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成》千佛不爱笑

8、第八章：雨

　　第八章
　　“呵，都知道是鸦客的人还敢动手？”
　　君非青不知是真的万深还是假的万深，反正万深风评被害不假。当下他把一个个暗室门给打开，里头场景愈发触目惊心。
　　带着项圈的小孩被困在兽场，已经死了，半边身子都没了，还有大开双腿的男童被物化的，叫他也不应，明明还活着，却没了神识。
　　人皮面的暗室里头有三十七副人皮面，都被君非青收入囊中。
　　师无衣踏破那涓涓细流，翻碗抡剑便一劈，又是早料到万深会躲突刺向前甩了个剑花，断掉了万深好几缕头发。
　　“就不怕摄政王找你麻烦吗？！”
　　他不去找他皇叔的麻烦就已经是太平盛世了。
　　君非青总算找到一册账本，万贯财的明细都在里头。
　　奇怪，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只有一个大成十品的人来守着。四皇子翻了翻，若有所思：的确，靠这本东西要推翻这些杂碎还是远远不够。
　　卖这些小孩的定然不是鸦客的人。

　　万深不敌师无衣，即使小童的飞刀丢得再漂亮也没用。万深被擒拿，战况便已终了。
　　“把人面撕掉。”
　　君非青看了一眼师无衣刚归剑入鞘，款款下楼，不失半分皇家风度。那些小孩站在一动不动，有几个红着眼睛悄悄掉眼泪。
　　一张粘稠富有弹性的人皮面被扒下，面皮之下，是一张塌鼻长麻子的老脸。
　　“万深”虽被压制，却轻描淡写地看了师无衣一眼，再开口跟君非青说话：“孩子们，别管我，快杀了他们。呵……我是不会告诉你半分消息的。”
　　“没事。我也没想要知道什么。”君非青从旁边地上拔出一把小刀，师无衣单手挡着那些飞刀，数个小童从楼上跳下，不料被师无衣一手丢开一个，场面不由有些好笑，可那些孩童只要还能动，就一直缠着侍卫。
　　君非青蹲下来，很干净利落地挑掉了手筋和脚筋，“万深”跟虫一样在蠕动。
　　首当其冲，君非青砍下了“万深”的“子孙”。
　　“毕竟交给官府也没什么用。”四皇子一边说，一边无视着“万深”的惨叫，“还不如让你活着，活得痛苦点，生不如死。”语毕，手起刀落，把右手的手指头全砍下来了。
　　师无衣手中剑一颤，已经把数十个孩童都敲晕了。
　　“主人。太脏了，让无衣来吧。”侍卫憋着那股嗜血的杀性难受得很。
　　师无衣自己在清远的时候还不会这么严重，自打君非青遇袭后就不太对劲了。若说他功法有成得归功于虞老十他们给君非青的东西都是上好的，那他能埋头啃下那些秘籍跟这杀性还是有些关系。
　　君非青的狐狸眼睛眯了眯，歪脑袋对侍卫轻笑了下。
　　“那你直接杀了吧。”

　　“你们不用问什么吗？你不知道这样会得罪鸦客吗？！”
　　“喂！孩子们！救我，救我！！！”

　　君非青蹲下身子，借着那些涓涓细流洗去手上的血污，血水顺着清流淌向一楼的池子里，他冷笑：
　　“我连皇帝都敢得罪，区区一个鸦客。”

　　师无衣手起剑落，很快一剑刺穿人的脑袋。
　　小侍卫脸上波澜不惊，就跟看辣鸡一样。
　　雨下得越来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小侍卫甩了个剑花把血污甩掉才收剑，快速跟到的君非青身后。
　　“不是第一次杀人”漫不经心一问，把师无衣吓到了。
　　会不会被嫌弃？师无衣这么想，可还是老实会了一声：“嗯。”

