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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倾心负终生 ...

  •   洛老夫人来了,我也不好再赖在车里。我到了老妇人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洛老夫人安康,我是薛顾的门生,夕阳。”
      洛老夫人惊诧,皱眉道:“薛顾的门生?”
      洛老夫人的眼睛像一片汪洋大海,清澈蔚蓝,波光粼粼。
      我半低着头,目光垂落在洛老夫人的手腕上,她戴了一个翡翠绿镯,昏暗的灯光下,绿镯光泽锃亮,真乃佳品。
      洛千鶴上前搀扶着洛老夫人,说:“也是我跟您说的,舍命救我的那个女子。”
      洛老夫人的眉头舒展开来,“原来是你救了洛儿啊,好孩子,来,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洛老夫人向我招手,我的脚下却跟踩进了泥潭里似的,动不了。
      洛千鶴侧身挡在我面前,“母亲,我们先进去吧。”
      洛老夫人一拍手,突然说道,“对了,我是出来看看,千韵来了没,她怎么还没来啊,请帖不是一早就送去了吗?”
      站在我们身后的下人们弯着身子,听到洛老夫人的话,有个丫鬟上前禀告:“回老夫人,帖子是第一个送的,这次,是接了贴的。”
      千韵。
      不知是谁,能让洛老夫人这么期盼。

      洛家,摆的这场答谢宴。
      明面上,洛家长辈轮番感谢勇敢善良的我,奋不顾身地救了洛家小少爷;实际上,洛家长辈更像是在群面洛家未来的小少夫人。
      男的面厅堂,女的面厨房。
      有时候传统世家的想法就是很奇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都是清廷在时的老派观念了。
      现在都民国五年了。

      宴席不大,偌大的庭院中只摆了三桌席面。
      每桌十人,夫妻同桌而食,洛老爷子坐在主桌正位,丫鬟刚端了点心上来,洛老爷子就亲手喂洛老夫人尝了一块。
      我进府的时候,洛老爷子从侧院出来,看见洛老夫人便匆匆过来,从小厮手上拿过披肩,给洛老夫人披上。洛老夫人只是弯弯一笑,眼睛就像溢出了清流,令人心动澎湃。
      洛氏夫妇,少年夫妻老来伴,五十年金婚岁月,恩爱如初。

      开席前,我借口肚子疼去了后院。
      后院厨房灯火通明,厨子、老妈子们围着厨台忙碌着。
      领路的小丫鬟说,这大厨房好久没这么忙碌过了。刚说完,从我们身旁路过的丫鬟,端着一大盆蔬菜,叭唧一声,脚下一滑,摔了个大满贯。
      盆里的菜,铺了一地。
      我连忙扶起她,让领路的小丫鬟拾起地上的菜,顶替她接着去帮忙。
      然后,我扶着摔倒的丫鬟去擦药。

      洛家以院落划分,院名以洛开头,无论是未出嫁的小姐,还是未娶妻的少爷,都在成年时分到自己的独立小院。
      洛家下人们住的地方,名唤洛葵小院,小院干净整洁,居住条件比普通的寻常人家要好,下人房能有自己的院名,这还是极少见到的。
      摔倒的丫鬟名唤,小溪。
      因今日大厨房忙碌,人手不足,故临时调小溪过来帮忙。
      洛葵小院里,有一棵很大的槐树。
      “夕小姐,也喜欢槐树吗?”
      小溪拿着跌打药,一瘸一拐地屋里出来。
      我向小溪指了指我旁边的石凳,回道:“薛氏学堂后面有一片槐园,那里的槐树长得和它一样茂盛。”
      小溪将药放在石桌上,望着窸窣摇晃的树叶,说:“洛府每个院子都种有一棵槐树,这些槐树就是从薛氏槐园移栽过来的。”
      “噢?”
      这让我有些意外。
      薛府管家曾跟我说过,薛氏学堂后面的那片槐园是薛家世代传承的土地,每一代的继承者成年时,薛家长辈都会在原有的槐林边绕林一圈,种上新的槐树苗。
      槐园从一棵变成几棵,变成几十棵,再到如今的几百棵。槐园记录了薛家一代代成长、壮大、强盛的过程。

