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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   陆重山搭在玄关上的手一顿,偏过头撩起眼皮看他。
      白炽灯将他的脸色衬得又冷又白,嘴角向下一沉,整个人好似刚从寒冰里捞起来,连水都没来得及沥干。

      对面沉寂一片,正如谢致行所说,他把门关上了,没有意外他们不会出来,但陆重山还是下意识谨慎,那终归是谢致行的父母。
      他叹了声气,按了按微微犯疼的太阳穴,低声道:“没有,先进去再说。”
      谢致行此刻却犯了混,明明刚才还好端端的,一天没见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陆重山心里叹气,嘴上却依然不肯服软:“成,不进来我就关门了。”
      谢致行两眼一瞥,脚步一转撇开头,鼻孔朝天十分趾高气扬地靠在了墙上,看起来是一点都不想跟陆重山说话。

      陆重山本来就忙了一整天,晚上又没吃饭,累得只想往沙发上横尸,见谢致行这副鬼样更是又气又好笑,干脆不由分说长臂一伸就拎着他的衣领,捏着后颈直接把人拽进了屋,再次按在了玄关的鞋柜旁。
      谢致行垂下眼看了下两人这个姿势,心说他未免也太熟练了吧,当即挣动了一下,更被陆重山钳住了手腕反手按在背后,把他固定成了一个不太扭曲的木头桩子。

      “你干嘛?”谢致行实际上不怎么“恼羞”也不是很“成怒”,但面上还是要表现出一副受了委屈不甘不愿的样子。
      陆重山一手撑在他身后的柜子上,他回来这几次也没心思顾得上这块不起眼的地方,上面浮了一层薄薄的灰落在了指腹上。
      他哼笑了一声,歪了歪头,似是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正处在炸毛过渡阶段的谢致行:“不干嘛,你忽然这么什么不高兴,我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没有,”谢致行撇开目光,学着他的话,“先出去再说。”
      陆重山伸手拦住他,想也不想地说:“出去干什么,你是想让我当着你爸妈的面亲你吗?”

      谢致行目瞪口呆,完全没料到陆重山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惊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陆重山被他的反应逗得好笑,起了戏弄的心思,嘴上没拴上拉链,想说什么就直接自己溜达出来了,冲着他一番教训:“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刚才死活不愿意进来难道不是想让我拉着你去你爸妈前面昭告天下吗?行,你要是真那么能耐现在就去跟你爸妈说,顺便也给我妈打个电话直接三堂会审得了,反正迟早都要说,这样偷偷摸摸的多没意思,你说是吧?”

      谢致行并非有意想跟陆重山吵架,按照时间来说俩人这正是热恋期,属于那种缺点也能看成优点然后越看越喜欢的没脑子盲目阶段。
      这一点谢致行造诣颇深,比如说现在面对着教训他的陆重山就莫名觉得还挺帅......谢致行感觉自己快没救了。

      他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可是张了张嘴又发现无从出口,因为无法否认自己的确是抱着这点别扭的私心。
      情绪就是不受控制,大脑与身体神经没打好商量,有时候言不由衷的话就这么不过脑子的说出来,伤人又伤己。
      谢致行偏开头选择沉默,嘴唇抿得很紧,成了一条笔直锋利的线,冰冷又坚硬,目光漫无目的地聚合又飘散。

      陆重山看着他的表情沉默了一会,两人相对站在窄小的玄关,个子又高身量相近,将这块逼仄的地方填得满满当当,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想不明白平时挺乖一人怎么到了这个事上就犯了轴。
      谢致行绷紧的肩背倏地松了下来,僵硬牢不可破的防线顿时软塌塌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和抱怨,他垂下头几不可闻地说:“今天成绩出来了。”

      陆重山一怔,转得跟个陀螺的脑子陡然松懈下来,终于想起了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在这段忘乎所以的时间里,悬在谢致行头顶上的那把剑也在缓缓落下,看谢致行今天这样莫名其妙的反应八成是考砸了……
      心里最柔软的那根神经被戳中,顿时感觉又是抱歉又是心疼,瞬间把刚才的争执忘得一干二净,陆重山伸手揽住了他的肩,下巴蹭了蹭他的,低声哄他:“那个……我没真的想凶你,只是这个问题总得好好考虑,就……没事儿,一次考试而已,不代表一辈子。”

      他很少安慰人,从小到大也没有被人安慰的需要,嘴里憋不出什么好话,骂人的时候鬼话连篇,真到了这个时候就只能笨拙地找着词,翻来覆去在自己脑子了过弯,生怕一句话说错就伤害到了谢致行此刻脆弱幼小的心灵。
      然而话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嫌弃了一句:“唉,你怎么就这么让我心烦。”
      他真心实意地叹了叹气,伸手在谢致行腰上撒气似的掐了一把,但落在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完全起不到威慑力,反倒弄得谢致行浑身一紧。

