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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   高中的时候陆重山身边有不少人早恋,尤其到了高三的时候,成绩好的成绩不好的,老师眼中的年级第一也一样,仿佛末日狂欢,似乎所有学习的压力都顺着这一个出口汹涌澎湃地排解出来,在老师们眼皮子底下一个偷偷摸摸的眼神和晚自习后小树林里寂寥无声的亲吻似乎都能激起心照不宣的快乐。
      彼时陆重山不能理解那种感受,时至今日当嘴唇贴上对方柔软的触感时,好像明白了一点那种隐秘的快感。

      隔着门的屋外寂寥无声,但他知道谢致行的父母就在对面。他轻轻睁开了眼睛,薄薄的眼皮垂下一点,透过幽深的眼眸看见了谢致行细长的眼睫,往下是挺直的鼻梁,绯红的耳廓,以及和他相贴的唇,亲密而无声。
      忽然之间,他什么都不想考虑了,姥爷和姥姥据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想过以后会为这个人惦记一辈子吗?陆展和吴婧曾经恩爱有加,结婚之初考虑过万一有离婚的那一天难道就不结婚了吗?那世界上大概就会少了他这个混账玩意儿。
      那些深不可见的担忧与思虑渐渐收束了心底,以后会如何等到以后自然就知道了,在一起一天就好好的过一天。

      他闭上眼,沉溺其中,将谢致行按在了门上,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此时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嘴唇忽然被对方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吃痛之下陆重山“嘶”了声,却没松开。
      忽然,他感觉到谢致行贴合在唇齿之间的嘴唇嚅动,嗓音低低沉沉,轻轻喘着气,像是呢喃:“......你亲陈照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一想到这个,谢致行就感觉要嫉妒得发疯了,最开始的甜蜜在唇齿厮磨间渐渐变成了不甘的煎熬,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一点认识陆重山呢。

      陆重山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顿时松开了谢致行,一脸目瞪口呆近乎惊悚地望着他:“你说谁?!”
      谢致行脸上泛着显而易见的绯红,嘴唇也是,气息尚未平复,他也不知道脑子里胡思乱想的那些怎么就脱口而出了,还是在这种时候,暧昧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但依然坦荡无疑地望着陆重山。
      眨眼之后陆重山反应过来,既不是他听错了,也不是谢致行说错了......

      “不是,我和陈照......”他低喘了一下,灯光下脸色被打得很白,唯独嘴唇是红的,想想他觉得太过可笑,“我和陈照有什么关系?!”
      谢致行干脆靠在门上,室内温度很低,门板也是冰凉一片,把刚才升起的热度一点一点吹散,顺着腰背一路上行到达此刻空白一片的大脑,他怔愣片刻,别开了脸想也不想地低着头咕哝:“你以前不是和陈照好过吗?”
      陆重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两个人相顾无言地站着,宛如两根木头桩子,他左思右想到底为什么谢致行会产生这种错觉,脑子里灵光一闪,一点隐约的回忆漫上了心头。
      灯光昏暗的酒吧走廊上,他随口一句胡扯,没想到谢致行竟然一直记在心上,还记了这么久!
      他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谢致行听完他的解释后顿时惊得呆若木鸡,合着自己是白吃醋这么长时间?他简直想挖个地洞把脑袋埋进去当鸵鸟。
      他抿着唇说不出话来,如同小学生罚站笔直地抵在门板上,磨蹭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他一转身,手才刚握上门把手打开一条缝,砰地一声就被人按了回去。
      陆重山歪了歪头,垂眸打量着他,手也不规矩地在谢致行后颈上轻轻掐了一下,指甲轻轻划过,成功地让某人激灵了一下,转头瞪他:“你干嘛?”
      “不干什么,”陆重山一本正经,随即松开了拦在门边的手,“你回去吧。”
      谢致行:“......”
      就这样吗?刚才七上八下的心突然没着没落地空了一下,谢致行反手握着门把手,强壮淡定地说:“哦,那我走了。”

      然而门再度被人一推,缓缓合上,叹出了一声一波三折的吱呀轻响,大概是被人来来回回折腾好几次,十分想撂挑子不干了。
      陆重山握着谢致行的肩膀把他按回了玄关的鞋柜旁,头发在灯光下折射出透亮的色彩,五官勾勒出立体的线条,衬得整个人仿佛打上了一层漂亮的柔光效果,他一挑眉,笑得懒洋洋的,还有点不怀好意:“误会了我这么久,总要给点补偿吧。”
      “什么......”
      靠!