      小溪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小心翼翼地坐下,脱了鞋袜上药。
      “小溪,你刚才说‘我也喜欢槐树’,你也喜欢槐树吗?”
      小溪不假思索,回道:“不是我,是洛家大小姐,你不知道吗?这洛家的槐树都是当年薛顾老爷亲自到洛家来种下的。”
      “洛家大小姐,就是薛夫人吗?”
      小溪点点头,“对啊。”
      洛家的槐树是薛顾亲自为薛夫人种的。
      薛夫人是洛家大小姐,洛千鶴是洛家小少爷。
      那么,洛千鶴就是薛夫人的弟弟。
      那么,洛千鶴就是顾念项的......小舅舅?
      我突然觉得屁股下的石凳火辣辣地烧人,这地上好像也格外烫脚。
      小溪擦完药,穿好了鞋袜,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我拉起她的手,小声说道:“小溪,这儿有没有侧门,后门什么的?你带我去看看。”
      小溪疑惑的看着我,“宴席快开了,还是不要走太远的好吧。”
      我瞅着小溪的脚,“也对,你脚伤了,走不了太远,这样,你给我指指方向,我自个儿去溜溜,一会儿就回席面。”

      距离葵落小院最近的侧门,是供平时下人们进出的小门。
      小门四周,仅挂了一盏灯笼。
      小溪胆怯怯的左右张望着,不知是怕人看见了,还是希望有人能看见。
      她拉着我的衣角,劝说道:“夕小姐,这样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
      难不成等薛夫人来了,瞧见我在这里坐等着开席,才好吗?
      我催促着小溪开门,小溪拽着钥匙拖拖拉拉的。
      “你要去哪?”
      洛千鶴从暗处走出来。
      他卸下了白日里的严肃,换了身宽松休闲的衣裳。他没戴帽子,重新打理过的头发,浓密蓬松,简单随意,摘掉了军人的装扮,洛千鶴此刻才像个年轻人。
      小溪看见洛千鶴,慌忙藏起钥匙,弯着腰低下头,不敢言语。
      我尴尬地舔了舔嘴,那宴席我是肯定不会再去的。
      可,洛千鶴。
      要不然,邀请他一起出去,溜达溜达?

      “洛千鶴….哦,不,小舅舅,那宴席我是不会再去了。”
      我向小溪摆了摆手,让她先溜了。然后,我越过洛千鶴朝着西边走去,洛千鶴跟在我身后。
      走了一会儿,他突然说:“洛千韵,是我姐姐。”
      我猛地刹住车,停了下来。
      让洛老夫人盼望到来的那个千韵,是洛家的大小姐洛千韵,是洛千鶴的姐姐,是薛夫人。

      “你姐比你大那么多岁?”
      “我母亲,十四岁嫁给我父亲,十五岁生下长姐后,身体一直不好,后来到了四十岁,才生下了我。”洛千鶴指着我背后亮灯的庭院,“洛槐小院,我姐姐的院子。”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薛夫人闺中时的住所。
      洛千鶴推开小院的大门走了进去。院里的下人们看见洛千鶴来了,纷纷退下。
      洛千鶴说,因为今日薛夫人会来,所以洛老夫人早早地就让下人们准备着。
      洛千鶴说,薛夫人很少回宁。
      虽然两家离得不远,但薛夫人大多时候,都以书信寄以慰安。薛顾离津后,连书信都少了。
      我问洛千鶴:“你也……恨薛顾吗?”
      洛千鶴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小厮上了茶水、糕点。
      “我恨他,作甚?”
      我坐下来,双手搭在石桌上,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石桌上。
      “那你干嘛带我来你家?”
      洛千鶴喝了口茶,把点心朝我这边挪了挪。我拿开挡事的点心,皱眉道:“我不吃。”
      洛千鶴沉思了片刻,说:“你救了我,我也想救你。”
      我的心哐当一下,沉到了最末端。
      我坐正了身子,盯着石桌上的花纹,小声道:“薛师辜负了薛夫人,我明白。”
      洛千鶴说:“不,你不明白。”

      当年,洛千韵对薛顾一见钟情,奈何落花有意向东流,流水无情向西从。
      薛顾从军后,洛家和薛家解除了洛千韵跟薛顾的婚约。没过多久,洛千韵就出国留学。
      洛千韵辗转德国、英国和日本,她学习新思想,开阔新视界,七年后,洛千韵学成归来。
      十九岁的洛千韵,从知书达礼的深闺小姐变成了温婉知性的新时代女性。洛千韵成为薛氏学堂第一个留洋归来的女老师。
      一年后,薛顾从朝鲜归来,洛千韵喜出望外。
      从朝鲜回来后的薛顾,继承了家业。
      薛顾缩减了跟官府的海外贸易合作,扩大了跟租界各国的通商贸易合作,把持了天津港口的通商实权;随后又修整了薛氏学堂,改传统制为新学制,分级而教,分科而制,还聘请了国外老师,引学新思想;在列强刮分的几十年里,薛顾一直专研建筑学。

