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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萨拉菲尔 ...

  •   “这是……哪儿……?”
      当听到屋子里另一个人的呻/吟时,萨拉菲尔掀了掀眼皮(左眼有点疼,看来麻醉魔符的效果快要过去了),男人虚弱地在地上蠕动着,皲裂的衣服下露出被严重烫伤的皮肤,像一条焦红色的毛虫——好像叫玛索拉塔,或者玛索其他什么……管他呢,她根本不在意这个,说得好像她会给他立墓碑一样。

      在看到自己身上的铁链时,玛索显得又惊又怒,即使脸上沾满了墙灰,也能看得出他涨红的脸色:“这是……”
      他怒视她,似乎想要大吼,但话语卡在的喉咙口,只渗出了这样锈铁般嘶哑的声音。

      “你是谁?”玛索不得不收敛了一些,但眼底的怒火半分未减,“这铁链是怎么回事?谁给你权力这么对我?”
      “我。”

      “一派胡言!你——咳咳咳……”他重重地咳嗽起来,每一次都像是要把内脏呕出来,“你会有报应的,阿图克大人,咳咳……神罚将降临于你……”
      萨拉菲尔挑高了眉毛,从旁边的牛皮袋里拿出一根木雕:“你是指这个吗?”
      玛索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一脸呆滞地盯着她的手看。。

      “幸好最后巨魔诗人撑了过来,否则你应该只能见到这玩意的碎尸……不过这个可以过会儿再提。”萨拉菲尔拿起一把小刀,把木雕钉在地上——里面竟渗出了红色的血。
      玛索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她盯了他许久,忽地笑了起来:“我们先来谈谈巨魔歌手的事吧……是你剥掉了他右臂的石甲,作为用来和神明沟通的媒介,对吧?”

      根据巨魔诗人的说法,魔神并非这个世界的生命,是来自外界的侵入者,它们本身不使用魔法,甚至和魔法相斥,所以才要选用对魔法有抗性的材料——这是借助逆向思维得到的反魔法媒介。

      闻言,玛索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却哑然无声。
      “三,二,一……”萨拉菲尔轻声道,“你不辩驳,我就当你默认了。”

      说罢,她捡起了地上的铁钳,因为气候潮湿,钳口布满了暗色的红锈,像是干涸的血迹,上面的蛛丝和灰尘说明了它有多久没被使用过……
      但是没关系,很快它就会被用上了,就像储藏室里那把沾满了血的锯子一样。

      “我是一个黑岩人,先生。”她意味深长地笑了,“得教您知道,黑岩城有黑岩城的规矩,我们会一步步来——当然,您现在已经足够平心静气了,所以我们会跳到第二步。”
      手套上,欧甘魔符的银光一闪而过,玛索闷哼一声,背脊愈发伛偻,仿佛不堪重负了一般倒伏在地上,脸颊紧贴地面,沉沉地喘着气。

      “首先我们要记口诀。”萨拉菲尔执起他的一只手,用钳口咬住了他的指甲,“这根手指偷跑去市场……”
      “啊啊——!!”

      男人发出了撕心裂肺地哭嚎,然而她充耳不闻:“这根手指偷吃了奶酪,这根手指偷懒了农活……”
      “不——啊啊!住手,放过我——啊啊啊!!”

      “这根手指被老鼠咬到了,这根手指偷偷溜回了家……”
      “求你……不要,啊啊!!”

      “您真的很吵,祭司先生,我们这才收拾完了一只手呢。”萨拉菲尔叹了口气,将最后一片指甲也扔进牛皮袋里——噢,好像不小心扔到玛索的鼻子上了,算了,谁都有失手的时候,“不过也不能太沉迷娱乐,让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玛索的身体颤抖着,只能发出孱弱的呜咽。

      “你是从哪里知道阿图克的?”她冷声道,“说,否则我们就要立刻开始下一轮小游戏了。”
      玛索似乎想要将身体蜷缩起来,但在欧甘魔符的压制下,看起来更像是在抽搐。
      “一个商人……”他嚅嗫道,“一个从格雷格来的商人……”

      怎么又是格雷格?真是阴魂不散,萨拉菲尔暗想。
      不过格雷格并没有正式的国王,所有决策都由九联商会出台。对商人们而言,自由的滋味确实美妙,但对于管理者而言就是真正的噩梦了,难怪会有“最高仲裁庭不过是商会们的小丑”的说法……

      笃笃笃——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谁?”
      “是我。”对方回答,是一个她不熟悉的男人。

      萨拉菲尔啧了一声:“不认识,你可以滚了。”
      “……凯恩·盖恩亨博。”过了一会儿,也许是没等到她的回应,对方又忍辱负重地补充了一句,“夜魇的奔狼,我能进来吗?”
      “哦,是你啊。”她不置可否地回答,“进来吧。”

