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谁还没脾气了》路过侠士

10、修真的速度

　　缥缈门后山里树茂成林，枝叶遮天蔽日，即使是烈日当空山中也是一片阴凉。
　　两只山雀在枝丫处跳来跳去，坡下微弱的动静惊得它歪头疑惑，如果是人根本发现不了这点动静，只会觉得是不是风吹动了野草。
　　陡峭的山坡顶突然出现了一只脏兮兮的手，那手紧抓坡顶的杂草，即使被割伤了也不放手，还好山里的草都是野蛮生长，草根扎得极深，怎么拽也不会轻易脱手。那双手抠着泥土，抓着杂草，好不容易才把身体拉上来。
　　顾北气喘吁吁躺在地上，眉目间是和清秀外表完全不符的戾气。他顶替的这个新弟子只是个贫农出身，没有家族也没有靠山，原本是觉得难得此子灵根与他一致，也没有任何根基，不容易露馅。但是他忘了能入山门的九成都是修真世家，最是看不起他这种“靠运气”的。
　　结果试炼开始第一天，他就被一队世家弟子针对了，他们嘲笑他凡人也想登天，联手打压他，最后把他推至坡底。
　　他隐约能从树叶间看到监考长老御剑巡视，但只要他没有生命危险，他们是不会管他的。顾北感觉恢复一点力气了，坐了起来，拎起背篓找了个邻水的山洞养精蓄锐，明天辰时必须回到山门，但他一株夜半美人都没有找到。
　　如果不能顺利成为内门弟子，那他这次废掉自己的修为混进缥缈门就毫无意义，他并不想苦熬几年资历任人挑选。
　　顾北阴沉沉地想着等入了门，要寻个机会让那队世家弟子栽个跟头，弄出人命是不可以的，山门会追究到底，但他可以设计毁去他们的灵根，真想看看没有灵根的废人还能不能回家族。
　　顾北只小憩一会儿，月升日暮，他走出山洞，沿着山涧慢慢前行，边走边用捡来的木枝拨开差不多长到膝盖的杂草。今天是雨后第三天了，夜半美人大多数已经枯萎，这条山涧是他最后的机会，只希望这附近的药草能靠山涧的润泽活久一点。
　　顾北不敢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不断地跨越山涧，拨开左右两边的杂草。
　　山涧蜿蜒向前，不知不觉间他从密林走到了一处空地，也许是运气真的好，他只是直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就看到了远一点的的草丛里有一点不自然的微光。
　　虽然现在大部分弟子已经准备下山，不太可能会来跟他抢这棵夜半美人，但顾北还是加快了脚步。
　　结果才走了几步，树后转出一个人，弯腰摘下了那棵夜半美人。顾北心凉了，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死死盯着那人手上的药草。
　　商楠：……
　　“我觉得他的表情不太友善……我有点慌。”商楠在脑海里跟系统这么说，但是系统没理她。
　　顾北垂下眼帘，他认出了商楠是长老之一。他们没在他掉下陡坡的时候出手，现在还摘了他的那棵药草，长老可不会管这棵药草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顾北不禁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悲愤。
　　他的思绪在脑海里过了几转，忽然感觉到面前站了个人，抬头正好看到商楠把夜半美人往他背篓里放。
　　她比他矮，踮起脚才能放药草，顾北能闻到她身上有丹药的苦味。她一脸平静，仿佛不知道给测试弟子药草是作弊行为，但顾北觉得她应该是知道的，因为这个长老神色僵硬，完全不敢看他，眼睫毛心虚地乱颤。
　　商楠当然知道这是作弊，她和其他长老轮流监考，观察了顾北好几次，就算看到他被欺负也不能出手。但是这是最后一晚了，所以只留了她一个人监考，商楠这才有空子帮顾北找药草。
　　谁能想到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棵，竟然是从顾北眼下抢的。
　　商楠心虚得很，她得把夜半美人还给顾北，但又不能破坏高岭之花的人设。