      那个躺在槐树下偷偷小憩的男孩,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但是,薛顾并没有娶洛千韵,是洛千韵自己住进了薛家。洛家和薛家两家对外宣称喜结良缘,实际上,洛家难堪,薛家为难。只有洛千韵,欣喜若狂。
      五年后,洛千鶴出生。
      洛夫人躺在床上,刚刚生产完后的脸上,惨白虚脱的像死人一般,但那双疲惫的眼睛里,却充满了生机。洛夫人跟洛千韵说,再铁石心肠的男人都会对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心软。
      两年后,洛千韵怀孕。
      薛顾迎娶了洛千韵,薛家以恭贺薛夫人有喜为由,大办喜宴。
      顾念项的出生,给洛千韵的生活带来了新的生机,十六年的暗恋和等待给了洛千韵五年的幸福时光。
      洛千韵以为薛顾是性淡凉薄之人,不懂风花雪月;她以为薛顾心怀天下,心系群众,不拘泥于小情小爱。
      直到,戊戌变法。
      戊戌变法,袁世凯告密叛变,被天下人唾弃、谩骂。
      薛顾冷眼旁观的态度,起初只是让洛千韵觉得有些过于冷淡。后来,盛宣怀来津,一夜之间打碎了洛千韵虚幻的幸福。
      洛千韵站在书房外,第一次看到那样的薛顾。
      薛顾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坐在书桌前一遍遍地写着什么,写完又都烧了,他握着笔不肯放下,烛光下映射着他颤抖地手影。
      那一刻,洛千韵才明白。
      为什么薛顾这些年来,从不提及朝鲜往事,为什么即便自己为爱奋不顾身也得不到垂怜,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只有洛千韵自己心里最清楚。
      这些年,洛千韵告诉自己:薛顾不爱任何人。
      哪怕他不爱自己,只要他不爱任何人,自己都是幸福的。

      洛千鶴说时,额前垂落的碎发间,是淡淡忧伤的目光。
      我以为薛夫人跟薛顾的爱情,或是短暂,或是露水情缘。
      洛千鶴弹去眉间忧伤,带着几分规劝的意味,跟我说:“一朝因爱慕而沉沦,往后便是倾心负终生。”
      我摇摇头,又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薛顾变了,洛千韵也变了。
      一个变得更加凉薄,一个变得更加温婉贤淑。
      往后十年,薛顾没日没夜地忙碌着,薛家产业越来越大,但薛家阖家团圆的次数越来越少。
      袁世凯革职回乡,隐居淮上村后,薛顾命人暗中调查。
      洛千韵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不说破。她坐在薛顾的病床前,泪如雨下。
      她支开顾念项去了上海,纵容盛恩颐去了淮上村。
      她第二次站在书房外,看着薛顾披着自己亲自缝制的绒呢披风,坐在书桌前,点亮了小台灯,在明亮狭隘的灯光下,仔细阅读着那封期盼已久的信。
      薛顾断断续续地咳嗽着,冬日寒冷的深夜,一股股刺骨的寒风,钻过门缝窜进屋子里。
      洛千韵站在屋外好生担心,刚刚有些好转的薛顾会再次着凉。

      等薛顾痊愈时,春节也来了。
      正月十六日,薛府的彩灯还没拆,薛顾说他要离开。
      洛千韵可以忍受薛顾不爱自己,可以忍受薛顾的心不在薛府,可以忍受薛顾的冷淡凉薄,但洛千韵不能接受薛顾离开。
      洛千韵第一次推开薛顾的书房,闯进薛顾的世界。
      她摔碎了屋里所有的瓷器陶具,撕烂了薛顾珍藏的书籍词赋,推倒了屋里的书桌椅子,烧掉了薛顾一遍遍写的字帖。
      薛顾写的那些字帖,一字一字,都是对洛千韵的凌迟。

      洛千鶴喝完了最后一口茶,说道:“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用情至深本没有错,只是。
      我耸耸肩,尽量表现地很平静,“人已逝,活着的人,始终要向前看,你有空跟我说这些,不如多花点时间陪陪薛夫人,宽慰她。”
      这时,小厮来禀告说大厅席面马上开了,洛千鶴继续坐着。
      “我姐到了这个年龄,还有什么看不透,放不下?”洛千鶴唤来丫鬟换上新茶,又指着我凉掉的茶,吩咐丫鬟一起换了。
      “一千八百零四人”洛千鶴说,“这个数字,你应该不陌生吧?”
      我心头一颤,顾念项说过袁项城曾下令,一夜之间杀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一共一千八百零四人。
      “执行那个命令的人,是我。”洛千鶴语气就跟白天说‘不多,不足为患’时一样,仿佛这些生命在他眼里,如草芥般微不足道。
      “他最宠幸的那个外室,是我的亲姑姑。”
      我猛地从石凳上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洛千鶴,“你亲手,杀了你的亲姑姑?”
      洛千鶴抬眼看我,单眼皮拉到极限时像极了一把锋利的细剑。
      “你以为,薛顾不知道吗?”
      洛千鶴闭上眼,压制住眼里的杀气,说道:“他们若是不死,那死的就是薛顾,就是薛家、洛家,甚至更多的人。”
      洛家能够在天津握权一方,是因为有袁世凯的支持。在天津跟薛家关系最深的是洛家,能够帮袁世凯解决这些事的,最合适的人是洛千鶴。
      那一夜,侥幸活下来的人,不敢声张也不敢苟活。
      杀了洛千鶴为家人报仇,成了他们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我脑袋里那团乱糟糟的麻线,竟是个死结。

