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间雪》圆滚滚的哟哟球

9、第九章

　　马车飞速穿过静谧的村庄进入了热闹的市井，又减速慢慢驶向庄严的宫城。
　　这宫城内红墙金瓦，宫殿屋檐上装饰着瑞兽，仿佛有祥瑞镇守就真的平安无事。

　　马车在宫城门口就停了下来，几人下了马车拿着手令由守卫核查过后便进了宫门，几人踏在青石板铺的甬道上向着皇帝居住的乾清宫走去，早没有在马车上的闲适放松。
　　这道上的宫人无论品阶高低皆低眉敛目，面上无悲无喜，好似活尸一般由道路两旁匆匆而过，中途遇到贵人的轿辇便跪立在一旁让行，等轿辇过去，便起身继续前行。

　　这皇宫之内，说热闹也热闹，说冷清也冷清。
　　宫帷之内规矩森严，宫人日常行事皆敛声静气，除了主子们身边得用的几个宫女太监，若没有主子问话，寻常宫人连呼吸声都要放轻。

　　这低位的妃嫔在宫中的日子也不好过，这宫中虽说是规矩森严，可这不得宠的主子还比不得有体面的奴才。
　　每日活得战战兢兢，上要讨好高位妃嫔，下要笼络奴才，这有些资历的奴才要想给这落魄的主子些难看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儿，保准要她有苦也说不出。

　　虽说赵国自建朝算到现在也才第二代，可这赵氏也不算是起事作乱得的江山，而是以半子之名接了前朝的江山。
　　所以即使建朝不久，这宫城中也丝毫没有新朝初立的慌乱与前朝留下的衰败。

　　接嫡长公主回宫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说赵皎是皇家的嫡长女，可她生母是前朝公主，好在是个女孩儿，不然能不能活到现在还是个问题。
　　现在这宫中除了正宫皇后陈氏以外，数得着的高位妃嫔也就那么几位。
　　陈皇后膝下只有一子，赵皎回不回宫于她都无大碍，可这宫中其他妃嫔并非都这么想。

　　贵妃林氏是陈皇后的表妹，从甫一入宫的嫔位到如今的贵妃，可算是陈皇后一手扶持，才有了林氏的今天。
　　有陈皇后这么一座大山压在头上，林氏这些年也算是在她面前谨小慎微，这么些年也未能诞下皇子，膝下只四皇女赵玥一女。

　　原本这宫里妃嫔属林氏最高，这赵玥虽然年龄小，可身份却是皇女中最高的。
　　但若是赵皎回了宫中，既占了嫡又占了长，无论从哪头儿都压了赵皎一头，林氏这些年在宫中养尊处优，哪里能咽下这口气，只握住了手中鲜翠欲滴的玉杯。

　　“都送出去那么多年了还接回来干什么，难不成让我的玥儿向那村野里养大的黄毛丫头低头吗？”
　　林氏身边自来得用的周嬷嬷将林氏手中的杯子接过，安慰道：“娘娘也说了，不过是个乡野里长大的野丫头，何足为惧啊？再说，那丫头身上带着前朝的血统，皇上和太后不知道怎么忌讳她呢，您又何必为她伤脑筋呢？”
　　林氏拄着脑袋愁眉不展：“其他的都不重要，坏就坏在这个嫡长上头。世人皆知当今最重嫡长，也最忌讳嫡庶不分、以下犯上，若不然赵许资质平平，哪能在太子的位子上撑到今天。”
　　周嬷嬷听这话可吓了一跳，慌忙不已：“我的娘娘啊，这话哪里是好说的，若让皇后娘娘听见······”

