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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挟持 ...

  •   凌晨三点的奥卢斯庄园寂静无声,只有奴隶轻手轻脚地给油灯添油。

      奥拉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腹部,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期望尽早入睡。可是,他的耳朵能听到奴隶揭开灯盖的声音,能听到油入油灯的声音,能听到楼下花开的声音,却听不到马车的轱辘声,她还没有回来吗?不是去维吉尔庄园吗?回程只需要一个小时而已,就算是宾主尽欢也不需要整整一夜。

      因为两人不必捆绑在一起了,所以她立马就夜不归宿了吗?奥拉心中气血翻涌,根本躺不住,直接起了床。

      奥拉穿一件紫色的丝绸睡袍拉开了门,走廊里静悄悄,他站在慕瑾卧房的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满是疲倦和无奈,他伸出食指和拇指揉了揉眉间,然后越过她的卧房去了书房。

      花园里的灯光照进了书房里,奥拉没有点灯,坐在椅子上。他不是应该庆幸吗?现在不管维比娅离开他多远多久,他的身体依旧健康有活力,他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人,以后可以征战沙场,重新夺回属于罗马的荣誉,从此无牵无挂,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的脚步。

      可是,就算心中无数次地告诫自己要心无旁骛,依旧希望她能呆在自己身边,希望听到她的消息。但是,她却走得决绝而无情,对自己或者整个庄园没有丝毫的留念。她所怀念的是那个遥远的东方,只是看到一幅画,看见一件丝绸也能让她魂牵梦绕的地方,她高高在上,俯视着他们,眼神冷漠,神情倨傲,虽然,她努力掩盖,表现得温顺谦逊,但是那双眼睛却欺骗不了他。

      “......

      我本方正,他们的视线自不轨;

      这种坏心眼怎么配把我非议?

      除非他们固执这糊涂的邪说:

      恶是人性,统治着世间的是恶。”

      这是上次她在晚宴上唱的诗,诗歌犹如一把利刃,她是不是也把他归于他们一类,被恶统治的人性?奥拉深蓝色的眸子变得暗淡无光,可是她明明是他的肋骨,凭什么不依附他,不膜拜他,反而对他不屑一顾,视如草芥。

      奥拉猛然站起身,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否则心中的不甘会将他焚毁殆尽,他走到窗边,微风吹来,有淡淡的的花香,她最近都在花圃,那么这些花香是不是也有她种的花朵?

      奥拉觉得自己疯了,双手用力地捏着窗台,木质的窗台竟然被他捏掉了一块,木屑扎进手指,疼痛让他的思绪缓缓收回,转身回到书桌旁,点燃了油灯,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面无表情地坐下。管理一个家族的事务并不比一个国家的少,只是更琐碎。老维克多去世了,很多工作都直接送到奥拉的案头。

      书房的灯就这样亮了半夜。

      维吉尔庄园里,慕瑾躺在客房的床上睁着眼睛到了天亮,安娜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也是一晚上没有睡。

      这时有人敲门,安娜起身去开门,是女仆送来了早餐。

      “维比娅小姐。”安娜轻轻叫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担忧。

      慕瑾起床走到桌边,虽然没有丝毫胃口,还是努力往嘴里塞食物,她不知道维吉尔和马卡到底要把自己怎么样,不知道还要这样耗多久,保持体力是最重要的。

      等吃完早餐,维吉尔一身雪白的长袍走了进来,他手上拿着一块白色的丝绸,径直放在慕瑾的面前:“维比娅小姐应该休息好了,现在可以把司南画下来了吧。”

      慕瑾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

      维吉尔却并不着急,在慕瑾身边蹲下,一头灰白色的头发纤尘不染,他看着她:“听说你把东方的医术带来了拜占庭,那么,为什么不能把司南也带给我们?”

      “医术是用来救命的,但是,你们造出了司南,带给东方的就只有战乱和死亡。”慕瑾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波动:“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维吉尔眉头微皱,这时窗外一阵风吹来,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了眉心的一颗红痣,他声音徐徐:“难道因为害怕战乱和死亡就停止前进的脚步吗?战乱和死亡只是你的臆想,况且现在不论是罗马还是拜占庭都没有司南,但是战乱和死亡还少吗?马卡为了剿灭地中海的海盗亲自扮成了海盗,可是即使这样,剿灭了一批,新的海盗还是层出不穷。罗马已经被匈人和高卢人打的四分五裂,多瑙河以北的达西亚人也并不安分,边境不时有人入侵,免不了烧杀抢掠,只有强大的海军才能保护拜占庭不受侵犯。东方离我们太过遥远,不仅是补给还是战线,或者是生活习性都大相径庭,就算有了司南,我们开通的也是友好的商路,绝对没有到达需要征服和掠夺的地步。”

