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魔戒]森林之歌》木双

21、神奇动物保护课

　　神奇动物保护课是难得的学生能暂时抛弃成见稍微和平共处的一门课，用卡罗尔·格莱斯顿的话来说就是“这么好看的教授这么可爱的动物哪里还有心思管别人在干嘛”，神奇动物几乎对所有学生来说都是一个很容易产生兴趣的领域，如果不用考虑那些实际的繁复劳苦的工作的话。当然被陶瑞尔震慑住的掠夺者四人组的偃旗息鼓，和刻意收敛的西弗勒斯几人间暂时的握手言和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开始化雪的禁林比平时更冷，前几日积起的白雪夺去了森林里仅存不多的热量，只留下了树木枝桠间晶莹剔透的冰霜和冻结的空气。学生们三三两两的裹在厚实的衣服里，脚下的雪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又被寒冷冻成坚硬的棕黑色结晶，让一些洁癖患者发出几声惨叫。卡罗尔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把围巾裹得更紧了些，双手揣在袖子里取暖。她不停地来回走动，跺着脚想让身体更暖和一点，可惜得到的效果杯水车薪。在红发女伴温暖的发色出现在视野中的下一秒，梳着栗色麻花辫的女孩就嗷的一嗓子扑了过去：“莉莉！”

　　被意料之中的拥抱勒到窒息的莉莉无奈地把她从身上扒拉下来，轻车熟路的拿出魔杖给朋友施了一个保温咒。得到解救的卡罗尔搓着冻得红肿的双手，快乐地嚎叫了一声，停栖在树枝上的麻雀被这一声惊叫惊起，抖落下的一点积雪恰好落在路过的埃弗里头上。

　　西弗勒斯嘴角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依旧平淡，但埃弗里却感觉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幸灾乐祸。

　　四人两两对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埃弗里的教养不像高尔和克拉布那样粗鲁，他生性傲慢但精明谨慎，从不会在自己不能完全掌控形势的时候主动挑起争端，对麻瓜出身的卡罗尔和莉莉，他连施舍一个多余的眼神都觉得是对自己身份的玷污。

　　卡罗尔下意识想道歉，在看到对方傲慢的神情后又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干脆也冷下脸来抿着嘴不说话。

　　埃弗里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发作，一个爽快的声音传来，打破了空气中凝固的气氛：“嘿，西弗勒斯，奥古斯特，来上神奇动物保护课吗？”

　　几个人转过头，艾略特站在前方不远处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手里的篮筐装着一些毛茸茸的东西，身旁跟着一匹灰白交杂毛色的有翼生物。

　　“艾略特学长，”埃弗里一板一眼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艾略特好像没有察觉到他僵硬的语气，在西弗勒斯深沉的眼神里扬起一个看起来非常真诚的微笑来：“上一节是五年级的课，现在我帮莱……格林利夫教授送点东西。”
　　西弗勒斯的嘴角扯了一下，对艾略特的人际交往能力表示由衷的敬佩，然后就看到棕发斯莱特林冲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怪笑，还在埃弗里没看到的地方冲红发格兰芬多小女巫眨了下眼睛。

　　“要不要先来看看你们下节课的内容，鹰头马身有翼兽，它叫巴克比克。”艾略特接着热情地说道，“霍格沃茨猎场就养了这一头，上课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想靠近它的。”
　　十五岁的年纪其实还算得上是小孩，包括埃弗里在内的四人都被它吸引了注意力，暂时忘记了刚刚的不快。

　　“到时候记得对它客气一些，它会回报你们的。”艾略特从筐里拿出一块雪貂肉干喂给巴克比克，一脸神秘地说，“四年级的课程里这一节最有意思。”

　　卡罗尔和莉莉满怀好奇与激动地观察着巴克比克，对方在吃完肉干之后把头毫不客气地伸入篮筐吃第二块。

　　“这太可爱了，我能摸一下吗？”卡罗尔羡慕地问。

　　“现在最好不要，我的意思是，鹰头马身有翼兽是有攻击性的生物，你们想接触它最好让格林利夫教授在场。”艾略特耐心的解释。

　　五人前前后后地往上课地点走去，卡罗尔和莉莉走在后头，栗发女孩附在好友耳朵旁边小声说：“我觉得这个艾略特一点都不像个斯莱特林。”

　　莉莉因为西弗勒斯的缘故和他已经算是点头之交，她赞同地点点头：“确实，而且他好像对神奇动物很感兴趣，我觉得你们应该会有话可聊。”

　　卡罗尔闻言连连摆手：“不管怎样好歹也是个斯莱特林，我还是离他远些为好，我宁愿去找个赫奇帕奇聊魔药学。”

　　不紧不慢地走在中间的黑发斯莱特林在心里嗤笑了一声，眼神不经意地扫过走在最前方的艾略特。客观来讲，艾略特在校内的人缘不错，除了一些极端分子，他好像和谁都能说得上话。不过也因为如此，很难说他在校内有什么特别要好的知心朋友，某种程度上讲这也是斯莱特林学生的通病。他们在不同的场合戴着不同的面具，并以靠自己卓越的演技得到利益的能力为傲，就像是蜕皮的蛇一样，在不同的阶段斯莱特林们也会一步步地让自己的面具变得更加完美。

