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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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个大晴天，今天这会儿没炮，我从防炮洞里探出了头，没几天，我就又瘦掉了一圈，我瘸得更加厉害，我的眼窝已经有了一种长期缺眠的乌青。我挠着我焦枯的头发。皮屑纷落欲飞。
死啦死啦坐在我的不远处。和他家狗肉一块晒着太阳，同时聚精会神地为狗肉抓着虱子。
我过去，什么也不说，我魂不守舍，站着。
死啦死啦便翻了我一眼：“禁闭掉的舌头还没长回来？”
我：“饿了。”
那就饿着，丫不耐烦地做了个赶苍蝇的手势：“闪闪，闪闪，别挡着我的阳光。”
于是我便闪了闪，把阳光让给了他：“我想去禅达。”
死啦死啦：“不准。”
我：“为什么？”
死啦死啦：“因为你太多为什么。
我便转了身就走，跟他斗嘴是找死的，我没有小蚂蚁的能耐。
小蚂蚁——搬运学校和工厂的无数蚂蚁中的一只，被死啦死啦带来祭旗坡，又被他打了回去。他的副官提醒他，这只蚂蚁的色不太正，而我们所在的虞师是绝不会允许他的军队里有出现这么一位主儿的。
我在死啦死啦的身边坐下，看他捉出只虱子一掐，咔吧，呜呼哀哉。我就看着他翻着狗肉，一直一直看。
死啦死啦：“坏啦，孟瘸哑真成二傻子啦。”
我：“被捉虱子的大傻给传染的。”
死啦死啦：“哦荷，没全傻，还有救。”
我：“迷龙又进货去啦。”
死啦死啦：“嗯哼。”
我：“今儿该是您去师部和城里公干的日子吧。”
死啦死啦：“嗯哼。”
我：“团座啊，卑职要没记错的话，上个月，上上个月，上上上个月的今天，您老都在跪地上跟我们借钱。”
死啦死啦把狗肉横放在大腿上，翻它肚子上的毛：“哦荷。”
我：“虞大少不会欠饷，咱唐副师可没答应不拖饷。”
死啦死啦就对我露出个低俗的笑：“又想去快活啦？”
我：“快活个鬼。可不，再拖几天，真成鬼了。”
死啦死啦继续埋汰我：“白骨精本就是妖，成不了鬼。”
我：“随你说吧，我只想提醒团座，虞大少这回是铁了心要绝您后路啦。”
死啦死啦回头看我：“嗳，你那嘴是全团最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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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了禅达，和死啦死啦一起，去见他念念不忘的小蚂蚁，妄图用我团最损的两张嘴说赢那只会空谈误国的书虫子，最后他要我闭嘴，又一次揍了那只蚂蚁，然后寂寞无比的目送他去找那条据说能渡过西岸的黄泉路。
我用我特有的损嘴最后一次宽了他的心，不，是再一次用糊弄我自己的方式试图放宽他的心，然后我告假。
我对他说我想女人，我需要四个钟头。
他给了我钱，我真不知道他居然还有余力藏钱，他把钱给了我好让我快活。
他掉身走向那辆威利斯，我呆呆地看着，那家伙背后像生眼睛，转头看我，于是我连忙大步流星地开步走。
死啦死啦：“烦啦！”
我连忙站住。
死啦死啦：“……如果你真觉得你在用一辈子学习扯蛋，那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晦气了，你在耍你自己呢，或者你求着别人来耍你。”
我：“……我会记得的。”
他转过头去，我只是尽快把自己瘸到了巷子尽头，我回头再看时车还没开走。他坐在副驾座上发呆，看来心里还在纠结。
我的团长。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我的团长，而你以后记起的孟烦了，将永远是个大步从你身边逃开的死瘸子——在你最需要的时候。
而死啦死啦没看见，他拍了司机的肩，那辆车终于开走。
我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我的团长，然后对着湍急的让人目眩的江流发呆，我想过去和我的父母死在一块儿，而非独自跳进去做具肿胀的浮尸。
我只能走回草丛走进山野，接着运气奇佳地遇见了虞啸卿身边的张何余李之中的李，他们发现了我，我连滚带爬地逃走，我突然无比珍惜自己的贱命，我怪叫着我要活我不能死跳过一个个断崖，我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给他死去的家人和自己刨坑的农民，我不想死，我也不希望他死。
最后，我被抓住。我在美国盟军开来的坦克，卡车，火炮的隆隆声中，在追捕者们高喊的：“盟军万岁，中国万岁，美国万岁”中，尖声怪叫，声嘶力竭：“Victory！Victory！”
我挑来一个最不合的时宜做了逃兵，所以我现在成了十字架上的耶稣，并且比他幸运的多。他的手脚是被用钉子钉在上面，而我是用绳子绑的，身边还陪着两位国军兄弟。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1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