      维吉尔的口才很好,简直是做外交官的人才,有理有据,循循善诱,如果不是慕瑾知道接下来一千多年的历史,说不定就相信了他。现在虽然也有海上丝绸之路,但是很多都是邻近的商船接力,长安的丝绸到达拜占庭起码要花上十几年,没有船只能跨过印度洋和南海到达中国,可是一旦让他们提前有了司南,掠夺之路也会提前。

      按照历史,指南针公元十六世纪才传到欧洲,因此欧洲的航海业大力发展,有了大航海时代,欧洲国家四处掠夺,比海盗还凶残,才有了西班牙的强盛,英国也成了日不落帝国,所以,这些人骨子里就是强盗。

      慕瑾反应冷漠:“嗯,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抱歉。”

      维吉尔盯着慕瑾看了半晌,腾得站起身:“既然如此,我只能亲自去奥卢斯庄园一趟了。”

      “你干什么?”

      “你不肯画,那我就只能问奥卢斯大人借那幅画了。”

      慕瑾却十分笃定:“他不会借的。”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维吉尔没有想到听了自己的长篇大论,这个东方女人依旧冥顽不灵,简直是一块臭石头,而且用那双满是鄙夷的双眼看着自己,似乎要看到自己的心里去,她凭什么就笃定他们会贪婪地要去东方烧杀抢掠,这种感觉实在太不好了。

      如果那幅画那么好借的话,马库斯和维吉尔就不会无所不用其极了,现在的慕瑾对奥拉来说已经毫无用处,奥拉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而把画借出去。慕瑾只要等一个机会,只要马库斯和维吉尔有一人离开,她就能想办法离开,手不自觉地摸在腰带上,这是最后一粒可吸入式麻醉剂,维吉尔此人深不可测,比马卡更难对付,她庆幸的是维吉尔要离开。

      慕瑾站在窗口看着维吉尔上了马车,马车离开了庄园,又等了片刻,她重新躺在床上,叫来了安娜,在安娜的耳边叮嘱了两句。

      安娜很紧张:“这样真的可以吗?”

      “试一试吧。”慕瑾心里也在打鼓,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好了,你去吧。”

      安娜紧张地捏紧了手,看了慕瑾一眼,然后一个转身疯狂地拍打着门:“开门,开门,你们到底给维比娅小姐吃了什么?”

      安娜的呼叫声引来了不少脚步声,紧接着门打开了,有仆人进来看了一眼:“出了什么事?”

      “维吉尔大人刚刚和维比娅小姐说了几句话,维比娅小姐就昏迷不醒,是不是你们在食物里下了毒?”安娜大声质问:“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那仆人面对安娜的质问哑口无言,维吉尔大人的确爱研究毒药,昨天,大人吩咐看牢维比娅小姐,难不成真的是大人下的毒?大家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是好,现在维吉尔大人不在庄园里,能够称得上主人的只有马库斯·马卡大人了,他与维吉尔大人是表兄。

      仆人安慰安娜:“你先等等,我去问问马库斯大人。”

      “快点,快点!”安娜几乎急哭了。

      这边的动静太大了,本来还在睡觉的马库斯直接被吵醒了,还没有等到仆人去请,穿着睡袍蓬松着头发就疾步走了过来。

      安娜看到马库斯立刻痛哭起来:“马库斯大人,求您救救维比娅小姐。”

      马库斯脸色一沉,脚步匆匆地进了卧房,安娜不动声色地走到门旁,冲围在外面的仆人们喊道:“去准备热水,再去看看有没有柠檬或者薄荷,天知道维吉尔大人给小姐下了什么毒。”

      仆人们听了安娜的呵斥,手忙脚乱地散去了,维比娅小姐毕竟是奥卢斯家族的人,奥卢斯家族是拜占庭的第一家族,万一维比娅小姐死了,两位大人肯定不会有事,他们这些仆人奴隶绝对会成为祭品,大家立刻就慌了。

      安娜保持沉着地关上了门。

      马库斯站在床边弯腰,毫不怜香惜玉地拍了拍慕瑾的脸,慕瑾却没有任何反应,他一脸疑惑,难不成真的被维吉尔下毒了?

      “维比娅,醒一醒。”

      “维比娅。”

      慕瑾的脸都快要被拍红了。

      安娜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边,轻声喊:“小姐!”