      谢致行猝不及防,腰背抵上了坚硬的鞋柜,脖子被人轻轻用指腹按着,一垂眸入目就是陆重山清晰的五官,剩下的话被悉数吞进了交缠的唇齿之间。
      仿佛心里头放了一束无比绚烂的烟花,细小的火花成为了一根绵长的引线,让这片平静的荒凉之境开始了燃烧,陆重山头一回知道原来接吻是一件这么让人食髓知味的事。

      半个小时后,谢致行回到了自己家,陈慧青和谢建国正坐在沙发上放着一部不知道叫什么的抗战剧嗑瓜子,一看他回来便忍不住抱怨:“干什么事去那么久——哎,你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感冒了?”
      “没......”谢致行舔了下嘴唇,生硬地别开脸朝自己房间走,脚步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松快,似乎心情好的不得了,“随便聊了会,空调有点高吧。”

      谢致行继续过着不用看书不用考试的快活日子,有事没事就去骚扰一下陆重山,陆重山回自己家住的次数也显然多了起来,两个人就这么在谢致行父母的眼皮子底下谈起了地下情,体会到了隐秘的愉悦。
      天气依然很炎热,谢致行早上总算从“高三后遗症”中缓解过来不至于在六点钟就睁眼,他玩了这些天四处不着家,被陈慧青批评了好几顿依然不思悔改,终于被陈慧青按在家里强行收拾房间给他找事做。

      他忙前忙后了一上午总算有点时间休息,看了一下陆重山的“行程安排”,下午要去实验室,晚上六点有一门考试,一直考到十点,连吃个饭的时间都不太够,犹豫着晚上要不要去找他,手机忽然连响了十几声,听着十分欢快,估计又是班级群里在胡侃,他随手点进去一看,居然是陈大嘴在发言。
      往上刷了几条后谢致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今天已经二十三号,高考成绩出来了。
      一个个如同在产房外嗷嗷待哺的老父亲,十分迫切地想看看自己孩子生出来了没,只是和生孩子不同,不管是男是女,健康就成,总不能不要,但是成绩......要是考砸了可能把自己扔回去回炉重造的心都有了。

      他这段时间过得太忘乎所以,差点忘了这件重要的事,不仅班级聊得热火朝天,和张扬周思凡他们那个群也有不少消息,两个人跟对口相声似的刷了大几十条,艾特了他无数次,就是不见他回,谢致行半晌无言,自己这一上午到底是错过了多少重要的事。
      在张扬和周思凡的插科打诨中,他默默发了个探头探脑的表情包,瞬间就被两人拎了出来,逼问成绩。

      谢致行老实回:还没查,刚点了下链接,进不去。看群里大嘴都高兴得发红包了,今年咱们班应该考得挺不错。
      张扬:那是相当不错,虽然状元不是在咱们学校,但前十里咱学校占了四个,二三名还都是咱们班的,大嘴的嘴估计要咧得更大了。
      周思凡:我知道状元是谁,七中的许安琪是吧,上次联考第一也是她,据说招生办的都上她家堵人了,羡慕啊,我家大门就敞开的,来我这里随便堵!

