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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   回家后,季琛照例为孟易鸣做了餐便饭。

      最近小孟总不知道在忙什么,公司的A项目总是带回家做,不介意季琛的围观,B项目却死守秘密,让季琛觉得其中必有不能为外人道的商业机密。

      孟易鸣打开笔记本摄像头,上半身西装笔挺,呈现在镜头前,开关于A项目的视频会议。

      会议往往赶在周末的饭点,视频那头已经有高管拿出面包馒头充饥,和孟易鸣致歉说胃病人士,让大家见谅。

      孟易鸣只说:“进食的时候闭麦,不要影响其他人发言。”

      说这话时,他神情肃穆,任谁也想不到,他偶尔趁着视频卡顿,也垂下头吃饭。

      夹一筷子咸中带甜的油豆腐,再夹一口喷香软糯的白米饭,迅速地放入口中嚼嚼。

      抬头时用左手掩着唇,假模样地咳嗽,不让人察觉到。

      只有坐在他旁边安安静静夹菜吃饭的季琛才能看见,孟易鸣的腮帮子幅度小而迅速地鼓动着,像只怕人抢了食的花栗鼠。

      季琛莞尔。

      他记得上学那会儿,也有犯了胃病的同学在上课时吃苏打饼干,鼓鼓的脸颊让他这个身为后桌的人忍不住倾身去戳对方的脸。

      后来他好像挨了顿来自迷弟迷妹的毒打,因为他戳的是他们班班草,还险些让人家吃饼干的时候噎住。

      从那次后,季琛为了和人搞好关系,送了家里的茶叶。

      好在班草也挺喜欢喝茶,喝他季家的茶。

      在季琛的印象里,对方还问过他,以后会子承父业吗。

      季琛不记得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

      他应该是否认了,在迟来的中二叛逆期里,他满心都是做一名摇滚歌手。

      现在回过头想想,真是青春啊。

      十多年过去了,季琛只记得那是前桌,是班草,同他讨论过今后的人生,不是很熟,但关系融洽。

      季琛吃着饭,屁股却像被竖起的茶梗来回扎,还有些想喝茶。

      孟易鸣在视频间隙闭了麦,飞快地对季琛说了句:“家里没有茶。”

      然后又开麦指点江山,痛骂企图在报表中掺水的市场营销部。

      季琛挺喜欢听孟易鸣说“家里”这两个字,好像他们真的是已经同住了七年的恋人。

      但没有茶,他只好借着孟易鸣开会时的脸下饭。

      季琛在记人方面忘性实在很大,只能记住美丑,因而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小班草的气质和孟易鸣挺像。

      但孟易鸣小季琛四岁,据说只跳过两级,怎么算都不可能与季琛同班。

      所以孟易鸣捡了他回家,对他自来熟的态度,究竟是从何而来。

      季琛额头的神经突突,像在扭秧歌。

      孟易鸣偷偷吃饭的模样有多有滋有味,季琛就有多食不下咽。

      孟易鸣开完会,碗里也干干净净,不剩一粒饭。

      他拍了拍被季琛的手艺满足的胃部,眉宇舒展,露出餍足的神情。

      长舒一口气,孟易鸣往季琛那碗看去,米饭颗粒分明,却是纹丝未动。

      “胃口不好?”

      孟易鸣说着,见季琛鼻头有点发青,便伸出手掌往季琛脑门上探了探,电光火石间将手抽了回来。

      孟易鸣语气严肃地对季琛说:“你发烧了,怎么不和我说。”

      “我发烧了?”季琛眨了眨眼,反应迟缓地抬起手触碰额头,也被自己烫得一惊。

      他的体温都能孵小鸡了。

      季琛每年体检都被医生夸奖身体素质不错,各项指标极佳,体格健壮如雪地里的阿拉斯加。

      生病这个词从来与他绝缘,在孟易鸣的家里发烧,倒是颇为新奇有趣的体验。

      季琛没把它当回事,照例起身收拾碗筷,手背被孟易鸣按下。

      季琛感冒,孟易鸣比他本人更紧张:“你先别弄。”