　　于是她给了顾北一个同情的眼神，满脸都写着“看你这么惨，帮你做个弊也无伤大雅”，然后就御剑下山了。
　　顾北是最后一个在后山逗留的弟子。
　　最后这百余人有七十七人合格，顾北堪堪成为最后一个内门弟子，分给了缥缈门人最多的留仙属，主要学习除妖术式，是缥缈门实战最多、修为修为晋升最快的属支，当然也是死的人最多的……
　　“叮——越过小节点，五积分。”
　　商楠满意地听着系统播报，带着这批新弟子去领了衣服，然后会有各自属支的大师兄大师姐带领他们下去安置。
　　函焘长老一手抱着他的大肚子，远远地喊了商楠一声，她自然走到长老面前问有什么吩咐。函焘长老给了她一瓶固元丹，说：“这是这个月的份额，你要是不够了再来找我拿，还有掌门说你事情完了就去找他。”
　　孙致丰其实是留仙属的，但他担任掌门后事务繁多，就不再亲自教弟子了，反正他座下优秀的徒弟众多，接近化神期的也不是没有，更何况留仙属的术式是缥缈门的基础，徒弟教不了的时候随便拎个长老都顶上，所以商楠其实算是他的关门弟子。
　　孙致丰一般还是会在留仙属的殿中修炼，但是这几天似乎有其他山门的长老求见，商楠不知道他们一直在主殿讨论什么，但似乎孙致丰刚把他们送走就找人来叫她了。
　　孙致丰和她父母是多年好友，带着她也像带着半个女儿一样，所以商楠在他面前还是很小孩子气的，也不用人禀报直接推开殿门进去。
　　“师父。”商楠完全脱掉了偶像包袱，雀跃地跑到孙致丰面前，“您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孙致丰因为在修真上极有天赋，青年结婴，虽然他其实有三百多岁了，但外表还是翩翩君子的模样。商楠本人其实有点不太习惯他对自己露出慈祥的神情。
　　孙致丰先问了她监考感觉怎么样，商楠挑着说了点她认为的好苗子，还说了点新弟子在山中被松鼠抓挠之类的趣事，顺便暗暗告了一波欺负世界核心的人的小状。孙致丰顶着极为年轻的容貌，却像个老者一般摸摸她的头：“我是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之前就说了，粟迎有事，少一个人监考也没关系，你非说不要让师伯师叔那么辛苦，自己跑去顶替她的位置。”
　　那不是不能不去吗，世界核心还在那呢。
　　商楠坐在孙致丰身边，靠在他肩头打马虎眼：“哎呀，其实有一半的原因是我想去玩一下嘛，师父你不知道新来的师弟师妹有多可爱。看那个小胖子去摸人家的松果，被松鼠挠的，哈哈哈哈太好玩了……”
　　“楠楠，前段时间玄邕派被妖类重创，大多数弟子沾染了妖气，商州一带妖魔横行。他们长老来求借琉璃净瓶，我……我同意了，琉璃净瓶外借三年……”
　　“借就借了啊，怎么可能看着他们就这么送死，老祖留下琉璃净瓶不就是为了让我们斩妖除魔吗？还是师父你怕玄邕派不讲道义，私吞了琉璃净瓶。”
　　商楠知道孙致丰的意思，她每个月都需要琉璃吞噬体内多余的妖气，但她十天前刚吞噬过一次，可能接下来三年压制会辛苦一点，但注意一点的话影响其实不大。所以她觉得把琉璃净瓶借出去也可以，按照原身的性格，肯定是能救则救的。
　　只有孙致丰觉得挺对不起老友的，答应了要好好照顾，却把琉璃净瓶借了出去。商楠看出了他的心情，又说了点别的趣事逗孙致丰开心，权当关怀空巢老人了。
　　没有了琉璃净瓶，意味着商楠未来三年要靠自己压制妖气，时刻警惕不被侵染灵根，于是她被孙致丰抓去天天修炼。孙致丰彻底成了一个严师，不允许她有一丝懈怠，练得商楠苦不堪言，回去倒头就睡，连世界核心都没空关注。
　　结果孙致丰天天督促她修炼，自己反而悟到了什么，只能无奈地闭关突破，他走之前还嘱咐各位长老，一定要帮他看好商楠。商楠前脚把孙致丰送进石室，后脚就欢天喜地丢开了秘籍。
　　留仙属是孙致丰的大徒弟涂泊统一授课，最开始先教怎么感受灵力，然后是炼气入体，等大部分弟子都到炼气期了就开始教怎么筑基。涂泊会时刻注意有可能筑基的弟子，安排修为高的弟子给他们护法。平常一般是布置课业回去学习，不懂的可以找师兄师姐问，但留仙属内的杂役还是新弟子轮值。