      陡然看见许安琪的名字,谢致行突然想起在驾校见到的女生,当时心中的疑惑解开,难怪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谢致行:你们俩怎样,不至于被骂吧?
      张扬报了个数字,虽然在他们这个重点班不太够看,但比起之前的模考好上一些,至少他自己是满意了。
      张扬直接点了个视频通话,几秒停顿后屏幕上霎时出现了两张脸,因为离得有点近,谢致行一下子没适应过来,被吓得往后退了一点。
      还好没被他们看见。

      张扬回头鬼鬼祟祟地望了一眼,见没人才放心大胆地说:“我提前给我妈打了预防针,估完分后说考得特别差,连着好几天待在家里吃不好睡不好,十分消沉,我妈见我这样心早就凉了,已经做好了我考个三本的准备,比起分数她更怕刺激我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所以成绩一出来见我考了这么多分能上一本,要不是不允许可能想在门口挂串鞭炮炸一天。”
      周思凡:“我靠,难怪你刚考完那几天都不出来玩儿,搁这演呢。”
      谢致行:“你这心机不用在学习上真是浪费了。”

      群里面热热闹闹地发着红包,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陈大嘴的高兴,一个小时后,谢致行总算在一直崩溃的网站链接中查到了自己的分数,给自己这三年,乃至于之前十几年漫长而遥远的岁月划下了一个暂时的句号。
      这一次考到了他高中三年最好的成绩,比他之前最好的一次模考高了三十多分,跟许安琪那种次次第一的学神没法比,但谢致行自己算是满意了,至于他爸他妈会不会满意......谢致行有点后悔没从张扬这学几招以防万一。

      成绩这事自然是不可能瞒着的,他爸是挺满意,陈慧青女士知道后既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只是意味深长地瞥了瞥他,让他滚去厨房继续洗碗了。
      谢致行躺在床上看着头顶刺眼的白炽灯发呆,心说应该是满意的,不然按照他妈的性格哪能留他在厨房洗碗。他翻了身垂眸瞥了下手机,班级群里闹腾了一整天,应该都考得挺好,不过想来考得不好的大概也没心情在群里浪,现在分数出来更重要的就是志愿的事,陈大嘴已经在群里通知过一轮,他们班统一安排在下周三去学校领成绩条和填志愿,谢致行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下周三是几号,一看日历原来也就四天的时间。

      关于志愿谢致行没和谢建国陈慧青他们商量过,主要是他自己都没个确切的想法,高三的一切都结束得有条不紊,可又像什么都还没真正规划好过到了规定的时间就被赶鸭子上架的脱离了“未成年”的世界。
      关于分数、志愿、学校,包括以后要做什么,他似乎完全没有一个切实的计划,以前的这么多年都是为了高三最后这一次考试,他按着这个目标循规蹈矩地到了这一年的六月八号,可是六月八号以后的日子他该以什么为目标?谢致行一瞬间陷入了无尽的迷茫,眼睛里的光亮聚集又飘散。

      手机还没动静,陆重山要是回来住都会提前告诉他,他莫名产生了一点几不可见的焦虑,迫切地想要见一见他,听听他的想法。
      半个小时,陆重山给他发了信息,已经在家门口,陈慧青和谢建国又坐在说客厅的沙发山继续自己的抗战剧,谢致行趿上拖鞋风风火火地就出了门,经过客厅时眼也不眨地抛下一句“找对面的打游戏”就瞬间没影了。
      陈慧青没好气地在身后喊道:“一天到晚打游戏,你能不能干点正经事!”

      陆重山正在门口找钥匙,刚拿出来往左转了一下,背后就被人猛地一扑环着腰抱住了。
      他被撞了个严严实实,笑意泛上嘴角,刚想伸手搂住,陡然想起了这是在哪,赶忙把糊在自己身上的谢致行扒拉开一点,谨慎地望向对面的房门。
      谢致行看见他的动作头也没回,盯着陆重山的脸看了一会,倏地扯了下嘴角,要笑不笑地说:“我把门关上了,他们不会出来的。”
      陆重山回头提醒他:“这是在你家。”

      他打开门,侧身让开一点,谢致行却没进来。
      他看着陆重山,刚才的兴奋消退下去,在他脑子里洗涤了一遍,只剩下最后一点残余的冷静,他靠在门边,盯着陆重山的眼睛,忽然说:“你是不是特别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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