　　就这样，二人无言走到了一楼。
　　师无衣喜欢在后头偷偷打量君非青的眼睫。爱美之心人人皆有，更何况君非青这种等级的美男，即使是师无衣再怎么冷淡，忠心耿耿四个字也教会师无衣一个消息“他的主子自然是顶尖尖的好，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只是现在四皇子戴着斗笠，要看也看不成。想到这里师无衣有一点点小泄气。
　　四周安静得不像话，师无衣绕过两个倒下的大汉在一旁想找找自己带来的那把朱红伞。
　　君非青在一楼大厅，手中还抱着一只从暗室捞出来的奶猫，猫安详地睡着，长得不好看，瘦巴巴的。
　　“嗖。”君非青侧首，脸上还未浮现惊讶神色，一把小刀的刀尖便险些触到他的鼻子，仅仅只有一寸的距离。所幸师无衣反应极快，伸出右手直径抓住那把小刀，锋利刀身早已穿透掌心。
　　君非青很快收住那半分惊讶。
　　果然，是没死透的小孩七七。
　　“我们可是帮你解决掉了囚禁你们的人了。”
　　“呜呜……万大人对我们有恩。为什么，那不是囚禁！他是爱我们才这样！”
　　四皇子冷眼，打着爱的旗号哄骗小孩，太没意思了。幼稚得跟小孩子的闹剧一般。
　　师无衣拔掉小刀，正想动手把七七宰了却被君非青拦住。四皇子摇摇头，明明在一层抬头望着七七，眼神就像是打量一个悲剧，尽是怜悯。即使是装得，也不得不说动人心弦。

　　“算了。只是一个没有真正明白爱是什么的小孩。”

　　雷震云霄，君非青安静地走在街上，伞基本都在四皇子这边，师无衣半边身子都在外头淋雨，右手的血顺着雨水一点一点流下。
　　“看住性命看住性命。”君非青拨弄猫儿尾巴喃喃自语，二人还没打算回丘府，漫步在雨中，血腥味雨水清新味在四皇子鼻中格外清晰，“师无衣。”
　　“在。”
　　“你为何会做我的侍卫？”
　　师无衣紧紧缩眉头，语气平平淡淡，“因为您让无衣做你的贴身侍卫。”
　　“我说的，你就照做，嗯？”君非青把奶猫玩醒了，猫儿很乖，还带着娇态。
　　“是。”

　　远处有寺庙，大雨倾盆之中，只能瞧到几分黛色。静谧街道上没有人，二人不注意，走着走着就到了寺庙附近。
　　“咚——”
　　沉闷的钟声幽幽飘来，君非青没有说话，沉默地听着钟声结束，猫也没叫，钟声就这么渐渐消散在响雷和雨声中。还有二人的呼吸声，也似乎快要消散在雨声里。

　　“师无衣。你怎会如此忠心耿耿？”
　　莲儿忠心耿耿是因为他这张脸，虞十一忠心耿耿是因为他身上流着虞画衣的血。
　　师无衣忠心耿耿是因为什么？
　　一个贴身侍卫的身份？一个不知真假的承诺？
　　君非青太想知道了，猫猫在他手掌里蹭蹭，这狐媚性子真是讨喜——谁会不喜欢别人的讨好。
　　在青云观压抑了六年的天性，在嫣语阁压抑了五年的恶质，皆数在苏醒。君非青的实质坏到骨子里头，他要权要利，其实一切皇家的劣根性都在他身上，属于他的是他的，不属于他的也是他的。
　　此次回京城，君非青要揽权。

　　师无衣沉默，良久开口：“您是无衣的恩人。”

　　恩人。
　　这两个字倒是挺合适的。
　　他们二人都这么觉得。特别是君非青，竟笑出了声音。笑得猫儿有些疑虑，又不知廉耻地舔了君非青一口。
　　的确，四皇子的笑点一向都很奇怪。

　　“回丘府吧。”
　　朦胧里头，两道黑色的身影被雨掩盖掉踪迹。朱红伞下，君非青彻彻底底没有了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