　　顾北这个月过得不太好，这已经是他连续收拾食堂第二十三天，一次都没有休息过，世家弟子在家族中都能得到指教，几乎入门都已经是炼气期了，只是来到缥缈门再筑基而已。
　　但顾北他是从妖术开始学习的，对于人类的炼气方式非常不习惯，而且他废掉修为后多多少少对身体造成了影响，丹田像个筛子一样，灵气留也留不住，以至于他现在还在炼气六层。
　　食堂里弟子来来往往，看他的眼神皆是不屑，交头接耳说着贬低他的话的基本都是他的同期，师兄师姐一般是不会管的，更懒得给一个炼气三层的新弟子任何眼神。
　　“离我远点，你身上真脏。”一个弟子嫌恶地后退几步，顾北明明修士服是全新的、干净的，在他嘴里倒像是在泥地里滚过一样。顾北通过了试炼，但有几个世家弟子落选了，只能从外门弟子开始做起，与那些落选弟子交好的十分不忿顾北存在，导致了他的处境越来越坏，受众人排挤。
　　顾北已经懒得搭理他们了，刚入山门的时候他还会控制不住脾气，恶狠狠地瞪他们，不断告诫自己大事要紧、不能露馅。现在他已经麻木了，甚至觉得自己脾气还好了不少，看着这群幼稚的世家弟子就像看后山养的猪一样。
　　这可能也是缥缈门修炼的方式之一吧。
　　那个没事找事的弟子似乎不满顾北无动于衷，恼怒地端起一杯水说“这么脏给你洗洗”就想往顾北身上泼。
　　“你干什么！”一个女孩跨过门槛就看到了这一幕，立刻制止了那个弟子，“欺负同门是要记过的，信不信我去告诉涂泊师兄！”
　　林念姝也是新入门的世家弟子之一，人长得娇小可爱，而且已经成功筑基，多数同期生都会就算是私心上也会让着她一点。顾北好奇的是，虽然她不是那群纨绔的同伴，但平时也没正眼瞧过他，而且这好像是她第三次恰巧路过“仗义出手”了。
　　他很好奇林念姝到底在想什么。
　　只见她警告了那几个新弟子一番就离开了，也不知道她来食堂是干什么的，好像就只是为了进来逛一圈一样。
　　“楠楠师姐，我又帮了他啦。”林念姝像只小鸟一样扑到商楠身上，亲密地蹭了蹭商楠的脸颊。她巧合之下认识了商楠，商楠作为留仙属的大师姐不常出现于人前，所以她认识商楠的时候可兴奋了。留仙属女弟子不多，难得能认识大师姐，林念姝发挥了她死缠烂打的精神终于让商楠记住了她。
　　也不是为了能获得什么利益，主要是她是个颜狗。
　　所以商楠让她帮忙多照顾顾北的时候，她一口就答应了，说两句话的功夫对她来说没什么。
　　商楠有点架不住这个师妹的热情，林念姝邀功似的看着她，商楠只好干巴巴地夸一句“念姝真是个好孩子”，林念姝好像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夸奖一样，也对商楠吹起了彩虹屁，最后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修习课业。
　　顾北躲在不远处，他这才知道林念姝不是特意帮他的，而试炼里他以为的长老，其实是留仙属大师姐。顾北想趁还没被发现偷偷溜走，就听到商楠说了句“别藏了”。
　　想他也算是有名的妖道，现在竟然连躲藏都会被人发现。顾北臊红了脸，走出来向商楠问好。
　　商楠招手示意他上前，扣住他的手腕输入灵气，发现一个月过去了，他课业居然差到还在炼气三层。
　　商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她身边都是妖孽，师父是个青年结婴的妖孽，师叔粟迎是个八十三岁就结婴的妖孽，就连她自己也是个二十三岁就踏进金丹期的妖孽。完全没想到顾北这个速度其实还算可以，世家弟子是因为在家中就已经开始炼气入体，所以入了山门才能迅速突破筑基期。
　　顾北看商楠的神情似乎十分不满，他开始怀疑商楠是不是后悔给他作弊了。商楠放下他的手，空气安静得莫名地尴尬，她开口道：“你的修为……算了，以后你巳时到静心湖，我来教你。”
　　顾北觉得商楠就是在后悔，她绝对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