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里那些事儿》穷途未末

4、第四章

　　顾舞陪着谢长弘一起去了刑部。小孩子不高兴了颇为难伺候，整个刑部都战战兢兢的，所以手脚颇为迅速，审讯证据什么的不一会儿就准备好了。顾舞将事情办完回府的时候也才不过傍晚，暮色微红，整个长安街被笼罩在了一片霞光之下，如同佛祖脚下的信徒，被守护在一片金辉之下。

　　顾府最偏处的小院子里，与顾府的气势恢弘不同，这里的格局极为简单，不过一间房子和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株红梅，这个季节才刚刚有些花骨朵，有藤蔓缠着着树干又绕过依树而建的一个木制的秋千，一直爬到墙外去了。树下的少女随意蹲在地上，不顾白色的长裙铺在了地上，单薄的身影下，眉眼间好像也染上了些暮色。“卿卿，快过来”顾舞手里捧着一把玉米粒，神情专注颇有耐心的哄诱着面前那只白黄色的家猫。

　　被唤作卿卿的猫儿小心翼翼的伸出短小的爪子，往前试了两步，又试了两步，然后撒欢几似的跑向了顾舞，顾舞双手一伸，一把把软绵绵的猫儿搂进了怀里，然后顺
　　势坐在了秋千上。小丫鬟从屋子里出来怀里抱着另外一只棕色的猫儿，肥嘟嘟的一团。“小姐，婉婉最近好像又肥了，重的都快抱不动了。”

　　坐在秋千上的顾舞闻言笑了笑，一只手轻柔的顺着怀里那只猫的毛发。偏头问道，“小二小三也都喂过了？”

　　“喂过啦，小姐您就放心吧”小丫鬟两步走到顾舞身边，颇有成就的说道，“小小就算饿了自己也不会饿了他们的”

　　小丫鬟说完放下了手中的猫，猫几立马一溜烟的跑的没影儿了。“婉婉也太爱玩儿吧，我觉得小姐你应该给它取名字叫闹闹对”边说着边走到顾舞身后，轻轻的推着顾舞。顾舞微微眯了眯眼反驳小丫鬟说，“ 叫婉婉挺
　　好的”小小手下用了力，顾舞整个人在半空中，长长的裙摆层层荡开，微微低头间，嘴角也不知不觉中漾出了一抹笑容。

　　“小姐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小小虽然是询问
　　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顾舞手中的“卿卿”开始有些不安分的扭动身子“，顾舞轻轻一松手，它就跑掉了。顾舞轻轻理了一下裙子对小小说，”你见我哪日心情不好了。“
　　“小姐整天不是看书就是不在家，也不带我。小小哪几看的出小姐心情好不好啊。今天倒是稀奇的肯清闲一下”
　　顾舞知道这是小小在抱怨自己老是丢她一个人在府里，想要跟他一起出府。心下清楚，但嘴上依旧是避开了她的抱怨。“往后的日子我应该会很忙，趁着机会我当然得要先休息休息”见小姐依旧没有准备松口带她出去，暗自叹了口气后忽然疑声问，“小姐可是准备做之前跟小小说的那件大事了”
　　顾舞微微挑眉，“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啦，小小还记得小姐说让我找这天底下最暖和不会下雪的地方，等做完这件事，就带着小小去那里生活”小小一边说着，兴奋的一下子跑到了顾舞的前面。顾舞抬头轻快的问道，‘那你找着了 ”
　　“当然找到了!长安南方五百里外有个州城叫
　　做朝歌，四季如春，不见冬雪。小小自幼便在那几长大。”小小的语气里充满了向往。
　　“你不是长安人怎么家乡那么远”顾舞有
　　些疑惑的看着小小。

　　小小有些苦笑着说， “小小不是在室都长大
　　的，是后来被父亲卖给了牙婆子，被牙婆子给带过来的。不过小小还记得，朝歌是个极好的地方”

　　“朝歌夜弦五十里，八百诸侯朝灵山。听起来应该是个繁盛的地方。顾舞胳膊绕过秋千的绳子，双手交叉放与胸前，冲着小小甜甜一笑，“小小，我们以后会住在那里。
　　小小眉眼间带了些喜色，转而又认真道:“可
　　小姐之前说这件事办起来很难，甚至有生命危险吗。怎么突然就准备开始了\"
　　“是很难，不过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有他
　　在，应该会容易很多”顾舞说着站起了身子，脑海里回想着今天见到的那个传说中的谢小王爷。不过让他相信自已应该会很难吧，顾舞不禁心里暗想。