      刚推开门,凯恩就在原地愣住了,不过并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将目光从地上的玛索身上移开。

      “什么事?”她不大愉快地说道,“我可是很忙的。”
      他踌躇了一下,低声道:“关于马塔索利……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把他交给我解决。”
      “马塔索利,谁?”
      “……你脚下的那个人。”

      她有些狐疑地盯着他:“他不叫玛索吗?”
      凯恩也回望她:“不,他叫马塔索利。”

      萨拉菲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扭过头不甘不愿地说道:“那就归你吧,反正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另外,我可以允许你用我的钳子。”
      “谢谢,但是不用。”凯恩蹲下身,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

      萨拉菲尔咂了咂舌:“你就没有什么想从他嘴里撬出来的消息?”
      “‘白子’……”他低声道,“是兽人种中的一种特例,以兽类的角度而言,白色的毛发太过显眼,很难在自然中活下去,传闻这是他们获得某种特殊能力而付出的代价……我的妹妹奥瑞娅可确实怀有罕见的才能,即使在普遍拥有天赋魔法的稀血中也相当珍贵。”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萨拉菲尔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谁?这种事情对我而言只是再基础不过的常识,我是问你难道不想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白子’的作用……算了,我居然指望一只蠢狗会想到这点。”

      凯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极尽克制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和奥瑞。”
      “别太自作多情了,我只是为了巨魔诗人。”

      凯恩喉咙紧缩,喉咙里本能地发出一阵沉闷的、肉食动物的低吼,但最终还是遏制住了——这是一个好习惯,萨拉菲尔喜欢狗,但不喜欢狗对她龇牙咧嘴。

      “无论出于什么,你确实给我和奥瑞带来了帮助。”他一字一顿,像是磨面粉一样艰难地把话从喉咙里磨出来,“我……抱歉,除了一些钱和食物之外,我实在拿不出什么作为回报……”
      “不需要,就当作你们照顾巨魔诗人的报酬。”萨拉菲尔叹了口气,有些不耐地说道,“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就滚吧。”

      凯恩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离开,他的尾巴紧绷成了一根棍子,嘴唇因为紧抿而颤抖起来……萨拉菲尔几乎可以看到他是怎么一点一点磋磨自己的自尊心,仿佛每一句话都化作刀刃在他的舌苔上划过。
      “奥瑞直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他说,“我听那位骑士说你是很厉害的法师,或许你能……请您看一看我妹妹的情况吧。”

      看对方的样子,萨拉菲尔本来还以为他要提出什么重大的请求,搞了半天就是这个……真是大惊小怪,就这样还自称为“夜魇的奔狼”,一条小黑狗还差不多。
      不过骑士也真是多嘴——萨拉菲尔已经看穿他了,这家伙就是喜欢毛茸茸的东西(比如猫、狗、狮子、熊和长毛象),真是没有自律心,他应该像一只鹌鹑那样安静地泡在水里,直到洗干净身上的血渍。

      萨拉菲尔站起来,拔出木雕上的刀,一脚将它踩得粉碎——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施施然地朝门的方向走去。
      “她还在巨魔诗人隔壁的房间?”
      凯恩怔了怔,似乎没料到她会答应得这么果断,忙不迭说道:“对,我没敢移动奥瑞,她还在原本的床上。”

      作为兽人种混血,凯恩保留了狼的一部分习性,会以一种和她奇妙契合的速度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虽然骑士平常也会这么做,但这种感觉实在非常微妙。
      狼只有在面对团队的首领时才会这么做,联想起奥瑞娅可的“命运论”言论,萨拉菲尔总有一种历史将再度上演的预感……令人不太愉快的预感。

      奥瑞娅可确实没有醒,呼吸平缓绵长,似乎只是普通地陷入了昏睡,可如果是安定药的效力,她应该早就醒了。
      沉吟片刻后,萨拉菲尔解开了她的衣襟。

      “等——等等!”凯恩立刻制止了她,耳朵上的毛全立起来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很丢人的尖叫,“你要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脱奥瑞的衣服?”
      “看病。”萨拉菲尔瞥了他一眼,“你以为呢?”
      凯恩倏地噤声了……哼,估计是被狗叼走了舌头吧。

      俄而,他忍不住小声咕哝道:“看病一定要脱衣服吗?这样看不行吗?”
      “如果我什么都不需要看,那我为什么不直接坐在地窖里给你诊断?”萨拉菲尔斩钉截铁道,“够了,现在闭上你的嘴——在你找回自己的脑子之前,不允许你说话。”
      凯恩明显很不甘心,但还是乖乖闭上了嘴,走到墙边背对着她们。

