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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家变[已修改] ...

  •   韩非子扬起唇角笑了笑。
      一阵马嘶长鸣和凌乱杂沓的的马蹄声响过之后,接下来,便是下马时重戎扫过鞍夹的窸窣之声,再接着——
      “哐咚——”一声,小小的院门,被人毫不客气地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四个身着黑色戎装带着青铜面具让人辩不清来路身份和长相的人。其中一人的手中,还揪着被反绑着双手却一脸沉静的韩夫人。
      “阿娴?”韩非子惊叫一声,笑容终于挂不住,脚上还未移半步,旁边一人就将手腕一抖,长剑立马出鞘横向了韩夫人的颈边。韩夫人的肩膀本来瑟缩了一下,但一抬头,眼睛接触到前面檐下那个紧张歉疚的眼神,终是释然安稳了。
      为首的人黑衣人走上前来,朝韩非子抱了抱拳,阴阴一笑,“韩先生,二十年不见,别来无恙吧?”
      韩非子沉声喝道,“你是何人?快放了我家夫人!”
      “您就不必再装了!”黑衣人的声音听起来不愠不火,却带着十足的煞气,“我家那位的书信,昨晚就送到先生您手中来了不是吗?为何迟迟不予答复?先生这样,可是表示抗拒?”
      “老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在下也不想与先生多费唇舌,就替那位再问一遍,先生,可是打定了主意在此终老一生了?若是如此,在下立马可以成全您。”黑衣人说着,走上前来,食指已扣于剑柄,“其实何必呢?这样清苦的日子,还真不太适合您,是吗,先生?”
      韩非子再次负手,仰首一笑,反问道,“有何不适合?”说着,袖袍一甩,傲然道,“我不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跑到我这儿来要胁老夫有什么企图,但是,有句话你说可真没错,老夫,就是打定主意在此终老一生了!”说着,微微侧了侧头,身后的讲堂里,琅琅的书声仍是那般豪放,那般高亢,“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既如此,那就怪不得我等了,那位说了,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就绝不留情的毁掉,否则留在世上,就是隐患!”黑衣人说着,朝挟持着韩夫人的手扬了扬头,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那个瞎子被两个没用的属下跟丢了,现在也只好出此下策。
      同伴点点头,手臂往上一挥,韩夫人连叫都没来得叫一下,鲜红的血液便随着刀尖喷洒而出,在地上开出一朵凄美的血色花朵。韩夫人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当年随卿离开,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会有这么一天,能够多活这二十年,足够了!想到这里,她最后一眼看向自己的夫君,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哀伤,一抹无悔。
      死,我从未怕过,只是,放不下的,是我儿珺仪。
      珺仪,如果可以,为娘希望你永远不要卷入这些肮脏的是是非非里,一辈子做个眼不见心不烦的瞎子,未偿不是件幸事。
      韩非子看着自己的妻子在眼前缓缓倒下,心里骤然一紧,连呼吸都变得疼痛起来。
      罢了罢了!是人,总要一死,与其等人送路,不如自行解决。
      站在韩非子面前的黑衣人食指还搭在剑鞘上,正要拔出,却始料未及被对方抢了先,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手上的剑已被人夺去,下一秒,韩非子已经把剑直刺入了自己的心脏。黑衣人不由惊得张大了嘴,韩非子扬起唇,脸上,是一个胜利的微笑。
      韩非子将视线收回,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支撑着身子,一步一步,蹒跚着走向院中央那个跟着自己几乎吃了一辈子苦的女人,生前没能好好待你,唯愿死后,可以在黄泉路上,护着你,“阿娴——”口里艰难地吐出这最后两个字之后,脚下一个踉跄,最终,还是未能如愿地倒在了离对方几步之遥的地方,沉重的眼皮,带着一丝不甘一丝遗憾,缓缓合下。
      “扑嗵”一声,沉重的声响,终于引起了讲堂里学生们的注意力,大家好奇的探出头来,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却只见那几个人黑衣人,对着地上的韩非子鞠躬行了个礼,便收好剑,头也不回的出了门,跃马而去了。
      而宋一廉,就是在这个时候,在门口,与那些人擦肩而过的。

