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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小日子儿 ...

  •   自从家里买了仆人,李煦的生活变得有滋有味儿,磨合了几天以后,他也不肯让马氏在自己的正屋里做饭了,反正四处都有火炕灶台,便东厢房里面找了一个屋子里做厨房,每日他的屋子里只要烧火就好,屋里的空气没有了饭香,每天被小福的茶叶熏着,气味日渐高雅。

      如今已经到了十月底,天气变得愈加冷,马氏跟他建议储存冬菜,他才想起这茬儿来,小福倒是提醒过他,他转头就忘了,马氏不说,那么今年冬天他们将面临要买高价菜的情况。

      黄三是个门房,不方便出门,他时时刻刻都要留在家里看家,小福每天早晨都要早起去郑秀才那里读书,他也不会去上菜市场,那只剩下了马氏和严守约。

      李煦看到严守约这幅猥琐的样子就牙花子疼,无视他祈求的目光,带了马氏出门。

      马氏很会挑选食材,李煦更不必说,是挑选货品的行家。

      两人在西市上逛了一整天,买了一车土豆,白菜,萝卜等蔬菜。还跟粮店订购了三百斤面粉,二百斤大米,如今可没有东北稻米给他享用,店里的大米是本地的旱地粳米,他吃了几年,风味口感确实和他前世常吃的五常米差的远,可如今的状况容不得他挑剔。

      除了大米白面,他又订购了上千斤的黄豆,五十斤红豆,大黄米,小米,高粱等谷物都定了些。
      他如今有家有口的,也需要考量做点小生意有些活钱进帐。

      冬天无事,黄三在门房的左边住着,右边的门房也烧上火,屋内生些豆芽往外卖,定制些瓦缸坛子,做些酸菜泡菜卖,零零碎碎的有些收入,免得坐吃山空。

      到了明年清明,又可以做酱,卖酱油,豆子若是用不了,便再拉去油坊榨油,总亏不了。

      马氏跟着他买买买,刚开始花钱的肉痛劲儿过去了,到后来已经麻木了,粮店的掌柜也是相熟的,说好了傍晚给他送家去。

      粮店的车到家得时候,太阳还没落,李煦家里大批量的采买粮食,这时候街坊邻居们都回来,见他一车车的粮食拉进家里唏嘘不已,这单身的小伙子就是不会过呀,前几天刚买了仆人,今天就买粮食,多少钱也不禁造啊!

      他才不管邻居们怎么议论纷纷,着人将粮食堆放到库房,码放整齐,掏出一串儿钱打发了粮店的装卸工人。

      盘算好做泡菜的瓦缸坛子作料等东西,今天的活儿算是完成了。

      太阳落山,马氏在厨房里面准备晚饭,李煦一如既往地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看书喝喝茶,严守约愁眉苦脸的拽井里的水桶。好不容易嘿哟嘿哟的拽上来一桶水,差点儿松了手一桶水再撒回去。

      严守约愁眉苦脸地跌坐在井边,旁边就是那一桶洒了半桶的水桶。愁眉苦脸的和他家大爷建议,“大爷,您看咱家这井是不是缺点儿什么?比如说一个井轱辘。”

      摇椅晃的他舒服的都要睡着了,眼他哼了一声,眼睛也不抬一下,“大爷不知道什么是井轱辘,你一个大老爷们打桶水恁费劲呢。”

      严守约连滚带爬的赶忙跑到摇椅旁边半跪半坐,仰着头,企图让他们家主子看见他的可相,“老爷,您不知道井轱辘,我知道呀,咱们南地有的是这玩意儿,我画一幅图,咱们做一个吧,小的这小身板儿实在遭不住啊。”

      严守约这张脸实在是不经看,这可怜兮兮的眼神儿,配上他老树皮一样的皮肤,看的李煦一阵恶寒,忍不住把他的脸推走。

      “说话归说话,你离我可远一点儿吧,咱们这井水顶多十五米深,稍微一用力水桶就提上来了,哪用得着做什么井轱辘啊,我看你这就是身板太柔弱了,以后就天天提水练一练,等手臂上有了力气你的身板就提动了。”

      又不是南方动辄四五十米的水深的井,用得着大费周章的还安一个井轱辘么。

      严守约的智慧被否认,悲催的小声抗议,“万恶的奴隶主没人权啊。”

      李煦没听清,“你说啥?”

