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玩童

14、十四

　　程瀚文第二天下楼下到客厅，还没走近，安泰和率先看到了人，扯着嗓子朝程瀚文喊：“何言在这儿！”
　　一群人窝在沙发里，何言就坐在安泰和旁边，这时也跟着转过来看他，程瀚文皱着眉走到沙发边上，“喊什么你。”
　　“免得你问啊。”
　　“什么？”
　　“何言呢？”安泰和故意压着嗓子想发出磁性的声音，来模仿程瀚文，“你这几天见到我就是一句，何言呢。”
　　“有吗？”
　　“有！”
　　程瀚文选择性无视掉，大手一挥，“别废话，出发，走人。”
　　几个大小伙知道这是要去公司签约了，纷纷从沙发上弹起来，兴奋地跟在程瀚文屁股后面，何言走在一群人最后，拿着手机给妈妈发消息，告诉她自己准备出发去签合约了，发完消息后，何言停在屏幕上的手指迟疑地一转，还是点开了和马思的对话框。
　　签约的地点在业禾总部一间不大的会议室里，场面没有何言想象中的严肃拘谨，一进门，安泰和就在那儿插科打诨。
　　“哟，熟人熟人！”
　　沈鑫正低头跟小助理确认合同，听见声音抬起头便笑了，“我亲爱的少年们，你们来了啊。”
　　“是的，你的摇钱树们正在向你走来。”
　　安泰和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和沈鑫击掌，沈鑫随即环顾一圈，看到程瀚文绕过会议桌，已经在一边坐下了。
　　“监护人，你也来了啊。”
　　程瀚文没理睬他，沈鑫便顾自己笑着转向那个今日真正的目标，“挺好，都是眼熟的脸，就是这位小帅哥，来，介绍一下，我是业禾艺人统筹的沈鑫。”
　　何言上前握住沈鑫的手，“我叫何言。”
　　沈鑫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随即招呼大家入座，“坐吧，以后大家见面的机会还很多，今天也就不多说了，先把正事给大家办一办。”
　　小助理把合同一一摆到几个人面前，沈鑫紧接着开口道：“合约都看一看，你们监护人特意嘱咐过的，这次是大放血，条件绝对好。”
　　何言开始一页页仔细翻看眼前的合约，因为他爸就是律师，何言之前有跟他咨询过相关方面的问题，但业禾不愧是大公司，合约做的很优秀，通篇看下来，字面上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甚至在利益分配方面做的也很人性，看起来好像程瀚文真的有帮忙在开后门一样。
　　乐队其他几人很快就签好了名字，何言出于对程瀚文莫名的信任，也没多想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约过程异常得顺利，沈鑫打发着几人签完就走人，独独拦住程瀚文，勾着他发牢骚，“哈，没想到吧，签约这事就归我管，我随时可以出现。”
　　“谁管你来不来。”
　　“反正我算是看到这何言了，不过也就一普通的小帅哥，也没长个三头六臂的，稀罕啥？”
　　“比你稀罕。”
　　“切。”
　　沈鑫搭着程瀚文走出会议室，抬头就见何言一个人低着头慢慢在前头走，像是在看手机。
　　沈鑫一见脚步都顿了一下，歪到程瀚文耳朵边，小声地问道：“完了，我刚才声音不大吧。”
　　“我可不知道。”
　　沈鑫见程瀚文笑得那么贼，知道这人一定见死不救，保不准还会背后插他一刀，立刻松手，大步离去，先一步逃离战场，“溜了溜了。”
　　沈鑫拐到另一边的电梯走了，程瀚文便上前拉住何言的后领，拉得何言直往后退。
　　“干嘛呢，人都走光了没发现啊？”
　　何言抬头，把手机收回兜里，“哦，跟以前的成员在发信息。”
　　“Vanity？”
　　“嗯。”
　　两人边说边往前走去。
　　“跟他们说你签约了？”
　　“嗯。”
　　“他们有祝福你吗？”
　　“有，让我请吃饭。”