　　林氏也知自己失言，可到底是在这宫里经事久了的贵妃娘娘：“我也只在这瑞祥宫说说，我就不信难道我这宫里还有那背主的黑心奴才敢到外面扯嘴舌。”
　　周嬷嬷只赔笑道：“咱们宫里自是没那大胆的奴才，老奴也不过是多小心些。”
　　林氏用指甲在小几上敲了敲：“嬷嬷你小心些是好事，只是明日我定得向表姐要个准话，日后也才好行事，玥儿那边也要嘱咐好。”
　　周嬷嬷想了又想，压低了声音道：“老奴自个儿寻思着，那事儿虽说上面有二公主和三公主顶着，可谁都知道论出身论容貌自是咱们公主占了优，更与太子亲近，若是大公主回来了，无论从哪儿论，都轮不到咱们公主，想来也是好事。”
　　林氏听了这话眼睛也是一亮，喜道：“嬷嬷这话说的话说的是，本宫到是想得少了，左右现在皇上还没定下来，扶本宫休息吧，明早儿还得给表姐请安呢。”
　　周嬷嬷低头应是，服侍了林氏休息。

　　启德宫里，淑妃傅氏看着眼前秀丽端庄的女儿，不禁欣慰。当今膝下子嗣单薄，唯有她膝下儿女双全，她的儿子可谓是德才兼备，女儿也是亭亭玉立，宫中太后与皇上看重她不仅是因着家世和性情，更是冲着两个孩子。
　　“宫中已有传闻要将大公主接回宫中，母妃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长姐当初是为国祈福才被送到外面，她回来你必要以礼相待。”傅氏摸着女儿的头发道。
　　二皇女赵珺与二皇子赵讼长相上皆与傅氏相似，只算的上中上，在这多出美人的赵氏中自是只能落了下乘，好在两人好读诗书，自有些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意思。
　　赵珺不仅容貌上随了傅氏，性子上也随了个七八分，端的是温柔贤淑，只微微一笑，对母亲的话点头应是。

　　傅氏将手移到女儿脸上，轻轻摩挲着：“那塞外蛮人竟敢求娶我朝公主，虽说我朝兵马良足，可打一场仗花费太多，我只恐你父皇已有答应之意。我儿饱读诗书，那蛮族如何配得上，再者，那蛮族所离甚远，为你哥哥没有一点儿助力，母妃怎能让你嫁到那蛮荒之地去。若赵皎回来，那这和亲的人选从序齿从出身都该是她，若她能替我儿挡这一灾，也不枉我为她回宫谋划一场，若非如此，她只能一辈子待在那穷乡僻壤。”
　　赵珺将头埋入傅氏怀中，道：“母妃待女儿的心，女儿尽知的。”

　　宫中众人各有所谋，秋空庵中念无等人也接到了消息，念无几个都是沉稳的性子，虽然怒火中烧，但是也只是綳了脸暗自运气，念清却炸了庙了：“我就说那宫里就没存个好心思，现在想起我们阿皎来了。师姐，绝对不能让阿皎回去。”
　　念无手中慢慢盘着佛珠，手指细细摩挲每一颗珠子，良久之后道：“既然宫里漏了消息出来，想必已是打定了主意，我们能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那些东西原本就是阿皎的，我原想着若能保这孩子一生平安无忧，那我们自然是两厢无事。但是既然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我们自然也不能做那缩头乌龟。”
　　“宫里的人手该动的都动起来吧，虽说阿皎回宫还要几年，可早做打算是好的。”
　　念空应了是，便回了自己的佛堂。
　　“我们手里的银钱和人手也要再好生清点一下。”
　　念明起身应是，也转身出了门。

　　念清一看大家都有分工，只剩下自己，急忙问道：“师姐，那我干点儿什么啊？”
　　念无看看她：“你啊，之前干点儿什么现在就还干点儿什么。”
　　念清不乐意道：“师姐，你是不是嫌弃我啊，我虽没什么大能耐，可是也不是那般无用。”
　　念无看她急了，笑道：“庵里的长辈就你我几人，若全都忙活阿皎一个人，那这庵里可不是要大乱，你最是细心利落的人，这庵里可不是要托在你手上。”

　　念清知道自己误会了，也有些不好意思：“师姐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
　　几个人各忙各的再不多提，只说念无有些头疼，原想着能把阿皎留在庵里安稳一生，就算自己这几个老的没了，总还有庵里的师姐师妹互相扶持，现在要让那孩子接受自己的身世和那些污遭事情，她还真有些怕阿皎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