　　“原来如此，难怪小姐今日看着心情不
　　错。”小小豁然开朗。“可是小姐啊，虽然你说要带小小回到家乡小小很开心。但是老也会同意你去搬去朝歌吗再说啦，你以后是要嫁人的，你今年都已经是十七了。想必老爷早都开始给你物色好人家了。皇都里多少高门大户，小姐以后的夫家肯定是在皇都里的。以后这种话小姐还是不要再说了”

　　顾舞无语，懒得理小小的唠叨，两步走到了门口，正要打开门的时候稍微转了身子对还立在院子里的小小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整日里少跟院子里的那些婆子们来往，十几岁的丫头整天跟个老婆子似的净操些瞎心。女孩子家，还是天真可爱的好”然后又是对着小小温柔一笑，温言道“知道了吗”

　　\'哦”小小楞楞的回答了一声。顾舞很是欣
　　慰的准备进门，就听后面小小又开始咕叨
　　着，“可是小姐啊，女子嫁人生子是大事啊。小姐是女子，以前年龄小没什么，但是现在还老是整天往外头跑，还和太子殿下一个男子在一起，总归是不好的.....”

　　顾舞又是一阵无语，连忙推了门进去。把小小叽叽喳喳的声音隔绝在了外面。顾舞觉得.小小一定是常常被自己丢在家里闷坏了，怎么现在话变的这么多，简直比小二小三那两只鸟还要吵人。

　　院里梅花开的正好，一袭月白色衣裙的女子站在树下，手里还牵着一个粉嫩嫩的小女孩，笑颜温柔如水。她开口轻声唤道，“小舞，过来。”

　　顾舞心念一动就要奔去，可女子转眼又
　　消失不见了。顾舞猛然大惊，又听到身后女子正倚在门上，面容悲恸，隐有泪痕。对顾舞悲声道“小舞，婉.....她没了!”顾舞心里不由得也随之一紧，她想要出声安慰，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顾舞正着急着，场景一转女子怀里又抱着一只棕色的小猫，向着顾舞柔柔一笑，温言道，“小舞，婉婉以后会陪着我们的”

　　顾舞眼里苦涩，心中悲伤化成泪水快要一涌而出，她猛的扑了过去想要搂住女子，但下一秒却跪在了床边。女子此时虚弱的躺在床上，容颜憔悴的好似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用干哑的像是一个垂垂暮年的老人的嗓音断断续续的对顾舞说道，“小舞啊，娘.....熬不住了，娘亲食言了，不能陪着小舞了。婉婉.....在下面，我得下去陪她。没事儿，......不要怕。”女子想要对顾舞笑笑，扯了扯嘴角半天却是落了两行眼泪下来。“可是小舞啊，我还有心愿没有完成，我心.....啊!”顾舞紧紧的抓住女子的手，生怕自己一个眨眼间那人就化作云烟离自己而去了。
　　可顾舞越抓的紧，一切就离顾舞越远。一切事物都化作虚无，混沌之间，只剩下顾舞一个人。心里像是被人生生取走一块儿，疼痛难忍。接着天地间落下白茫茫一片大雪，盖住了一切颜色，顾舞不停地走，不停的向前走，一个人都没有，四周都是可怕的沉寂。顾舞越走，前面就越开阔，一眼是望不到边的白色，没有生机的，死气沉沉的白色。顾舞只觉得那种冷意从心底生起，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处在寒气之中，直至传往身体四肢，透骨的寒冷和，，，，孤独。像是茫茫天地间只剩下自已一个人在这寻不到温暖的地方苦苦挣扎。
　　恐惧伴随着冷气在顾舞心里久久盘踞，顾舞的手脚都不能动了，只能任由那密密麻麻的大雪纷飞，直至快要盖住了自己的身子。寒冷，孤独，恐惧....顾舞的心智也逐渐被吞噬，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顾舞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发现身子汗湿了一半。刚才可怕的噩梦犹在眼前，顾舞没有心思再睡。索性随意披了件外衣起身，抹黑寻了火折子点燃了房间里的蜡烛。

　　从最里间的柜子里，掏出了一个木制盒子。上面的有的地方红漆已经被磨掉了一些，足见主人取用的频繁。顾舞在暗金色扣子那几一按，盒子便打开了。借着微弱的烛光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些信件和符件。
　　顾舞从中取出了一封信，苍劲有力的字迹清晰可见“吾妹卿卿亲启”
　　顾舞手机捏着信，瘦削的手指轻轻用力，甚至可以看到清晰的脉骨，心里有些沉寂了许久的情绪隐有所动。顾舞知道，前途未卜，但她必须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