      随后,季琛的身前传来一阵热度,面庞也被他人的呼吸轻拂。

      孟易鸣的额头贴上了他。

      并非被在意的人看一眼就心跳作乱的少年时,短短几秒的接触,季琛想得不少,却也不多。

      他想,小孟总是个傻白甜,谁在他家生病了,他都用额头给人量体温么,也不怕被吃拆入腹了。

      他又想,季琛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死颜控。

      A上去啊,亲他啊。

      管他直不直,抓住再说。

      反正你生病了,他心肠这么软,再怎么样也不忍心将你扫地出门。

      季琛在心里劝了自己一大堆,最终还是没有动。

      心头默念季家家训,理性战胜了感性。

      在孟易鸣退开,问他要不要休息下的时候,季琛笑着回答:“我想处理SEASON的‘后事’。”

      “不,你不想。” 孟易鸣再度霸总附体,直接把人打包扛起,扒到只剩条底裤,塞进了客卧的被子里。

      季琛闻着棉被好闻的太阳气息,想起其实他并不是贴身助理。

      孟易鸣家另有家政,就连客卧的被子也会将棉花弹到松软。

      季琛竟然有些嫉妒家政,每周能触碰孟易鸣盖过的被子,孟易鸣用过的杯具,还能进孟易鸣从来不让别人进去的书房。

      而季琛只有客卧的一米五单人床,每天夜里睡着睡着就四仰八叉,一双大长腿放哪儿都觉得凉,只能委委屈屈地婴儿状蜷缩,着实有些惨。

      “你仔细想想,最近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睡一觉还烧,就去医院。”孟易鸣在房间里跟季琛说着话,叮嘱他好好休息。

      季琛就在被窝里搞事,暗暗动作,扭着腰把身上最后的财产也蹬掉了。

      睡进了床,他就是与棉被共呼吸派,身上不能有任何挡住他与床缠绵的衣物。

      连块创口贴都不行。

      孟易鸣见季琛的被褥莫名耸起,像条大毛毛虫在被子里扭动,便问:“你在做什么。”