      “没,没说啥,小的去打水了。”严守约怂头耷拉耳的去提水了。

      小福做完课业从书房里跑出来。“哥,咱今晚上吃啥?”

      李煦指了指厨房,“自己去看去。”

      小福啪嗒啪嗒的跑去厨房。

      严守约羡慕地看着小福的背影,他来这儿两天了,已经打探清楚,小福这个崽子原来也是个买来的书童,结果就被眼前这个主子收了当干儿子,现在天天享福压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天拉??噜,没有天理了,长得可爱就能天天在他头上为所欲为么。

      水提了,柴劈了,内院打扫的干干净净,其他的活儿也不用他干,严守约老老实实的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里,捶捶自己酸痛不已的胳膊腿儿。

      他必须想个办法让自己轻松一点儿,读书识字这个技能看来是用不了了,家里的两个主子都是读书人,还用得着他吗?他趴着窗户上看院子里的两个人。

      小主子手里拿着个小碗,一碗黏糊糊的东西正往大主子脸上抹,严守约一拍头,这个他会啊。
      他捂着嘴偷笑,没想到黑的像个驴粪蛋子的大主子还是个臭美的。

      做面膜的时候耳朵灵的不得了,东厢房窗户咯吱一响就听见了,睁眼往那儿一看,东厢房最后那一屋的窗户缝儿里露着一双猥琐的小三角眼。

      “严守约。”

      严守约被抓了个正着,不过他脸皮厚的很,赶忙跑出去抢小福手里的小碗儿,“大爷,我来我来,怎么能劳动小少爷呢。”

      小福人小没抢过他,气鼓鼓的在旁边儿瞪他。

      严守约拿着手里的瓷片儿豁了豁了碗里的糊状物,刚要往他脸上抹,凑到鼻子底下一闻,脱口而出,“大爷,您这方子不对吧,哪个庸医开的。”

      李煦死鱼眼看他,“不才,正是我这个庸医开的。”

      小福给了他一个你完了的表情,眼前这个看着也不随和的男人,实际上也不是很随和。

      致命的是,他对自己的手艺迷之自信。

      从高先生处得知以后考功名,需要白净纤细一些方受文官们的欢迎之后,便执着于自己捣鼓各种各样的面膜。

      继被自己的面膜摧残的面部红肿瘙痒之后,脸上又再一次被自己调制的另一份面膜搞得一脸痘,经过大夫的治愈之后,他仍然不放弃,如今用的是大夫开的七子白面膜,鉴于大夫也不愿意每天治各种各样的作死出来的皮肤病,大夫亲自上手开出了一副美白面膜给他用,这是试用面膜的第三天。

      “大爷,您这些调制的是七子白面膜吧,这药材的配比不对呀,炮制的方法也不对,面膜的颗粒太大了……”

      迎着李景你死定了的眼神,严守约闭上嘴,做拉链状。

      李煦伸手拿毛巾,擦掉脸上的糊糊,看他,“没看出来啊,你这又会读书写字,又一闻就能问出药材配伍的人才,怎么做到就把自己卖十五两银子的呢,你原来的老爷莫不是个瞎子?”

      严守约讪讪,“这不是给大爷您省钱么?”

