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同载酒

36、第三十六章

　　段子淇这是又一次见着孟洲的脸红的发烫，早上上了两节课之后孟洲的脸还是病态的红着。小心翼翼地问她那寡言的同桌好几次，都只是低声说“没事”。但那嗓子哪像是没事的样子。

　　女孩子总是心思细，于是段子淇趁着自己那个逞强犟嘴的大帅比同桌课间趴桌子上的时候，悄悄摸摸溜出去找老周头报告了这个情况。

　　毕竟这么帅一个小伙子就这样放任他烧傻了着实有点可惜。

　　孟洲迷迷糊糊的缓过来时自己已经在医院急诊的走廊上挂水了，一旁周志强作为老班还是很负责任的正在联系老孟。稍微撑着扶手坐直了一点，环顾四周认出了这就是老孟上班的市医院。

　　老周头看到孟洲坐起来，一脸担忧的问孟洲他老孟电话一直打不通。孟洲揉了揉眼睛，解释说老孟可能正在手术或者坐诊，接不了电话。

　　还十分贴心的补充了一句，现在就正是在他那常年失踪的老爹上班的地方。

　　不过周志强面对孟洲这种优秀学生还是比较上心的，这才关切的问孟洲怎么弄的发这么高烧。还没等孟洲回答，老周就坐在孟洲旁边语重心长的说：“最近气温是很低，家里人忙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实在不舒服没必要硬撑。”

　　孟洲只觉得自己各方面感官都变得薄弱了起来，老周的念叨也变得像是隔着降噪耳机一样模糊，只能点点自己发胀的脑袋。毕竟要是让老周知道孟洲是因为在外头傻站着淋了雪才受凉的，估计老周会气死。

　　然后又模模糊糊的靠着椅子睡过去了。

　　恍惚之间孟洲又置身于一片茫茫的白雪中，只是这次周围没有匆匆走过的行人，甚至街口的店铺都没开，只有零星的路灯斜斜地投下一片暖黄的灯光。孟洲看着走远的何知意努力的追上去。

　　他努力的想要去捉住何知意的手腕却怎么都碰不到他，还没等孟洲靠近何知意回头，却看见他一脸的厌恶，狠狠的对孟洲说了一句：“我讨厌你。”

　　孟洲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何知意又一次像那天一样走远了。路上远处开着远光的车灯亮得刺眼，孟洲一下什么也看不见了。

　　猛然睁眼孟洲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头脑比之前清醒了不少。

　　旁边坐着的人已经从周志强变成了老孟，看来是刚下手术不久就来了。看到孟洲醒了，在一旁犯困的孟建德也精神了，和孟洲解释周老师还有课先回去了，叫他今天就好好休息不用回校了。

　　孟洲闷闷的“嗯”了一声，恍惚才想起一周经此一次的美术课是要错过了，倒是个天赐良机不用在这种时候去面对当事人。

　　看着老孟脸上被口罩和手术帽箍出来的印，必定刚工作很久了才休息下来。刚好护士也过来把针拔了，倒是孟洲这个病人先提出回家一起吃个饭。老孟本来觉得孟洲这样还是一起下馆子比较好。孟洲言简意赅的表示：“感冒，怕传染。”

　　最后还是孟洲做的饭，简单炒了俩小菜。爷俩就简单吃过一顿便饭，看孟洲确实没甚么大问题，嘱咐孟洲记得吃药之后孟建德就被同事的电话叫走了。

　　孟洲平常一个人的时候大多会选择呆在学校，现在被要求在家里，望着空空的房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方才在医院睡了好一会，现在闷在被子里也睡不着，只好作罢。随手弄了些纸笔也只是信手涂画，昏昏沉沉没办法集中精力去认真完成。

　　挨到放学时间，孟洲才接到磊子的电话说他自告奋勇截下了给孟洲送回家的书包和课本，已经快到孟洲这边了。

　　张磊到的时候看到孟洲开门还是被孟洲压乱的头发惊到。一边把孟洲的书包递给他一边吐槽：“孟哥的这头型是被放炮炸过了吗？”

　　孟洲现在的心情是想直接关门送客的程度，但张磊还是眼疾手快的把门撑开卡在门框中间试图和孟洲继续友好交流。

　　“等一下，我还有话没说，你一定想听。”看孟洲没有再关门的趋势，张磊才理直气壮靠在门框上说。

　　“就是今天上美术课，你家何老师看到你没来还专门问了我来着。我就如实交代你病了，他看起来很担心又不情愿多问的样子。”

　　张磊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完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补问了一句：“你们还没点进展？还是吵架了？”

　　孟洲没打算回答，干脆利落的扯过自己的书包，把张磊“友善”地扫地出门。

　　果然逃避问题也没什么用，这不，问题直接会自己送上门。

　　很显然何知意那种性格，就算是孟洲一次次这样招惹，最后还是会表露出担心。孟洲自己都觉得一次两次就算了，再来只会让人觉得装可怜。可是孟洲想要的不是这种施舍式的可怜。

　　他只是想堂堂正正的爱慕和追随，而不是逼迫和卖惨换来一点子客套又假意的关心。

　　这件事，怎么就那么难。

　　孟洲不怕尴尬，甚至不怕自己被梦里那样讨厌，只是怕何知意不开心，不乐意，不舒服。

　　可惜何知意这个人，浪漫的灵魂只留下一半追逐月光，另一半被现实抓过来焚烧，最后呈现出来的无奈的温柔。他若是被捧在手心里无忧无虑的长到这个岁数，自然是可以做他的池边月，花上雪，不沾一点烟火气。

　　他甚至很难和人撕破脸皮，有什么事都揣在自己身上，在外人面前就是疼都不会哼哼两句。

　　孟洲打开手机，盯着毫无动静的消息列表，最后还是熄了屏，迷迷糊糊把脸贴在冰凉的手机屏上降温。还是收到了楚遥的发来的消息，告诉了具体的作业孟洲才撑着脑袋到书桌前，和台灯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