　　“我倒是第一次知道学长对谁都这么热情，”埃弗里终于想起自己被半路打断的怒气，凉飕飕地说。

　　西弗勒斯闻言抬眼看了走在最前面的高挑身影一眼，依然默不作声，丝毫没有帮忙解围的意思。

　　“啊，不能这么说吧，埃弗里先生。”艾略特面不改色语调轻松地回答，“难道你会对一个一年级的无知新生怎么样吗？”

　　对于自恃纯血家族礼仪和绅士风度的埃弗里，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先不动声色的把他架起来，让自尊心超强又爱听恭维的埃弗里只能顺着已经给好的台阶下。他自己也明白根本不是什么可以能上纲上线的问题。

　　果然埃弗里冷哼了一声不说话了，前方的森林间逐渐露出一块空旷的场地，用低矮的砖墙围出了一个不大的圆形空地。一个纤细而挺拔的身影背对着他们站着，淡金色长发宛如一匹流光流过的绸缎，瞬间点亮了森林里的单调的色彩。也许是心理作用，西弗勒斯被雪地反射在那上面的光芒刺了一下眼睛，干涩的眼球有一瞬想要流泪的冲动。

　　莱戈拉斯在见到完好的黑发学生后心中松了口气。西弗勒斯注意到他的目光后微微点头致意，却在与精灵好看的眼睛对视的同时下意识转开视线。他站在人群的最后方看着巴克比克欢快地向精灵跑去，对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鹰马的毛发，巴克比克享受地低下头。他突然条件反射般的抬起手用指尖触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右手放下时又不经意地蹭过有些无处安放的左手的手腕，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精灵的体温。精灵的体温相较于人类来说温度偏低，而他的手恰巧总是常年冷冰冰的，那个温度对他来说却意外的刚刚好，既不寒冷也不会过分灼热，就像夜晚的星星，足够照亮前路又不至于明亮到让人无所适从，让人可以置身于黑暗中隐藏自己，又不会完全被黑暗吞噬。

　　伤势初愈的疲惫让他的思绪逐渐放空，直到一阵巨大的欢呼声响起，西弗勒斯回过神来，看到詹姆·波特骑着巴克比克一跃而起，从人群的头顶上飞过。鹰马挥动着有力的翅膀，带着波特直冲云霄，冲着东南方太阳所在的地方飞去，很快他的身影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太阳里。格兰芬多的学生或羡慕或欢呼，斯莱特林这边则陷入诡异地沉默，但视线却都牢牢地注视着波特离去的方向。他跟着看了一会，猝不及防地因为不小心直视太阳流出一滴泪来。

　　十分钟后波特在欢呼声中降落在场地中心，意气风发得像刚赢得了一场激烈角逐的魁地奇比赛。莉莉难得的为他鼓了掌，真心实意的感同身受到快乐。西弗勒斯的眼眶干涩发酸，又好像有几百只蚂蚁在视网膜上无头苍蝇般地爬行，眼球微微发胀，他只能微微低下头，想要掩盖一下自己的眼睛，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球内部坠下来。

　　埃弗里是第二个尝试的，他花了一点时间得到巴克比克的认可，在鹰马带着他腾空而起的时候，斯莱特林阵营终于发出了礼貌性的掌声。鹰马的阴影掠过西弗勒斯的头顶，他不停的眨眼缓解着眼球的不适感。

　　这种感觉真的让人脾气暴躁。那些或远或近的窃窃私语和噪音传入他的耳朵，都变成了往燃烧着的火焰里倾倒的□□，让那团怒火燃烧着越来越旺，而无力感是它的催化剂。西弗勒斯往后慢慢退进光秃秃的灌木丛后，用冰凉的手捂着眼睛。他一点也不想再在课程中途被带到庞弗雷夫人那里去，然后成为整个学校晚饭时的谈资。天知道波特那四个人见到这个鬼样子会编排出什么，他的眼眶一定是红的。

　　莱戈拉斯往角落的方向看了好几次，光秃的灌木冷硬的线条间露出一片黑色布料的一角。他下意识地担心起来，精灵深知人类的脆弱，他曾经见过一些原本健康的人类一夜之间变得虚弱病态，被毫无预兆的病痛折磨至死，那些人类管这些惨痛的疾病称作“癌症”。还有许多人类，尤其是一些士兵，在受了伤之后就会落下终身的毛病，比如洛汗的骑兵就容易因为常年骑马负重导致关节变形，晚年不得不在病榻上度过。

