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玩童

23、二十三

　　业禾虽说已经对何言的事情做出了声明，dr的粉丝群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分裂，一天到头打嘴仗，引了一帮人屁颠颠地跟在后面看戏。
　　程瀚文按住眉心放下手机，抬头见李姐手拿一叠文件站在自己办公桌前。
　　“你要开公司？”
　　程瀚文之前让律师给自己整理了经纪公司的资料送进来，看来是被李姐半路截胡了。
　　“你以前不是说被搞怕了，再也不碰这些了？”
　　李姐把文件放到他桌上，程瀚文并不回答她，只是抬起手腕看手表。
　　“开会的时间要到了。”
　　“开什么会？”
　　“我约了上面的人来聊何言的事。”
　　“何言？”李姐回过神来，把目光放回到那份文件上，心下了然，“懂了，那需不需要我也一起去？”
　　“求之不得。”

　　业禾很给程瀚文面子，他说要聊事，几位主要的高层都相约到场，沈鑫混在一群大佬里，在后面给程瀚文挥手。
　　“谁说我们瀚文经常迟到的，我看还是很准时的嘛。“
　　“哈哈哈，那应该是我们这几张老脸还算能卖几分薄面。“
　　程瀚文坐在几位高层的对面，没接茬，只是扯着嘴角跟着笑了一下。
　　“行，那我们就直接进正题了，我昨天看了资料，我觉得何言的问题不大啊，都能解决，你这是还有什么疑问？“
　　几位高层把手里的资料翻得哗哗响，程瀚文低下眼，不急不缓地回道：“那些问题我没打算关心，是何言这次的新专辑，我希望就按他的来，让他自己做主。“
　　高层们看向程瀚文时还是带着笑的样子，可说出来的话却与气氛完全不同。
　　“哦，有听说有听说——”说着顿了一下，“只是，瀚文啊，这要是你乐队，那我们二话不说，可是何言他们——我们也合作那么久了，不绕弯子，有投资风险。”
　　旁边的人紧接着发言，“其实聊起来很简单的，业界摇滚不景气，刚出道的新人，那数字本就不好看，经不起折腾，再说——”
　　那人抬头看着程瀚文意有所指地笑，“你们乐队都这么多年没有新动作了，公司可是一直没干涉过，现在还得再来一个，瀚文，你看看说得过去吗？”
　　程瀚文听到话题绕到了自己身上表现得并不惊讶，甚至有些意料之中的意思，他歪着身子坐在那儿没个坐样儿，开口轻飘飘地抛出自己的筹码。
　　“拿我公司股权换怎么样？”

　　李姐跟在程瀚文后面走出办公室，两人一前一后，一路上也没有交流，李姐心里清楚，程瀚文自己做下的决定，外人是说不动的。
　　到了办公室后，程瀚文才转头跟李姐说道：“最近有商演的话，都给我接下来。”
　　李姐愣了一下，“所有都接？”
　　“嗯，时间上做得到的话。”
　　程瀚文仰倒在沙发椅上，闭上眼养神，李姐静静看了一会儿叹口气，“真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
　　“赚钱还不好？”
　　程瀚文笑着晃悠自己的椅子，李姐不吃那一套，“对我是挺好，对你好不好我可说不了。”

　　几天后，赵星鹏找到何言，说是要继续开始制作新专辑。
　　何言很疑惑，“怎么弄？”
　　“就按你的来啊，你没听到消息？”
　　何言更疑惑了，“什么消息？”
　　“上面松口了呀，说按你的风格制作。”
　　赵星鹏坐到何言旁边，偷偷凑近他耳边说悄悄话，“我也是听来的啊，应该是程瀚文帮你去出面了。”
　　何言看向赵星鹏几秒，随即拿出手机想给程瀚文打电话，赵星鹏一眼就看出来了，在旁边不咸不淡地开口，“打给程瀚文的吧，他最近忙得要死，商演不断，估计这会儿接不了电话的。”
　　何言拿着手机没动，呆呆地回道：“啊？”