      他眼尖地将被子底下露出的颜色眼熟的小角抽了出来,是季琛的胖次。

      骚包的镭射海豚图案,和季琛平时穿的衣物同样,也是刺绣的。

      主人关怀病号,病号却反向调戏。

      孟易鸣忍无可忍,将它丢在了季琛的脸上,走了。

      “哈。”本回是季琛主导的胜利。

      略施小计将小孟总气走,杜绝了对方全方位思考生病可能性缘何而起。

      他没告诉孟易鸣,发烧的真实原因。

      不作死就不会死,真相只有一个。

      同居一周有余,季琛发现孟易鸣异乎寻常地喜欢泡澡,每天不在外卫那个可以容纳两个成年人的浴缸里洒满少女心的樱花花瓣泡40分钟,就不会出来。

      雷打不动晚十点出浴的小孟总宛如出水芙蓉,肌肉匀称的腿上偶尔还沾着几片樱花瓣。

      他的周身云遮雾绕,发梢滴水,就连充满湿意的眼睫毛都好像在勾引人。

      而每每在那个点,季琛在客厅投屏追剧,看孟易鸣出来,都得猛掐腿肉。

      他自我提醒,这是个直的,自己只是深入敌后方勘察情报,别撩别馋。

      然而,掐腿是没有用的,只能使人更兴奋,联想到某些奇怪的普雷。

      季琛只好借了浴室,与孟易鸣前后交接。

      绝对没有做任何可疑的举动,仅仅在北方的严寒中冲凉冷静。

      直冲得发了烧,不该精神的地方却依旧精神。

      季琛叹了口气,打开笔记本,蜷在小床里,开始了SEASON“死因”的扫尾。

      他并没有凉透,王朴飒自以为挖走了他的员工,却不想为自己埋下了地雷。

      潜入王老板新公司内部的双面间谍产品经理却发来近期非机密资料汇总。

      季琛看着看着,心中有了眉目。

      对他们品牌的抹黑,果然是王胖子的作风。

      孟易鸣在其中仅仅扮演着奇怪的旁观者角色,也不知要观察什么。

      季琛默然。

      在季家君子式的教育观里,见死不救与坑人同罪。

      想跟人相爱未遂,他怕是要先与孟易鸣相杀。

      处理完事务,捞过体温计量了下,刚好卡在38℃,对于季琛这个基础体温有37度6左右的人而言,倒不算是发高烧。

      季琛打算反向安慰小孟总,让他别担心,生病了也不影响他做好保镖的本职工作,好好保护雇主。

      虽然孟易鸣还没给过钱。

      铎铎的敲门声响起,季琛缓缓合上笔记本,扬声道:“请进。”

      孟易鸣端了个木制托盘,上面放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温水,和一板感冒胶囊。

      季琛定睛细看,花梨木制的托盘上还有SEASON的logo。

      看来并不是妹妹粉,SEASON拥有的是小孟总这个低调有内涵的弟弟粉。

      季琛开始双标。

      邹宽说得不错,他确实是色令智昏,让他将孟易鸣和王胖子混为一谈,一并报复回去,果然是做不到的。

      至少……孟易鸣以他的方式,提醒了他。

      又以他的方式收留了他。

      季琛心里的天平左右摇摆,最终美色压倒了教育观。

      孟易鸣将托盘放在床头,拿起水杯,对季琛说:“吃药。”

      “行。”

      别说是感冒胶囊,是昏睡片都没问题。

      被喂药时,季琛伸手去接,手背被孟易鸣轻轻地打了一下。

      季琛学孟易鸣那样歪了歪头:“怎么?”

      “你没洗手,就不要拿。”

      孟易鸣状似霸道地用胳膊肘把季琛的手怼回了被窝,将药剥出来,塞进季琛的嘴里,才将杯子递过去,听季琛吨吨吨地牛饮,然后接过空杯。

      客卧的床窄小,衣柜却是空空荡荡,孟易鸣收拾完东西有些热,又将先前视频会议时穿的外衣和领带脱去,挂在衣架上。

      他的蝴蝶骨在衬衣之下透出优美的弧度,瘦削笔挺,季琛毫不怀疑,孟易鸣是红河谷的瀑布成了精,专门引诱他这样的落单旅客,摸上凹陷的背脊以后,就能化作原型,将他淹没。

      孟易鸣不知道季琛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出去前对他笑了笑:“这次出差辛苦你,好好睡觉。”

      也算是认可了季琛的“工作”态度。

      尽管只是浅淡的微笑,却十分动人。

      浅色的眸子眯起来,脸颊还有对称的小酒窝,正应了那句“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

      季琛算是明白,为什么孟易鸣总对人冷淡,又时常同他怒目而视,但就是不常笑。

      到底是要管理公司的人,这么笑起来,威信都跑没了,想睡他的人恐怕都得从孟易鸣的办公室门口排队到五环之外。

      之后的半小时,季琛都沉浸在孟易鸣的笑容里,无心睡眠。

      他抬头看向只挂了一件衣服的衣柜,注意到孟易鸣放在上面的斜纹奶奶灰领带,领带夹是限量的蓝宝石,看上去价格不菲,和暗蓝色的西装一起,能将小孟总的肤色衬得愈发冷白。

      只是前天还不是这款领带夹,而且季琛就没见过孟易鸣换下来的奢侈品。

      等季琛休息完,出了房门顺嘴问孟易鸣领带夹去哪儿了这件事时,孟易鸣却破天荒地岔开话题,和季琛聊起了最近的股市行情:“最近COMEX黄金连创新高,我觉得你可以……”

      季琛光速打断:“我不可以。”

      投资炒股都与他无关,他只想把重点放在眼前这个人身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季琛并不想听孟易鸣的炒股经,他更希望那双柔软的嘴唇是用来接吻的,那线条纤细却结实的蜂腰是用来搂抱的,他想用双手代替视线,把孟易鸣从头到脚盘个遍。