　　何言给马思发的信息，马思回得很快，跟上次说的话差不离，说是当了大明星别忘了兄弟，要记得请吃饭。
　　“你们关系不错。”这话不知怎么的有点酸酸的，程瀚文一说出口自己也感受到了，生硬地转开头语重心长的来了一句，“吃饭的事不急，得先把录音给搞好。”
　　不想何言轻轻笑起来，“好，那你帮我把把关。”
　　程瀚文猛地又拽起来，“可以，我来教你怎么玩摇滚。”

　　回去后，何言开始整天整夜的泡在录音室里，大半夜的还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理直气壮地拉着赵星鹏进行反复的效果确认，打配合的成员们也不轻松，安泰和完成专辑弦乐部分录制后，又作为主唱开始歌唱部分的录制，强度之大，大到他坐在录音室里时常陷入灵魂出窍的状态。
　　“安泰和，醒醒了。”
　　何言的声音顺着麦克风传到安泰和耳朵里，激得人一抖。
　　后来，他给何言和赵星鹏取了一个组合名，地狱双杰。
　　除此之外，就是偶尔编曲上会有问题，这时候何言会去找程瀚文，之前人家既然放话了，他也不客气，见缝插针地上门讨教。
　　“哥，哥，之前说的贝斯部分——”
　　程瀚文被何言在走廊上抓个正着，站在原地眯起了眼，最近何言一反常态，叫哥叫得欢，本来程瀚文还听着乐，觉着亲近，可没几次就察觉到这小子是有事求人才叫唤，心中立刻涌上一丝不爽快。
　　他插好了兜，面朝何言摆起了架势，“要聊编曲的事啊？”
　　“嗯。”
　　“来。”
　　程瀚文带着何言往书房走，直线往沙发走去坐下，随手招何言一起，“坐。”
　　何言乖乖地坐下，等着对方发话，对面的程瀚文伸展开手脚，手搭在扶手上，开口却不是说编曲的事，“听说你是我的粉丝？”
　　何言一愣，面对这突然出现的话题纠结地眉毛一扭，“听谁说的？”
　　“你妈。”
　　何言在内心深吸一口气平静心情，“……算是吧。”
　　程瀚文听何言承认了，内心愉悦起来，“那你说说看，都喜欢我什么？”
　　“啊？”
　　“夸、我，现、在。”
　　何言的脸立刻皱了起来，有事吗大哥，“有这必要？”
　　“很难？”
　　“那你让我想想。”
　　“还要想！”
　　程瀚文重重地朝扶手拍去，两步跨到何言面前，带着威胁的眼神低头瞪着他，何言下意识往后一仰，看着近在眼前施压的程瀚文，出口的语速飞快，“我觉得你的音乐特别好。”
　　“还有呢？”
　　“吉他弹得特别好。”
　　“继续。”
　　“是个大帅哥！”
　　程瀚文笑着拍拍何言的脸，满意道：“叫声哥来听听。”
　　“哥。”
　　“诶！”
　　“哥你没事吧？”
　　“注意你的态度！你小子有事才叫声哥，我可是知道的。”
　　何言光速吃瘪撇嘴，程瀚文转身回到座位上，想起来另一件事，“对了，之前开了次会，定下了你们这次专辑的宣传概念。”
　　何言对这些讲究暂时没多少想法，只是点头。
　　“专辑的拍摄最近应该会排进行程里，和录制同步。”
　　“哦。”
　　“专辑也录得差不多了吧？”
　　“嗯。”
　　程瀚文靠倒在沙发上，对上何言一脸的不以为然，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这次拍摄，业禾可是花了力气了。”
　　花了力气指的就是砸了不少钱，业禾这次给何言他们的拍摄找了顶尖的摄制团队，前沿独立服装设计师，里里外外一流的包装，只差把烧钱两个字贴在脑门上，所以何言几日后到达拍摄现场，一眼就被现场的大规模给震了一下，工作人员瞬间上前把几个人团团围住，何言像个提线娃娃一样被人推着一路往前走。
　　“这边拿点棉棒过来！”
　　化妆老师高声向远处呼喊，手下揪着何言的眼皮正在画眼线，以前演出的时候，何言都是自己动手化舞台妆，现在身边杵着一圈助手，定型的定型，梳发的梳发，颇是不适应。
　　“我觉得这样就已经很好看了。”