　　既然程瀚文要求了，李姐真的非常不客气，帮程瀚文把商演接到满。
　　程瀚文头重脚轻地跨进车里，舒展开身体休息，李姐坐在旁边，给他报下一个行程。
　　“bloody酒吧场演，两首曲子，你是最后上场，中间没有串场，唱完就走。”
　　“酒吧——”程瀚文闭着眼睛，自己都没忍住哼笑起来，以DR的咖位，这都有多少年没有在酒吧商演过了。
　　李姐埋着头跟各位资方沟通，错过了程瀚文的自嘲，再次抬起头时，对着程瀚文依然是工作安排。
　　“小唐已经到了，等我们一到，我就让她上车给你补妆，还有——”李姐看向车后刚才没来得及吃，而这会儿已经冷掉的便当，“时间有点紧，你看你等会儿想吃点什么？”
　　程瀚文只是摇头，“走完这场再说吧。”
　　Bloody酒吧搞年庆，从消息灵通的朋友那儿得知可以约程瀚文，花大价钱请来压轴，打算好好给自己造势一把。
　　晚上十点四十五分，程瀚文到达bloody酒吧，酒吧老板派了一众保镖前来开道。
　　“几点上场？”
　　李姐打头走在前面，和酒吧方面的人沟通。
　　“时间刚刚好，还有一首歌，前面的就下来了。”
　　李姐点头，跟着带路人一路走到后台候场。
　　而场外也已站满了等待的人，程瀚文的粉丝更是把酒吧包圆了，挤了个水泄不通，音响声轰鸣人声鼎沸，场面乱得像一锅粥。
　　程瀚文出现的那一瞬间，底下简直是失控得疯狂，有一个醉酒的男子被人群推来搡去，卡在舞台前的栏杆动弹不得，破口大骂，但声音很快消失在无尽的尖叫声里。
　　程瀚文并没有理睬台下滔天的爱意，只顾带着自己的伴奏乐队在台上调乐器，几位男士为了博得同行女伴的关注，凭着大嗓门在台下表白程瀚文逗趣，程瀚文没反应，便又开始胡乱扯着嗓子点歌。
　　这回程瀚文听见了，抬头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
　　周围的女生都捂着嘴惊喜地看过来，男士激动得红了脸。
　　于是，各个方向都响起了点歌的声音，最前排的醉酒男子也跟着喊起来，他用力摇着身前的栏杆，神情激动地想要引起程瀚文注意。
　　意外就发生在一瞬间。
　　台上的大家低着头做事都没注意到一位醉酒的男子眨眼间爬上舞台，撞翻了麦克风架，舞着拳头直直冲着程瀚文而去。
　　“我他妈让你唱粉红色的回忆，你他妈聋啊，听没听见！”
　　程瀚文还没来得及抬手臂护着就被撞倒在架子鼓边上，缠着线的镲片歪下来砸到他身上。
　　台上台下尖叫成了一片，七八个保镖一时间冲上舞台，李姐拨开眼前的人挤进人群都看不到程瀚文的人影，难得慌了神。
　　“救人救人！！”
　　程瀚文闭上眼睛前只看到重重叠影在自己面前晃，各种声音在耳边揉成一团，再次睁开眼睛时，所有杂音如潮水般退去，白晃晃的一片。
　　是医院的白色天花板。
　　不知道是什么机器发出嘀嘀嘀的响声，程瀚文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然后他看到了坐在旁边的何言。
　　何言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在一边，低着头目无焦点地盯着一处看，嘴边咬着一支烟也不点燃，程瀚文看着那烟，想伸手去抽走，可动作一大，身上的伤痛就反馈过来，疼地他立刻喊出声，“嘶——靠！”
　　何言听见这声一惊，下意识探身握住程瀚文的手，再看人好好的要松手反被一把抓住。
　　程瀚文把何言拉近自己，抽走他嘴边的烟，放进自己嘴里，挑着眉示意何言给自己点火，何言挣开手，轻轻抽回那根烟。
　　“等会儿李姐看见又要骂我了。”
　　“她骂过你了？”
　　何言抬头看一眼又低下头，“你肋骨骨折了。”
　　程瀚文摸上自己的身体，“怪不得那么疼。”
　　何言并不接话，还是低着头，柔软的前发垂下来，遮住了他心事重重的眼神。
　　“她说你什么了？”
　　“说我幼稚。”
　　何言拎着一扎啤酒晃荡着跑来医院探望，被李姐在门口撞个正着，李姐对着何言白眼翻上了天，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育，话里话外都在指责何言太幼稚太任性，害得出了那么多的事。
　　何言不经想，程瀚文受伤还能是因为自己？
　　程瀚文挣扎着挪动身子，伸长手要去够台子上的啤酒，“我觉得挺好，你别理她就是了。”
　　何言无力地把头搁到床边的栏上，伸手用力戳一下程瀚文的肋骨，疼地程瀚文立刻嗷嗷叫。
　　“靠！疼疼疼！”
　　何言非常淡定地接话，“那你就别喝了。”
　　“没良心的小崽子。”
　　程瀚文捂住自己的胸，有进气没出气的样子。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不可以。”
　　程瀚文闭上眼睛假寐，听着旁边没有了动静，又偷偷睁开一条缝，看人不言不语面朝另一边窝着，头顶的发旋直冲着自己脸，莫名透着一股委屈。
　　程瀚文语气不觉又放软了，“乖一点。”

