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里那些事儿》穷途未末

3、第 3 章

　　这边戏刚刚结束，那人从戏台后面慢悠悠的走了进来。顾舞首先看见的是一角衣袍，黑色面料，上面隐隐有些暗金色的丝线绣成的花纹，在光下泛着光泽。随着主人的步子，那光泽又渐渐隐去，如同浮动的流光。身上没有挂配饰，通身的黑衣，仅有领口处卷着暗红色云纹，衬的脖颈处的肌肤更为白皙。
　　不过两步，整个人就暴露在众人眼中。少年眉目如画，眼若星辰，唇色润红，色转皎然。黑色细长发只用了一条暗红色丝带简单束在脑后。身材欣长，缎面的腰带束身，勾勒出紧致的腰身，从顾舞的角度看过去，纤细的甚至与那还在戏台上的青衣一般无二。他抬眸向这边望过来，正午阳光透过枝叶星星点点洒入眼中，满含光影的眼里藏不住的是少年的张扬。
　　“这，，，这莫不是那戏文里的风流少年郎走出来了”妃子中有人嘀咕着。
　　“今儿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翩翩浊世佳公子，这可不就是嘛”
　　“这等标致的人物，我之前怎么从未听说过，你们谁知道这是哪家的少爷？”众人在那少年还未走近的时候忍不住的窃窃私语道。
　　容贵妃看见来人也是一愣，连忙站起了身子，柔柔的对来人一笑，“谢小王爷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谢小王爷谢亦！
　　清楚了那少年身份后，刚才还兴致勃勃的众人们这会儿都不约而同的噤了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与畏惧。刚才热闹的氛围陡然冷清了下来，场面难免有些尴尬。
　　顾舞心里也是一惊，不过面上表情却没有变化。众人惊讶的原因，顾舞自然也是知道的。也不怪她们心生畏惧，实在是这谢小王爷恶名在外，让人不得不害怕。传闻谢家小王爷，十四岁领军挂帅，第一次出战就活埋了一万敌军。有一年有城镇闹了瘟疫，皇上派他治理，结果他直接烧城。更有不听皇命，斩杀朝廷命官种种恶行。虽然人不在京中长大，却是名声在外。在民间百姓口中，那是一个无恶不作，命中带煞的的活阎王。总而言之，就是一个被众人唾弃，却又畏惧其狠厉的，，少年。顾舞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谢亦，心中不禁暗自想，不过堪堪十八岁的年纪，怎么就把自己活成了如此声名狼藉的人物。不过坊间传言里，那谢亦是一个面相丑陋的丑八怪，却没想到原来是个面如冠玉的美艳少年。
　　与众人的反常的表现不同，谢长弘从谢亦一进门开始，脸上就写满了不高兴，此刻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猴子，一下子从座位上窜了起来。指着谢亦大声道:“你来做什么！！”
　　谢亦直直的走到谢长弘面前，语调悠悠道，“殿下猜猜？”
　　谢长弘眉头一皱，“父皇不会这次查案还让你来帮我吧？”
　　谢亦闻言冲着谢长弘歪头一笑，眉梢眼角，禁不住笑意盈盈。接着轻快的说了声，“猜对了”笑颜不过一瞬，接着从腰间取出了一块玉佩，随手扔向了谢长弘，“这是陛下给的派令，拿着这个刑部各处可以随意进入”
　　谢长弘接住玉佩，却如同打了败仗一般垂下了头，“父皇就这么不相信我吗，一件事都不让我自己做”
　　谢亦没有理谢长弘，自顾自的转身便走了。
　　谢长弘疑惑的冲着背影喊道“你不是要帮我一起查案吗？”
　　谢亦没有转身，只是淡淡的回了句，“陛下让我帮殿下，可谁说我要和您一起了？我只是顺道过来把这个给殿下而已”
　　少年的嗓音清冽，又染了些许笑意。背影悠长，顾舞看着有些眼熟。不过一会儿，就走出了众人视线。
　　来的突然，走的潇洒。从始至终，那人都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分给在场的其他人。

　　出宫路上。
　　谢长弘无精打采，顾舞心事重重。两个人谁也没有理谁，一路清净。
　　谢长弘心里头沮丧极了，他本来就是个没什么天赋能力的皇子，一朝走了好运做了太子，可是他心里也知道别人是怎么想他的。就算身份尊贵，但是还是没人瞧得起他，那些个皇兄皇姐从来都没有把他当做正经太子看。
　　“这次我们一定要在谢亦的前面把案子查出来”谢长弘突然停了脚步，语气坚定不移。他一定要凭自己的能力做好一件事。
　　顾舞闻言也停了脚步，却没有回答谢长弘的问题。略显犹豫的开口，“殿下刚刚在念卿宫里说，谢亦又来帮您？是之前他还帮您做过什么吗？”
　　“对啊，就去年河东治水，还有那次月牙山剿匪，都是他帮我的，我根本就没做什么。”说到这里谢长弘神色黯淡，眸子间闪烁着着失落。
　　竟然是这样啊，顾舞心下了然。当年凭谢长弘的资质与出身被立为太子当然不乏有争议。可一年之间太子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先是治理了河患，又平灭了匪患，就这样堵住了悠悠众口。可顾舞没想到，这些事情背后竟然都还有那位谢小王爷的功劳。可是顾舞心下又不免疑惑。
　　“去年？可我听说谢小王爷不是一直待在幽州吗？什么时候回的皇都？”顾舞趁机追问。
　　“去年就回皇都了，不过一直在忙，没有怎么露面而已”说着谢长弘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他的府邸就在顺安街，就跟你家隔了一街”
　　居然就和顾府隔了一条街，而且已经来皇都一年了，自己竟然都不知道！顾舞啊顾舞，你真是够蠢的！
　　谢长弘看着身边的顾舞表情从急切到懊恼又微微带了些笑颜，自己还从来没有从顾舞那寡淡如水的脸上看到过如此丰富的表情。于是一脸狐疑的看着对方，用手在顾舞面前晃了晃，“顾舞，你疯了？”
　　顾舞不理谢长弘，凝定了心神，稍稍正色对谢长弘说道，“刚才我们说到的治理水患和匪患的事情，殿下以后不要再同旁人提起。”
　　“知道”谢长弘表现得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父皇早就叮嘱过我了，不就是怕别人发现说我是废物嘛，我自己什么德行我清楚的很，不会再落了口舌让旁人置喙！”说完自己还委屈的不行，两步走到了前面。
　　顾舞叹了口气，无奈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