      李煦哼了一声,“行,你不说我不问,别让我抓到你吃里扒外的把柄,不然有你受得。”

      严守约看着李煦和小福,回到自己的卧室里睡觉,轻轻地给自己两个嘴巴,“呸,多嘴多舌。”

      “严守约。”

      正屋的窗户打开,李煦抛出去个钱袋,严守约手忙脚乱的接住。

      李煦道,“明天你不用打水了,去药铺给我买药材,给我配个美白面膜出来。”

      简直是意外之喜,严守约捏了捏钱袋,“大爷,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欢天喜地的跑回自己屋里了。

      到了屋里把钱袋儿打开,往炕上一到两块碎银子,严守约笑眯眯,转身出了门买了一块牛肉,晚上吃饭的时候,李煦就在饭桌上见到了这道烧牛肉,严守约笑眯眯的给他布菜,趁机蹭上了小福和他的饭桌。

      饭桌上明明有两个主子,李小福无语的看着谄媚的给李煦布菜的严守约,神奇的是,平日里和他吃东西都要分的清清楚楚的李煦竟然没有拒绝。

      他不禁感叹,这个面容猥琐的小老头到底有什么魔力?

      回到房间后,李煦拿起书,却一点儿也看不进去,相处了几天,他在严守约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恶意,但他不敢对这个猥琐的老头子掉以轻心,这种来自于他身上的熟悉感呼之欲出,每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他都好像下一瞬间就能叫出这个人的名字,每次又像是有一层膜隔着。

      他到底是谁,我一定在何处遇见过他,李煦垂下眼,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搓了两下,他并不着急,以现在的劳动强度,也许过几天吗,他会突然自己招认了也说不定。

      李煦缓缓的放松自己紧绷的后背,重新躺回躺椅上,蓬松的头发被压在身底,他不耐烦的一撩,长马尾随着躺椅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小福默不吭声的过来要够他的头发,李煦没有睁眼,一把抱起他,搂在怀里。

      “别闹,睡一会儿。”

      穿越三年,李煦也是头一年,在这个城市里感受到小城市的慢节奏,他现在手里银钱充足,并不急于赚钱,自从官府将造炕之法广教民间之后,城里的人也渐渐知道了,刚开始是由李煦从金国学来了造炕之法,众人虽然没有明里感谢他,但他行商这些年来在与燕城许多商铺都有往来,商铺里无论伙计还是掌柜的,见到他都跟客气几分。

      从前都是看在程老帮主的面子上与他客气,如今大家都知道了李哥儿这个人无私,才有他们安然度过寒冬之法,有些人私下里嘀咕这么多行商的人,不能每个人都没有见过金国的火炕吧,怎么只有李哥去学了,然后交回来,还是李哥的人品好又细心。

      原来这些私底下的议论他是不知道的,严守约便隔三差五的找理由出门儿,这个人性子活络的很,从外面听到什么话就回来学给他们听。

      李煦听的囧囧有神,他不是没有私心,平白无故得了这么大一间宅子,省了上千两银子。

      为同行们默哀,白白的替他背了个大黑锅,金国此时确实有火炕,但是并不普及,除了金国的皇宫,据说遍布火龙火炕,整个冬天温暖如春之外,平民百姓家只靠火塘来取暖。

      他当时说从金国学来的造炕之法只是托词,但没有想到,同行们为他背了一顶大黑锅。

      因为家里的规矩,黄三儿一般情况下不会到内院,原本他们家来访的客人很少,因为他们家没女人,街坊邻居们也不爱到他家来串门儿。

      马氏这个人闷闷的,而且看得出来,她不是很喜欢严守约,也是,严守约这个长相,莫说马氏了,就连黄三儿也离得他老远,所以平日里马氏做完饭之后便去前院和黄三儿聊天儿。
      作为奴仆天生的就是对主子有畏惧感,她不像严守约胆子大,所以不怎么和李煦小福说话,而这个院里严守约这个人好像是被孤立了,拉拢小福失败,讨好李煦失败,马氏嫌他丑,黄三不照面。

      严守约……

      我还是出去玩儿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眼看秋风渐冷,有一天早晨,李煦日常晨练,看到晚上挂着洁白晶莹的霜花,意识到马上快要入冬了。

      与此同时,人在金国临广都的沈追看着瓦上的霜花,嘴角噙着微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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