      宋一廉觉得自己实在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为什么韩叔和韩婶会双双倒在血泊之中?而围在周围的这些学生,还全都一幅毫不知情的表情?是刚才那些黑衣人干的吗?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跟刚才在镇上监视珺仪的那些人是不是一伙的?难道他们的目标不是珺仪而是韩叔夫妇?他们又为什么要杀人?
      宋一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韩叔身边的,以致于双膝完全不受不控制地自动跪倒时,他发现自己双腿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
      人的生命为何如此脆弱?宋一廉一直记得,二十年前,韩叔带着身怀六甲的韩婶刚搬来这里时,那一对如玉的壁人,是怎样如五月清晨的阳光一样,亮了他的眼,暖了他的心。
      宋一廉幼时的记忆里,从未见过那样生得漂亮又和气的人。从第一次见面,韩叔告诉他宋和韩字怎么写,韩婶温柔地抚着他的脸笑说我将来的儿子也会这么乖时开始,他就从心里喜欢上了这一家人。
      “韩叔?”他轻轻地推了一下韩非子,像是生怕重一点点,就会弄痛他。
      韩非子的眼皮终是没有再睁开,只是左手食指,像是感受到他的呼唤而无意识地颤了颤。宋一廉抹了下眼睛,急忙去握他的手,掌心拨开,却见上面用笔赫然写了几个字:带珺仪离开。
      宋一廉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珺仪现在,也正处在重重危机之中,怎么办?
      该死的龙小武,你把珺仪到底带到哪儿去了?
      刚才回家,发现韩叔家被翻得乱七八糟,根本没有珺仪和龙小武的影子,心急之下才想来书塾找韩叔商量,却不想门一开,见到的却是这样一幅惨状,不过看样子,那帮人现在还没有找到珺仪,不然倒在这里的尸体,就不是两具而是三具了。
      “对不起!”宋一廉终于恢复力气,立刻站起身来,朝一个年龄稍大的学生交待道,“这里先拜托你们了,我还有些急事要去办,拜托了!”说完,不顾身后学生焦急害怕的呼唤,就自顾飞奔着离开了。
      现在,他能想到的唯一能帮自己的,也只有那个人了,方子昭!

      五月的碧水河畔,依旧宁静秀丽,河岸上,那片紫红色花海仍在人们的眼底以恬然优雅的姿态静静徜佯着,花自飘零水自流,莺啼婉转,暗香阵阵,一切仿佛都还是那样美好。只是,在那边花海之中,那簇簇灌木矮草林里,却似乎有几抹带着肃杀之气的黑影在悄悄荡漾。
      如果靠近一些,仔细一些,便可看到,那是五六个身负长剑,一袭黑色戎装,面上全都戴了面具的神秘之人。
      “大哥,韩孝真死了?”有人问了句话,语气里,带着丝惊讶和惋惜。
      一个身材最为魁梧,看样子像是领头的男人背着双手,眼睛望着河道,冷冷地答道,“是的,死了!”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毕竟主上还是极其希望他能回去辅佐他的。”
      “他太顽固了,而且今天我突然发现,原来现在在找他的人,还不止我们这一班,如果不干脆利落一点,万一这老家伙落到别人手上,那就会坏了大事!”
      “也是,那,大哥,韩珺仪真的会离开碧水镇吗?他那么聪明,您又如何确定他会走这条路?”
      “父母被人杀了,他不离开,难到呆在家里等死么?他眼睛又看不见,不走河道难道走山路?说起来,要不是你们太没用,让那瞎子跑了,让我们丢了这颗威胁他的棋,我又何须杀他!”
      “属下无能!是属下们太大意,才让他跑掉的。不过,那韩珺仪特征如此明显,生得太——太——太——……了,眼睛又是瞎的,名字里面还带了个‘珺’字,就算让他跑掉了,以后应该也不难找,况且现在镇上还有我们的人,他逃不掉的!”那名黑衣人憋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那人的气质和容貌,而在心里,他不得不暗暗承认,当时若不是自己跟伙伴都失神了,也许,没那么容易失手。可是,为什么会失神呢?是因为眼看着他被一群人围住,自己却无法贸然上前,一时半会呆了吗?身为一个杀手来说,这似乎是一个极为危险的讯号。
      “哼!”为首的那黑衣人听到下属的话,冷笑一声道,“说起来,韩孝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既然是铁定了心思过隐姓埋名的生活,就不该舍不得把那个字从自己儿子的名字里去掉,毕竟,姓韩名字里又带着‘珺’字,而且还拥有那样不同凡俗的容貌和才能的人,这世上可是不多见的!”
      “大哥说得极是。”
      “如果不是这碧水镇太过偏僻,这里的人又都孤陋寡闻了些,他如何能平安过得这二十年?现在,你们一个两个就给我把眼睛都往那河道上睁大了,只要一看到韩珺仪经过,就绝对不要手软!”
      “是!”众属下齐声应道。
      那声音坚定而有力,带着一股噬血的味道,杀气浓浓。
      而这个时候的碧水河,忽然泛起一道刺眼的金色的光芒,一拨清亮剔透的水花在河面上扬扬洒洒开下来,阳光下,五彩虹光如梦幻一般,迷了人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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