      最好给他盘到包浆。

      “真是见鬼。”季琛轻声道。

      他又在肖想小孟总了。

      “是不是不舒服了。”孟易鸣探手过来量体温,季琛下意识地闪避。

      在季琛想明白前的这段时间,他不希望和孟易鸣有任何肢体上的主动接触。

      也许仅仅是孟易鸣颜好,距离又太近,使季琛有种抬手就可摘星的错觉。

      季家家训,不明不白地开始,非君子所为。

      于是他们一个在客厅逃,另一个摸不着头脑地追着对方,此前的和谐气氛全数化作了莫名的室内运动项目。

      挥洒汗水,洋溢激情,偶尔还有孟易鸣喊的两句英伦风格的“stop”。

      季琛总觉得他在哪儿听过这个词儿,可他就不停。

      闹了有十分钟,孟易鸣跑不过季琛这个常年健身,八块腹肌的病号,被桌子脚绊倒,脸朝下摔在了细密的绒毛地毯上。

      季琛见孟易鸣栽倒在地,也顾不得方才想的不和人接触的办法。

      他过去扶孟易鸣,一本正经地说:“别闹了,好好休息吧。”

      罪魁祸首装无辜,就好像是孟易鸣来闹他似的。

      孟易鸣从地毯上撑起身体,对季琛说:“……稍等,我叫个跑腿代买。”

      季琛好奇:“你要买什么?”

      孟易鸣恨恨地磨牙:“买个锤子,捶爆你的头。”

      扶都扶了,季琛干脆顺势摸了把孟易鸣的发丝,手感软软的,很像乖顺的小动物,让季琛觉得心头乐颠颠的,也不管感冒的难受了。

      但孟易鸣在家,头发是散开的,没绑小辫儿,无法把玩,让季琛感到颇为遗憾。

      孟易鸣的辫子像姑娘家似的小揪揪,却不娘气。

      能做到英俊的可爱,在季琛的认知范围里,也只有一个小孟总了。

      季琛从不隐瞒情绪,思及此,开怀地笑:“哈哈。”

      宛如低音炮的笑声回荡在客厅里,孟易鸣听着季琛喉咙还好,是平时的“立体声”,不像发炎后的沙哑,却依旧掏出手机订购玩具充气锤子。

      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疯狂敲打季琛的狗头,这不止是孟易鸣一个人的愿望,有很多人曾这样想,其中包括季琛的得力助手,和他的亲弟弟。

      这个男人太皮太随性了,就像大草原上脱缰的野马,在泥地里打滚撒欢的驴,想一出是一出,没人制得住他。

      随着季琛的笑声,孟易鸣的耳朵却红了。

      季琛偶尔智商不在线,情商却是极高的,一回生二回熟,这会儿看了出来,孟易鸣对他的声音颇为满意,或者说是经不起撩。

      上回在车里,他说句话就能把人弄得快哭了,现在也是同样。

      季琛想了想,压低了声线,问他的“金主”爸爸:“需要我提供夜间哄睡服务吗?你可以选择三种声线:一,温柔男神音;二,暴躁老父亲音;三,霸道总裁音。”

      说话之间,光速切换声线,无缝衔接,不愧是曾经接过两年商业广播剧主役的男人。

      孟易鸣听着听着被季琛的脑洞和厚脸皮shock到了,手撑在沙发背上,看上去是腿发了软。

      他皱起眉,脸上的表情像极了愤怒的小鸟:“你在想桃子!”

      “啊哈,”季琛夸他,“紧跟网络用语潮流,不错。”

      季琛还以为孟易鸣会直接跟他说滚,却未曾想小孟总的脾性是如此优雅,值得学习。

      他默默咽下口中那句“我不想桃子,我专门想你”。

      说不撩就不撩,季家世世代代都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除非确定想要对方,绝不轻易出手。

      对住进孟易鸣家这件事,季琛后知后觉,隐隐有些愧疚,甚至希望孟易鸣直如美利坚州界,别给他丝毫机会。

      愧疚归愧疚,却没有后悔。

      小孟总这么好看又有趣,有谁不想和他住一块儿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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