      真是一条傻狗,萨拉菲尔心想。

      没有布料的遮挡后,空气中有很明显的异味,她拨开奥瑞娅可腿间的毛发——红肿、潮湿,她将手压住奥瑞娅可的腹肚,闭上眼,借由欧甘魔符的效果查看那里的内脏。

      “你妹妹的阴/道情况很不好……”
      身后的凯恩似乎被什么东西呛了一下,发出猛烈地咳嗽声。

      “够了,别再大惊小怪了。”萨拉菲尔有点受不了他了,“有炎症,而且应该持续很久了,她每次来月事时是不是出血不顺利,而且腹痛极其严重?”
      凯恩沉默片刻,有些不太确定地开口道:“我现在……是可以说话了吗?”

      “不行,闭嘴,我只是在自言自语。”萨拉菲尔冷酷地回答,反正这条傻狗也只能给她一些“嗯”、“对”之类的无用回答,还不如她自己说完,“她的体质应该很敏感,寻常月事就会引发大腿间的湿疹,我个人建议把毛发剃掉,并且在月事期间勤换内衣。另外,她的子宫内膜有不寻常的息肉增生,虽然不到病变的程度,但日后不乏有往这方面发展的可能。”

      “什么意思?”凯恩焦急地问道,“奥瑞的身体会受什么影响吗?”
      ……现在的人是不是不知道“闭嘴”两个字意味着什么?鹿是这样,狗也是这样。

      不过萨拉菲尔已经放弃计较这个了:“有一定可能会自动消解,也有一定可能会病变成恶瘤,虽然也能治,但手术费是天价,大概要一百个你的价格。”
      “怎么会这样……”凯恩下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手,“可是怎么样才能……”

      “当然是滚去坠星城学魔法,你这条蠢狗!”她双手抱肘,毫不留情地呵斥道,“如果你的资质还对得起自己的血统,就想办法拿赞助金和奖学金——顺便,把手咬破了我可是不会帮你治的。”

      “去……坠星城?”
      “透视术,最低级的那种,有皮肤接触就能看到对方体内的情况。”萨拉菲尔说,“魔符学和炼金魔药学修一门就行了,目的是学会麻醉,最后是主修人体学,知道该怎么分辨内脏上的病灶,只要别病变到鳞状的程度,基本都能靠液态刀解决。”

      通过影子,她能看到凯恩松开了手:“就这么简单吗?”
      “是对我而言就这么简单。”萨拉菲尔冷哼一声,“至于你?慢慢学去吧。”
      “……谢谢。”

      然而萨拉菲尔并不需要他的“谢谢”,就像她也不爱听骑士的“抱歉”一样,都是一些肉麻的废话。她维持着智慧而冷漠的姿态,没有回应,只是默默把奥瑞娅可的衣服重新套回身上。

      “唔呃……”奥瑞娅可忽然发出了一声低吟。
      “奥瑞?”凯恩立刻冲到床边,“你还好吗?感觉身体怎么样?”

      “手……”她呢喃道,“手……”
      “手?”
      萨拉菲尔托起她的一只手,拨开蜷缩的手指,正想看看有什么异样……

      就在这时,奥瑞娅可突然坐了起来——不,与其说她是自己坐起来,不如说是有某种力量把她的背托了起来,她的皮肤变得比蜡还要苍白,在昏黄的室内散发出银色的光辉。

      就在萨拉菲尔有些错愕的一瞬间,奥瑞娅可睁开了眼睛,然而眼眶里只有一片白色,未见眼瞳。
      室内并没有风,然而墙壁上的烛火疯狂跳跃,光与影同时颤栗起来。

      “萨拉菲尔……湮灭之女……”即使没见过奥瑞娅可几面,萨拉菲尔也知道这绝非她原本的声音。

      奥瑞娅可捧住她的脸,慢慢地凑近她,仿佛这样要将她吞入腹中。
      明明离得那么近,萨拉菲尔却感觉不到对方的呼吸,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有实体的幻影。

      “你将有三双手。”那声音似是咏叹,“一双用于掩面,因统治者不应轻易展示其威容;一双用于翱翔,当你俯视大地,世间万物皆如蝼蚁般渺小;一双用于掩足,你的脚步应如云端漫游般轻盈,莫要让天上的眼睛窥视你的踪迹。”

      奥瑞娅可周身的白光逐渐暗淡下来,仿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枯萎。

      “你接受了错误的馈赠,若不松手放开蓝色的星光,你便一日不能回应它的召唤。”她的声音愈来愈轻,犹如梦呓,“让一切回归原位吧,阿普莉西娅的归阿普莉西娅,萨拉菲尔的归萨拉菲尔。”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7 02:48:09~2020-04-18 14:3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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