      谢致行闷着头懒洋洋地靠在他肩上,盯着半人高的鞋柜眨了眨眼,里面只放了来三四双陆重山的鞋,外面摆着一双拖鞋,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不仅是鞋柜,厨房、客厅,以至于他涉足过的卧室,整个房子都显得过于冷清。
      谢致行突然想把这里都填满自己的东西,鞋柜,衣柜……陆重山的房间,他们偶尔在上面纠缠厮混闹得皱巴巴的单人床,包括陆重山那颗看着懒散随意不知道能飞多远跑到哪里去的心,全都盖上自己的戳。
      他不甘心地搂紧了陆重山的肩,心想陆重山只能是我的。

      原本岌岌可危的一场争吵消散在谢致行讨好的卖乖撒娇中,等到填志愿的那天陆重山看到他从学校拿回来的成绩条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分数似乎还行?至少比起当初他给谢致行做家教的时候好了一些,虽然比起他自己是差了点,但人也不能要求太高。
      最近考试有点多,他和谢致行去了大学城内的一家常去的川菜就近吃了点,随口问道:“之前都忘了问,你填的什么专业?”
      谢致行掰开一双筷子,把上面的倒刺磨了磨才递给陆重山,抬眸一瞥,说:“唉,你最近把我忘得可真干净,我要是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要彻底忘了自己还有个会喘气的对象?”

      陆重山接过筷子,听着他所谓的抱怨,心里却十分受用,笑了起来:“唔......不好说,不过按照你每天早中晚夜宵时间至少四次的信息短时间内估计是忘不了的。”
      谢致行知道他这段时间挺忙,到了期末估计都是常态,不好时时刻刻骚扰,就只能每天按时按点地发几句闲聊,陆重山有空了就会回,要是这一天忙得差不多了还能有时间去学校找他,顺便一起吃个饭。

      他磨牙似的咬了口筷子,漫不经心地拖长了调子,懒洋洋地说:“填的法学。”
      谢致行那天去找他本来是打算问问他的意见,结果被“临时兴起”的吵架一耽搁,就忘了这回事,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又觉得似乎有点没必要了。
      成绩出来前那些天,他醉心和陆重山鬼混,等到真的知道分数后又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然后花了一天的时间就决定了自己大学的专业方向。多方考虑下来在自己这点儿分数内选了个不错的综合院校,和陆重山在一个区,至少不算“异地恋”,选法学专业也没有很特别的想法,只是因为这段时间他闲来无事刷了好几部剧,里面不乏各类职场精英人士,他觉得那些穿着西装领带游走在法庭间口若悬河战无不胜的律师们很帅。
      陈慧青女士倒是想让他学商科,他本能的抵触,自认为父母要求喜欢都太过世俗,全都不能实现他伟大而崇高的理想,于是更加坚定了学法的选择。

      一个人一生中总有些中二期,谢致行高中的时候老老实实,如今一毕业就仿佛暴露了本性,被自己体内燃烧的中二魂点燃了一把,梦想着以后在法庭上为自己无辜的被害人滔滔不绝地辩护,享受众人胜利的赞叹。
      年轻人......总有些梦想是美好的。

      陆重山听了倒是没像陈慧青的反对,毕竟这是谢致行自己的事,谁都做不了主。
      他点了点头,“哦”了声:“挺好,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两个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吃,偶尔插科打诨似的聊几句也不会尴尬,就着冰啤酒一边得满头是汗,仿佛还能再战三天。
      陆重山酒量一般,他也不敢自认千杯不醉,等到结账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某人的酒量更差劲,一人才喝了两瓶不到,谢致行这个醉鬼就摇摇晃晃走路不大稳,脸上也起了一层渐变的红。

      虽然脑子不是很清醒,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抱着陆重山的胳膊不撒手,陆重山任由他拉着,单手在裤兜里摸手机,还没点开付款,就听见自己的名字被人喊了一声。
      不是错觉,声音稍显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陆重山慢腾腾地回过头,在三四米远处看到李成明。

      李成明身边还站了三个人,都是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估计是生意场上的朋友,他有点意外地看向陆重山和身边的谢致行。
      视线逡巡片刻,最后那双精明的眼睛在谢致行勾着他的手腕的位置停留了片刻,眼底眸色渐深,在室内交错幽微的灯光下浮起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却又很快收了回去,随即冲他温和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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