      “薛师,不是那样的人。”
      洛千鶴说:“你怎么还不明白,不管薛顾是何种人,他负了我姐,害死了那么多人是事实!顾念项曾经非常、非常崇拜他的父亲……”
      “这些,关我什么事!!”
      我失措怒吼,为什么洛千鶴跟盛恩颐一样。
      “所以,你今天带我去的那个地方,关着的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人?顾念项在那里是在帮你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是的。顾念项比你想象的还要危险,离开他吧。”
      “你这样说不好吧,小舅舅。”
      顾念项突然出现在门口,小厮拿着药盒,拎着一盏灯站在一旁。
      我听见声音,脚下一软往旁边退了几步,洛千鶴伸手扶住了我。
      顾念项走过来,在我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小厮把药盒放在石桌上后悄悄退下。
      顾念项说:“你的手,该换药了。”
      我摁在药箱上,蹙眉说道:“我的手废不了,既然你来了,你就说说吧。”
      顾念项穿了一身墨蓝色的正装,靛蓝色的领口系着黑色的方巾,夜光粼粼,衬着这一身说不出的深邃幽魅。
      顾念项一抬眼,黑色的眼眸里深不见底,“说什么?”
      洛千鶴接了话,“不妨说说,那日茶馆里的四个混混,如今怎样?今日刚进去的那两个人,又是如何了?”
      顾念项转头看着洛千鶴,两人的气势势均力敌,“小舅舅,我给你擦屁股,你反咬我一口,这是何道理?”
      “那些人一枪打死就行了,你非得让他们,生不如死。”
      洛千鶴说生不如死的时候故意放慢了语速,我的耳边仿佛回响起旧宅里那阴森的风声。
      “顾念项,你恨我吗?”
      我看着顾念项的黑色皮鞋,默默出声。
      洛千鶴止了声,顾念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但没有回我。
      我看向洛千鶴,微笑道:“我真后悔,替你挡了那一刀。”
      洛千鶴惊诧地看着我,我起身离开了洛槐小院。

      顾念项在后面唤我,我装作听不见。
      前院里热闹极了,薛夫人来了,坐在洛老夫人旁边。
      我到主桌前跟洛老爷告辞。
      洛老爷看见紧随着我过来的顾念项,犹豫了下,便点了点头,客气了几句,允了我先行离开。
      顾念项拽住我,小声说道:“你什么意思。”
      洛千鶴紧接着端着药盒过来,嘱咐小厮帮我拿好,别落下了。
      我这下连礼貌的微笑都扯不出来了,“谢谢,小舅舅。”
      洛家长辈一听我唤洛千鶴舅舅,都窃窃私语着。洛千鶴回我:“这声小舅舅,叫的未免为时过早。”
      顾念项松开我,看向洛千鶴:“噢?不叫小舅舅难道要叫你千鶴吗?”
      顾念项跟洛千鶴说话阴阳怪气的,他俩一点也不像舅甥,倒是像两个争锋相对的死对头。
      顾念项松开我,我倒是轻松了。薛夫人唤我,“夕阳,我送你出去。”
      洛老夫人一惊,薛夫人跟我说完侧身跟洛老夫人耳语了几句,洛老夫人这才安心的点点头。

      薛夫人陪我站在洛家门前。
      “千鶴,同你说什么了吗?”
      “师娘,如果我知道薛师伤你这么深,我定不会说那些话为他辩解。”
      我第一次,唤她师娘。
      薛夫人眨了眨眼,眼眶就又红了,她顿了顿,说道:“他是你的老师,他疼你,他爱你,我明白你的用心。”

      如果没有爱,再圆满的幸福,都是假象。

      上车前,我问薛夫人:“如果当年薛师没有为您种下那些槐树,您还会对薛师恋恋不舍吗?”
      薛夫人红通通的眼眶再也承受不住眼里的重量,她拂袖用丝巾遮住眼,低下了头。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洛家大门。
      没想到,这次,是我。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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