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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   在某一件事发生之前,人们很多时候都会感觉到有预兆。

      星州已经连续阴沉了有那么两三天了,偶尔还有一阵一阵的飘雨,不会很久,只堪堪淋湿路面,就马上停下了。像是从未来到过一样。

      孟洲不大爱带伞,除非出门前已经看到外面正在落大雨。像星州这样淅淅沥沥的小雨,又无法准确预知也就不会想起要带伞。

      没人来提醒孟洲降温要加衣,孟洲除了很小的时候享受到过“你妈觉得你冷”的偏爱,之后也就没有这么一个人来提醒了。老孟忙的不见人影,孟洲到十几岁之后家里也不长期请阿姨了。只是偶尔会请钟点工上门来大扫除。

      不过也无所谓,毕竟一个十几岁的人是冷是热总是会自己判断的。

      但是天气毕竟不是那么好预知的,这已经是这几天以来孟洲第二次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突然下雨了。

      孟洲本来是低头在看看一天没看的微信有没有什么消息,然后手机屏上就啪嗒低上了几滴雨点。孟洲胡乱抹了一把,赶紧走到了有屋檐的商铺旁,看着没擦干的水滴折射出电子屏幕的彩光,还是把手机揣在兜里先赶路回家了。

      回去看到的大都是画室群的消息,好几个说要下周期末考试周末要复习,明天就请假不去画室了。何知意倒也没拦着,并且表示理解。

      看了看请假的人数孟洲感觉留下的也就几个人,不过他自己倒也不太需要翘掉这一次来复习,毕竟这学期文化课程也不是白上的。虽然不是那种超级学霸,但好歹也不会太难看。

      孟洲从群聊里点进和何知意的小窗,也不知道发什么,想了想只敲下三个字:我会在。

      不知道是不是孟洲看错了,好像看到了何知意窗口上的微信名跳成了正在输入中,但是下一眼又恢复成原样。

      石沉大海。
      甚至没有一点水花的回音。

      第二天到画室的一路过来虽没沾染半点风雪迹,天却阴沉的可怕。到了之后发现确实来的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大都沉默的在继续完成自己架子上画。这样的天气饶是使人兴致缺缺。

      连作为老师的何知意差不多也是恰巧卡点到的,看到何知意到了,来开门的隔壁老师就把钥匙撂给何知意自己溜之大吉了。她们班上的学生连五个都不到,就干脆被她放走了。

      何知意看了看自己班上这个人数也就只好让大家自行完成上周布置的任务。有问题会单独指导。

      其实上周布置的速写孟洲都画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就差一副静物。也是还没下课就完成了,何知意除了偶尔在底下转转其他时间都在讲台后面。画室是从前文化课的培训学校改的,所以那个挺高的木制讲台其实对于画室来说也就是个摆设。

      不过坐在那后面讲台一遮,也不知道何知意是在看手机、批作业或是是随手涂画。

      若是有事可干倒不会如此心猿意马,临近下课完成了任务的孟洲反而在这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盯着漆面损坏的讲台发呆。

      好在看着大家都心生退意,何知意倒也不为难人,提前放大家走了,自己留下来锁门。反倒是孟洲在底下收拾东西的速度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何知意锁好办公室的门之后看到孟洲还在教室,看样子是刚收好东西,站在教室门口招呼他赶紧回家。

      孟洲收好东西,朝何知意这边走过来。

      之前好几次都是一路回去,但这些日子以来何知意经常不见踪影,现在就算是一起走出画室的楼何知意都在看着手机回复消息,没能说得上一句话。

      走到门口,虽然还没到日落时分但是这天色却暗得像黄昏已过。

      何知意偏头看看轻声说:“我急着回去有些事情,今天先自己回去吧。”

      纵然是料到这个回答孟洲还是轻微的拧了下眉头,本想问为什么要躲自己,到头来问的还是一句:“什么事?”

      何知意偏生是看到了这个表情,语气又松上了几分:“快放寒假了,学校总是里有一些书面材料要整理的呀。”

      还是没有打算和好生和孟洲说上两句话的打算。

      孟洲知道自己一次次在踢钢板,可能换做别人早就翻脸了,自己的行为说得好听点叫执著,说难听点真是可谓死皮赖脸。可何知意这个人,你似乎怎么都没办法惹毛他,从来是那么完美而礼貌得无懈可击,就像硬拳头砸在毛绒垫子上连声响都不大听得清。

      然后安慰小朋友似的哄:“好啦、好啦,快回去吧,一会儿要下雨了。我先回去啦。”

      看着何知意刚走出两步的,那裹在厚厚一层呢子风衣的背影,孟洲突然像是被那句哄小孩的安慰话触到逆鳞,朝着何知意走的地方跟了过去。

      心细如何知意还没到后面有个大活人跟着都发现不了的程度。就算何知意加快步伐故意绕了一条不常走的远路,孟洲还是沉默的跟着。

      就这样沉默的走了一路,快到何知意的公寓时,地上开始出现斑驳的雨痕,紧接着就是愈发紧密的雨滴落了下来。何知意兀自边走边从自己的帆布质地的包里掏出伞撑开,孟洲没在意这个,就这样任雨淋。

      本来雨虽大但不至于像夏季的雨那样淋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但风一吹,又凉又密的雨就显得格外残酷了。

      何知意撑着伞,没走几步,终于是停了下来。

      半晌,才缓缓地转过身。

      何知意的身影被笼罩在伞面投下的一片阴影里。脸上的表情,和平安夜那晚所差无几。是鲜少出现在何知意那张永远春风和煦的面孔上的,也是孟洲最忌惮、最害怕出现的表情。

      孟洲也停下,发丝和睫毛上都挂着水珠,额发被淋得湿漉漉垂在额前。

      还没等何知意说话,这次反而是孟洲先开口了:“别生气。”

      何知意看着孟洲,缓缓地垂下目光,努力抑制着自己声音的颤抖说:“对,我是生气。但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而是你为什么总是不懂爱惜自己……总是这样三番五次的折腾你自己……”

      何知意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孟洲面前,把雨伞塞到了孟洲手里,然后转身快步进了自己公寓的单元里。

      孟洲握着突然被塞到手里的伞柄楞在原地,隐约透过单元口的门和楼道里的灯,瞥见了何知意的背影,肩膀微沉,在台阶上走得很慢。他原来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把背绷得那么直,不是永远都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外表。

      却依然连一点脾气都发得不那么透彻。

      雨声正逐渐漫过离去的脚步声。
      也会一点一点将某些时间一同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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