　　玲玲发觉，何言从医院回来后，整个人明显有哪里不一样了，身上的反骨像是被扳了回来，不再跟公司整天杠着干，这个月来一直是逆来顺受的样子。
　　玲玲抬头看向隔音玻璃后面正在录音的何言，不知这样该是喜还是忧，叹口气后，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手机界面上。
　　今天业禾刚发布了一条重磅消息，Death Rite首位solo成员出炉，就是这段时间有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何言，平静了没多久的舆论又炸了，各种言论甚嚣尘上。
　　——果然亲儿子啊，这不就来了，人不光没事，还能solo呢，你们酸不酸
　　——dr全专辑作词作曲，何言首位solo实至名归，给我爆！
　　——妈的，野鹤没有心，任何言被骂了这么久，现在还拉他出来solo，就是想搞死他，榨取完最后一点利用价值是不是
　　——野鹤这算盘打的，趁着何言被骂的热度出solo，真的，做个人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乐队里第一个出来solo的一定被骂，何言这是被拉出来挡枪的
　　——何言被拉出来给成员们solo铺路的
　　——安泰和第一时间发了祝贺，人家成员之间根本就好好的，都是些脑残粉丝在挑拨离间
　　——楼上磕cp的吧，皮都批不住了，装什么呢，你家哥哥上节目自己说的，连安泰和学了十几年钢琴的事都不知道，营业都这副样子，商业关系罢了
　　——何言solo独自美丽，看起来也不需要成员了，别再他妈带我家安泰和了谢谢
　　玲玲把手机摁灭，在何言走出录音间时笑着嘘寒问暖，“要喝点什么吗？”
　　何言奇怪地看玲玲一眼，拿起桌上早前她送来的两杯蜂蜜水，“还不够？”
　　玲玲赶紧闭上嘴，示意他忙他的。
　　“怎么回事，今天一个劲儿的让我喝东西？”
　　“关心你嘛。”
　　何言走到办公椅前坐下，极度疲惫地抓乱一头毛，玲玲凑上前询问，“录得还顺利吗？”
　　业禾让何言准备solo的同时，也没有让dr的新专辑制作停止，强度之大，就像是在报之前何言对抗的仇一样。
　　“还得改。”
　　何言从一堆稿子中挖出自己的手机点开，视线一粘在上面就移不开，双手欢快地打起键盘。
　　玲玲伸长了脖子好奇，一下子进入眼帘的就是何言打出的一大串字。
　　【还在录，好累，可是周围的视线都好冷淡，委屈】
　　【困得像猪，只想在床上打滚】
　　【肚子也好饿，想吃好吃的】
　　玲玲警觉我靠这什么语气有情况啊！全身都使上了劲，在后面偷偷踮起脚尖想看得更清楚，然后如愿看到了聊天框打头大大的三个字。
　　程瀚文。
　　玲玲瞬间缩了回来，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前方的何言则是无知无觉地沉浸在聊天中。
　　【想吃什么】
　　程瀚文基本是要何言说一大段才会想到回一句，但从何言的表情看，很显然他并不介意。
　　【好吃的】
　　【吃了会有幸福感的那种】
　　是由于什么样的契机两人开始这样发信息聊天的，何言也说不太清楚，但他很喜欢这样的交流，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奇怪的，甚至每天都会发一堆新奇的表情包给程瀚文。
　　【等会儿点好了给你送过去】
　　【你送过来吗】
　　程瀚文没有再回复这条消息，何言也只是等着，半路，玲玲接了一个电话站起身，走出门前回头问，“说是让我去拿外卖，你们谁点了外卖？”
　　何言听完满脸笑容地抬起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