　　不管是由于愧疚还是什么，他一点都不希望这个年轻的人类巫师为此遭遇更大的不幸。

　　但此时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过去提供帮助。埃弗里在万众瞩目中降落在场地中心，西里斯·布莱克就紧接着兴致勃勃地站了出来。格兰芬多明亮的灰色眼睛里闪烁着灼灼光彩，意气风发的气场与角落里的单薄身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精灵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继续教学进程。学生们兴高采烈的围着莱戈拉斯和巴克比克，空气里充斥着欢声笑语和明快的气息，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狼狈。西弗勒斯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紧闭着眼睛背靠着灌木坐了下来。他的眼前仿佛被蒙着一层白纱，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分泌物的东西附着在角膜上，让他的世界陷入了朦胧模糊的白色。

　　他感到不可抑制的恼怒。想起那个炎魔，莱戈拉斯说这是他曾经直面过的东西，他或许惧怕它，但是精灵现在仍安然无恙。而一个博格特模仿出来的炎魔就足以让他狼狈不堪。西弗勒斯不可置信于力量的差距，也更加怨恨于自己的弱小。

　　是的，他生命里的所有悲剧和不尽如人意，似乎都是因为弱小。

　　如果他更强大一些……

　　那条总是刻薄的唇线紧紧抿起，在他想到更多之前，一个熟悉的触感覆在了他的眼皮上，从精灵指尖处传来的清流像雨水润泽干裂的土地那样抚平了他灼热的伤口。精灵用精灵语说了些什么，他再次睁眼时已经可以看清东西了。

　　“你得去庞弗雷夫人那里一次，”莱戈拉斯审视了人类布满红血丝的眼球一会儿，有些愧疚地说。情况似乎没有他想象的最坏情况那么糟糕，但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人类的自愈能力远逊精灵。

　　学生们三三两两的离去，卡罗尔和莉莉与几个格兰芬多的学生热烈地讨论着刚才课堂的经历，结伴离开了。埃弗里四处打量了一圈，没有看到舍友的身影，他冲另外三个舍友耸了耸肩，早已习惯了这位高材生神出鬼没变幻莫测又喜欢独来独往的脾气。学生渐渐散去，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

　　西弗勒斯皱了皱眉头，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莱戈拉斯没有伸手，而是也从单膝跪地的姿势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精灵似乎很擅长在人际交往中控制距离，但却不会让人感觉到过分的疏离，他们将这些融入了骨子里，如果不是朝夕相处，只会使人赞叹于他们的修养与礼仪。

　　对于西弗勒斯，这恰好是一种让他比较放松舒适的社交模式。

　　他的眼睛稍微偏离落在精灵身后的雪地上：“我会的，谢谢您。”

　　“现在就去，否则希克斯不会放过我的。”精灵一半严肃一半调侃地说，“你几天没上课，他已经在吃饭时和我抱怨了无数次。”

　　西弗勒斯倒是没想到自己的魔药学教授和院长的表现，他只得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我现在过去，教授。”他一板一眼地回答，说罢就要离开。

　　精灵出人意料地拦了他一下，西弗勒斯不明所以，终于抬头对上了那双明亮的湛蓝。莱戈拉斯扬起一个有点削皮的笑容，总是宁静优雅的面容因为这个表情而更加生动起来，一瞬间他看起来变成了一个像外表一样的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走过去太慢了，”精灵眨了眨眼，带着他从灌木丛后面转出来，整个场地除了他们已经空无一人。

　　“巴克比克。”莱戈拉斯轻轻唤了一声，百无聊赖地站在那里的鹰马立即奔到他身边，温顺地低下了头。

　　莱戈拉斯又用精灵语说了些什么，巴克比克的目光移到他身后的少年身上，喉咙里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咕噜声。接着它走到西弗勒斯身边，垂下了自己的翅膀。

　　精灵带着点得意解释道：“巴克比克同意送你去医务室，这算朋友间的互帮互助。”

　　西弗勒斯心里排斥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动。巴克比克以为他受了伤行动不便，半跪下身子降低了高度好让人类可以爬到自己的背上。

　　“它飞得很稳的，不要担心。”莱戈拉斯安慰道。

　　黑发少年咬着下嘴唇，权衡了一下还是同意了。自己走过去万一又出什么状况麻烦的反而是自己。

　　鹰马长啸一声，和鹰类如出一辙的叫声惊起了林间的几只鸟儿，它们惊慌失措地从他和巴克比克的脚下飞速掠过，变成了几道黑色的残影。他伏在鹰马身上，感觉到冰冷的空气和巴克比克翅膀扇起的气流从脸颊边划过，干涩的冷风吹入他的眼睛，西弗勒斯下意识闭上眼，紧紧地搂住身下动物被柔软的毛发覆盖的脖颈。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因为整个飞行的过程不像飞天扫帚那样可以完全掌控，鹰马的飞行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律，虽然总体平稳，但它往往随着自己的心意选择路线。在好几次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后，他的心情反而平复了一点，因为他已经莫名的笃定巴克比克会将自己送到正确的地点，并且保证不发生飞行事故，那些突如其来的诡异轨迹则在这时候变成了一点意料之外的自由的小乐趣。他尚且不知道这是由于飞行带来的心境的放松还是出于对莱戈拉斯的信任。等他再次睁眼时，整个霍格沃茨都在他们脚下，而森林里的身影则变成了一个看不清晰的小点，被远远的抛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