　　有人举着手机不停地给何言拍照记录，旁边凑过来另一个人，歪着头一起跟着看手机屏幕，手上一张一张地翻看刚才拍下的照片，“哇啊，这个角度好看，好适合哦！”
　　“还没化完呢，等会儿妆会更浓点，不过感觉也会很好看。”
　　“嗯，这种脸超适合惊艳的妆容。”
　　何言就在两人一臂之远，看面前两个女生视他于无物，端着手机聊得可欢，他只能无奈地闭上眼。
　　“诶，别闭眼睛，往上看往上看。”
　　化妆老师又开始揪人眼皮，揪得何言赶紧正经危坐。
　　此次拍摄的重点在于视觉冲击，重金属元素居多，何言化完妆，拖着一身沉重的五金走去拍摄场地，现场已经被工作人员布置完成，安泰和三人先他一步准备完毕，此时正聚在一边和工作人员说笑。
　　何言默默地走到他们附近站定，开始转手上的戒指打发时间。
　　“哦，你是何言吧？”
　　前面侧对着何言的人转过了身，是个十分面善的中年男子，他笑着向何言伸出手，“你好，我是今天负责拍摄的导演，我姓王。”
　　何言紧跟着伸出手，草草握了一把。
　　“人齐了，我给你们讲解一下等下的拍摄，第一个场景拍你们四个站在那个位置，固定镜头会从上面一点的位置往下拍，你们就站在原地自由发挥，但不要跑出地上画的圈，否则就跑出镜头了。”
　　导演指着不远处的布景，回头看到四人严肃紧绷的脸，接着笑道：“还是比较轻松的场景，不用紧张，就当给你们放松放松，抓抓感觉。”
　　“是站这里吗？”
　　刘君昊先一步走到规定好的圈子里，比划着周边的空间。
　　“嗯，等会儿何言站在这里。”
　　导演也跟着过去，把何言扯到了中间，刘君昊往后退开，看着何言占据了自己原来站的位置，当下脸有些垮。
　　“然后，大家就四散在旁边，在范围内大家可以随意的动。”
　　安泰和跳到何言旁边，搂住他的肩膀，和他一起仰头看着头上方的摄像头，有工作人员开始播放音乐进行调试，现场响起了无名曲的旋律。
　　“不需要对口型，就跟着音乐自由发挥。”
　　安泰和带着何言开始随着音乐摇晃，导演转身安排开机子，打算多记录些镜头，方便日后剪辑。
　　几人到底是玩乐队的，音乐表现力都不差，没一会儿就跟着音乐渐入佳境，何言蹦了一会儿，摇摇晃晃地转身，把身后没什么表情的刘君昊扯到了镜头中心。
　　刘君昊显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对着镜头一阵暴风狂秀，酷炫狂霸拽的表演差不多了，一把拽过后面的何言，齐齐凑到镜头前，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当天晚上拍摄结束，何言让乐双帮忙订了夜宵，几个大小伙聚在客厅里，开了一地的啤酒。
　　“哇，爽！”王坚白一口灌下半听啤酒，满足地拍着自己肚皮。
　　“没想到还真给我们等到了这一天。”
　　安泰和转着烧烤的竹签子，突然感慨起来。
　　五年的时间往前看不长，回头看不短，三人浸在酒意里一下沉默下来，何言处在那个圈子的外面，只好默默地喝酒。
　　“闭着眼也就熬过来了。”
　　“怎么回事，聊起来竟有些鼻酸。”
　　刘君昊抬脚就朝安泰和屁股踹过去，踹得人倒在一边，王坚白也觉得这样的煽情有点搞笑，却不自觉沉浸在里面，“喂，你们还记不记得，第一次在那个八万人体育馆表演的时候？”
　　“记得呀，你那时不还是说要是这台子是给我们开的，要在中间安一个停机坪，用直升飞机进场。”
　　“因为那地方真的太大了，感觉什么都放得下。”
　　刘君昊感觉酒精慢慢涌上来麻痹神经，歪在沙发边，“大场子就一个字，就是爽。”
　　“是啊，好想去大场子，怎么样，何言，兄弟们一起搞一波？”
　　“行啊。”何言无所谓地耸肩。
　　安泰和哈哈大笑，凑过去和何言碰杯，“来，何言，干一杯，敬我们乐队的吉祥物！”
　　刘君昊在一边见了，也举起手里的啤酒，朝何言轻轻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