      慕瑾突然睁开眼睛,伸出左臂一把揽过马库斯的脖子,另一手捏开胶囊,手掌就要覆盖到马库斯的口鼻。

      马库斯是男人,看到慕瑾睁开眼睛时就警觉了,脖子虽然被慕瑾揽住,但她毕竟是女人,力气并不大,要挣脱也不难。

      马库斯看到慕瑾的另一只手伸了过来,准备后退,但是后背突然一阵巨痛,就这样一耽误,那只纤纤玉手已经盖住了他的口鼻,他挣扎着回过头,就见身后的女仆拿着一把椅子惊慌地看着自己。

      “小姐!”安娜哆哆嗦嗦地看着慕瑾,不敢扔掉手上的椅子:“还要再打一下吗?”

      慕瑾盯着马库斯,眼见着他的身体慢慢地软了下来,似乎犹不解恨,把手上剩余的粉末全部抹到他的脸上:“扔掉吧。”

      安娜赶紧把椅子扔了,身体发颤。

      那种熟悉的感觉如潮水一般涌来,马库斯咬牙切齿,深切地感觉到从脚尖开始,整个身体一寸一寸地没有了知觉,他几乎暴跳如雷,如果现在能跳的话:“你竟然骗人,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慕瑾根本不在意他的辱骂,直接拿起桌子上用来切面包的小刀,然后看向安娜:“你去把我们的士兵带过来。”

      这次来维吉尔庄园,除了一个士兵驾车,还有另外两个士兵负责护卫,昨天晚上慕瑾被软禁,也不知道那三个人怎么样了。

      几乎不用慕瑾怎么交代,安娜就出了房间,招来了一个仆人:“快点,马库斯大人让我们的士兵过来,如果维比娅小姐在这里出了意外,你们都活不了。”

      大家都知道马库斯大人在维比娅小姐的卧房,没有人怀疑安娜的话,不一会那三个被软禁的士兵就随着仆人走了过来。

      安娜吩咐其中一人去驾车,把另外两个士兵带到了卧房。

      两个士兵本来被关了一夜就一头雾水,一进卧房见维比娅小姐安然无恙,马库斯大人却躺在床上。

      慕瑾解释道:“马库斯大人和维吉尔大人要软禁我,现在,我们挟持马库斯大人赶快回到奥卢斯庄园。”

      两个士兵这才明白他们昨天为什么会被关了一夜,听了慕瑾的话,两人直接架起马库斯就往外走。

      门外本来忙着端水拿柠檬、薄荷的奴仆们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为什么好像中毒的是马库斯大人?

      “让开!”慕瑾大喝一声,手中的刀直接抵着马库斯的大动脉:“如果不想让你们的马库斯大人死掉的话。”

      这下本来挤在走廊里的仆人们一下子就散开了,大家面面相觑,都向马卡投去了视线。

      马库斯觉得自己颈间冰冷,他知道这个东方女人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好希望此刻的自己是昏迷的,可是他是清醒的,清醒地看到自己受辱至此,他是拜占庭帝国的海军统帅,现在却被一个女人挟持,这是第二次了。

      马库斯·马卡那头棕红色的头发都没有了光彩。

      “维比娅小姐!”雷蒙德从一间客房里冲了出来,他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慕瑾没有回头:“我要走了。”

      雷蒙德似乎明白了,他四下看了看,突然大喊:“所有人让开,都让开,如果马库斯大人有任何不测,你们,都要陪葬。”

      现在,不管是仆人,就是楼下手持长矛的护卫兵也不敢阻拦了。

      奥卢斯家族的两个士兵把马卡扔进了马车,紧接着慕瑾和安娜也上了马车。马车毫不犹豫地冲出了维吉尔庄园,另外两个士兵立刻飞身上马追着马车就往外跑。

      维吉尔庄园的护卫兵就要去追,雷蒙德却直接拦住了:“你们要干什么?万一惹怒了维比娅小姐怎么办?你们知道的,马库斯大人不能有任何闪失。”

      “可是......”有士兵看着那扬长而去的马车心中忐忑,难道他们就这样看着马库斯大人被维比娅小姐劫持而走?

      雷蒙德虽然年纪小,但是他是拜占庭帝国的天才少年,更是维吉尔大人的得意门声,他掷地有声,满身威严:“有任何事情,我一力承担。”

      有了雷蒙德这句话,庄园的仆人和护卫兵都松了一口气,也心安理得了,马库斯大人,愿上帝保佑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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