬玉奇咦了一声：“想的真多。”

　　“现在问题是戏曲的门槛多少有点儿高，没点儿知识储备看不懂，”姬玉奇也不摆谱，明白和万俟琮说了，“我接手剧院发现多少有些亏本的地方，也有能填上的地方。毕竟我也没有太大的志向，说白了我就是来分票钱的，剧的好坏关系跟我不是特别大。”

　　“不是场地是你们的吗？”万俟琮问。

　　“舞台布置不属于我所管的了，”姬玉奇说，“我能保证舞台绝对没问题。定时保修，不可能出事。”

　　发觉万俟琮听得云里雾里，姬玉奇只好解释。

　　“这么和你说。他们表演的时候地板漏了，转盘卡了，或者幕布扯了。这些属于我的问题，这是在合作协议里的，”姬玉奇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但是舞美的问题，比如说原本舞台不存在的楼梯啊，麦克风啊，背景啊，或者收音设备等等，这些不属于我来管。”

　　万俟琮怔怔地看着他，沉吟半天就说：“你被要赔偿过？”

　　“可不是。常有的事了，”姬玉奇俯下身，手肘撑着大腿摸了摸后颈，“也就之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家剧院接得比较杂。后来看每个行业都走上正轨了，也没有那种非常强烈的扶贫心理，就选择合作起来特别舒服的团队。”

　　“这么麻烦啊？”

　　“这次和戏云旗……也就是王清他们的合作，实际上挺舒服的，”姬玉奇说，“可惜啊。我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回本，毕竟我也要生活的吗？”

　　万俟琮说：“实在不行我最后来补钱。”

　　“还没到那种程度，”姬玉奇摆了摆手，“再说你和我分那么清楚干什么？我是想赚陌生人的钱，不想自给自足。”

　　“那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你非要帮忙吗？”

　　万俟琮没有说话，无声地望着姬玉奇。姬玉奇只好松口。

　　“好吧，”姬玉奇摸了摸下巴，“据我所知，他们现在比较缺设备……”

　　万俟琮立刻说：“我来解决。”

　　“最大的问题是他们想开拓市场。但是没接触过的人很难理解整部剧或者整首曲，整篇乐章到底是在什么背景下创造的，创造出来是为了讲述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阅读理解？”万俟琮尽力去总结成易懂的词汇。

　　姬玉奇耸了耸肩膀：“可能要比阅读理解复杂。”

　　万俟琮往左偏过头，飞快地眨着眼，目光从左侧绕到最右边。“我大概理解为什么买票的人很少有新人了。”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明白姬玉奇说得“扶贫心理”是指的什么。

　　于是他沉吟了片刻：“这次的上座率高吗？”

　　“说实话，”姬玉奇想都没想，“和近几年，我所合作的其他表演团队相比，不高。但是放在几年前也够看的。”紧接着姬玉奇又说：“反正舞台的布置还要等好久，快有半年吧。还有的时间发展，我也很好奇之后会成什么样子。”

　　然而万俟琮好奇地问：“不是说近几年对戏曲这类偏古典的感观很好吗？”

　　“感观好那是感观好，”姬玉奇摆了摆手，“假如你不知道《费加罗的婚礼》的创作背景，以及故事的设定时代，还有剧中的人物和语言问题——最直白的，你不知道它讲的是什么，就根本没有看下去的热情。何况是那么长的时间坐在一个位置上。观众肯定没有耐心看下去，而第一次进剧场的人也不会在订下票前详细地了解整场演出的起承转合。这就是为什么感观好、却不好被大众接受的原因。”

　　“那你说事情多……？”

　　“但肯定会有看的人啊，”姬玉奇低着头苦笑，“近几年好些了，前几年才令人惊讶。相信我，别去了解。当然那不是大多数，只是有些人想要了解，被另一些人恶劣的态度——就那样把所有的资料甩在你面前，甚至会说不了解就不可以买票进场的荒唐话。拜托，不说团队，负责提供场地的我也是要赚钱的啊？反正就自己把路砍了，还要说为什么没有人能和我说得上话。”（注：姬玉奇没有指代任何人的意思，千万要记住那是一个虚构的世界。）

　　万俟琮啊了一声，犹豫地说：“你这么说不好吧？”

　　“现在不就你和我吗？”姬玉奇说。

　　“也没有啦，”万俟琮看向他的左手边，那原先是放投影的地方，“比如……”

　　“比如？”

　　“算了，”万俟琮晃了晃手，“所以他们希望对外开拓市场？”

　　姬玉奇点了点头：“对。”

　　有点儿难办。若说王清的戏班子原在大齐是有知名度的，或许万俟琮就不用愁剧场的上座率了。可问题是这次开在郦地常安，常安固然是古城，可节奏并不慢。而且王清的戏班子在郦地根本没有多少知名度，那些老戏迷很难专程买票飞过来。常安在郦地偏中部的地方，距离大齐比较远，往返票的价钱并不便宜，加上票价更是不菲。何况郦地本土也有戏曲，万一还被拿来做对比……思考到这里，万俟琮隐隐察觉出王清那个戏班子的大胆，同样更加愁烦戏班子在郦地本就没多少知名度，能吸引多少买票进去看的新人。

　　“我会想想办法的，”万俟琮说，“我会尽力的。”

　　姬玉奇惊讶地问：“才认识多久，关系这么好？”

　　“你懂什么，”万俟琮笑了，“我感觉我太善良了。我对王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想要呵护的心态。有点儿像帮忙照顾我表侄子的心情。”

　　“你把一个比你大、甚至还在照顾你的人比作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不太好吧？”

　　“不懂不要说，重点在亲情好吗？”

　　而且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万俟琮看向书桌下面的抽屉，里面放着李辛给他的剧本。

　　他总觉得他对王清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亏欠和怀念。总想要尽力去补偿，尽管他也不知道要补偿什么。因为王清看上去不像是会缺东西的人。

　　所以万俟琮把一切异常全归咎于一件事情，一件他之前不愿意相信的事情。万俟琮满足又沾沾自喜地顺着椅背往下滑，双手叠在身前，骄傲地想：我好善良。

---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本章出现的主观言论，请全当做虚构世界的故事。如果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很想骂人，就骂姬玉奇吧，都是他说的（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