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迷雾（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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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另一边，方宅里这会气氛仍是如同昨日一般严肃紧张，胡天和邵楚元一大早就快马加鞭赶回了云州。而方家豪被杀的案子也最终还是上报了官府，这会过来调查的，是本地的县令姚大人，一个骨瘦如材，腰都直不起来的小老头。平时，这个姚大人就没少从方家拿好处，对方家豪像对自己的爹一样，这会人死了，他自然也是卖命的紧。一到方家，就把府里的人全都叫过来，挨个儿问了个遍。
问到昨天奉命给方家豪去打水的丫头小枝，小姑娘一上来就战战兢兢，话都说不清楚，问了半天啥也没问出来，最后只好让她退下。倒是一直跟着方颖之的丫环燕儿，却让邵文荆等人察觉出了不对劲。
“昨天你一直跟在小姐身边，寸步不离吗？”姚县令拿着烟斗，挑了挑燕儿的下巴，浑黄的三角眼里，显出色迷迷的垂涎之色。这方府的丫头，真是个个都水灵灵的啊！
燕儿将头往旁边移了移，尽量想躲开烟斗，她一直垂着眼皮，头也更是不敢抬，“我——我——”
“怎么？说不出来话？说不出来话就表示你心里有鬼!”对方越是怯懦，姚县令似乎越是兴奋，语气故意更添几分严厉，“难不成毒是你下的？”
“不！不是！”燕儿猛地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看见方颖之在一边，可怜兮兮地将头扭过去，“小姐——”
方颖之走过来，将燕儿拉到一边，嫌恶地朝姚县令瞪眼道，“怎么？姚大人这样问是在怀疑我的丫头还是在怀疑我？”
姚县令嘿嘿一笑，摸摸留着一小撮山羊胡的下巴，猥亵地笑笑，“不敢不敢，方小姐别误会，本只是循例，循例而已，嘿嘿！”
方颖之丢个白眼给他，一把拉过燕儿往门外走，顺便朝方子昭丢了几句话，“哥，我去看看灵堂布置得怎么样了，不管这两天能不能找到真凶，爹的尸体明天一定要下葬。”
“不行！”方子昭沉着脸阻止，一幅不容商量的口气，“真凶没找出来之前，爹的尸体是绝不能下葬的，否则一入土，很多证据都毁了。”
“证剧？”方颖之冷笑一声，将视线在韩珺仪邵文荆等人脸上扫过，轻蔑地扬了扬眉，“这几个所谓的神算神探，从昨晚就折腾到现在，都找出些什么证剧来了？”说着，也不管众人脸色如何难看，就拉着燕儿扬长而去了。
龙小武皱皱眉，看着方颖之消失在隔着厅堂与后门的珠帘后，眼珠转了转，拍拍方子昭的肩，说了句“我去上个茅房”就也赶紧跑了出去。
韩珺仪闻言，不经意地淡淡一笑，便朝方子昭问道，“方公子，请问方小姐有几个丫环？”
方子昭愣了愣答道，“三个，一个负责她膳食点心的小春；一个负责她梳妆的青青，还有就是负责她衣饰的燕儿了。”
“那这么说平时一般会随方小姐出行的就是燕儿姑娘了？”
“是。”方子昭有些不解，“韩师父为什么会问这些？难道——？”
韩珺仪睫毛颤了颤，笑而不语。
出了正厅的后门，便是方宅的后花园。方颖之与燕儿走得极快，且边走还不住的往回瞧，像是生怕有人跟上来一般。龙小武侧身站在一棵树后，眼看着两人走到一座假山后面了，才悄悄走出来，跑了过去，刚走到假山另一边，便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小姐，怎么办？”是燕儿紧张害怕的声音。
“别担心，只要你不说，他们是不会再问的。”方颖之的声音听起来沉着冷静，龙小武不禁蹙眉怀疑：一个小姐这样会丫头着想，为的是哪般？
燕了“嗯”了一下，呼吸似乎仍有些紧张。
“自打娘去世后，为我置备衣饰的丫头换了一个又一个，也就你能得我欢心一点，我自然是要帮你的。”
“奴婢感激小姐的大恩大德，现在奴婢家成衣铺里的生意不好，阿爹又病得严重，阿娘还指望着奴婢的工钱呢，所以，如果——如果万一被发现，求求你小姐，能不能不要让他们赶奴婢走？”
“要是真发现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所以——你好自为之！”三分无奈，七分恐吓。龙小武心头的疑团越来越深，这两人到底有什么秘密？他不由抱起胸，不自觉地往假山上靠去，背后的剑鞘忽然不小心撞到假山边角上的一块小石，“哗啦”一下掉来，刚好落进假山脚下的水池里，激起一地水花。
“糟了！”龙小武赶紧转身，心里暗叫不好。
“什么人？！”方颖之一惊，赶紧从假山后面跳了出来，转到前面一看，原来是那个被方子昭请来收妖的道人，对方正站在假山前，弓着腰背对着两人，手里还攥着一朵新鲜的蔷薇花。
龙小武直起身子，转过来一拍脑袋，故作惊讶道，“啊，原来你们在这里，燕儿姑娘我找你半天呢！”说着，走上前去，将手里的花递到燕儿的面前，“这是送你的，希望燕儿姑娘会喜欢！”
方颖之紧绷着的脸本来缓和了半分，一看到龙小武手里的花又火气又炸开了，“你居然敢摘我家花圃里的花？你到底懂不懂规矩？要不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我现在立刻轰你出去！我哥请你来是帮忙找凶手的，不是让你来调戏姑娘的！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燕儿的脸也红透了，像是生怕方颖之的话会被人听见，不由紧张得一边左顾右盼一边直往后躲，“龙师父请你自重！”
龙小武愣住，笑容立马在脸上冻结。
忒丢人了！我龙小武生平第一次送花给女人，竟然被拒绝得这么直接还这么彻底！搞什么，要不是刚才不小心弄掉块石头被你们发现，我用得着这样嘛我？走就走！一扭头，看到假山下面的池子里游过一只小乌龟，便蹲下来，将那花插进一处石缝，嘻嘻一笑，“嗨！送给你！”说完，站起身，瞟了两人一眼，抖抖肩便大喇喇地离开了。
“方子昭！”
伴随着一阵环佩叮当的清脆声音，门口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几分娇憨，几分天真，这声音，好熟！
方子昭扭过头来，出现在门口的人——
果然是她！
“小槿？”
方子昭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惊讶地把视线移了过来。
出现在门口的这个姑娘，还真是不一般的漂亮，圆圆的脸蛋像水蜜桃似的，嫩得能掐出水来，眉如黛，眼如星，唇上那一点绛红，闪着诱人的光泽，虽然穿着普通的绢衣罗裙，可是依旧抢眼，比起方府那些唯唯喏喏的丫头，显得精神和活力多了。
姚大人视线一接触到她，眼神就亮了，嘴角甚至不自觉地垂下两条哈喇子。“这个也是你家的丫头？”他问旁边的方子昭。
方子昭摇头，脚也没闲着的冲了过去，“你昨天去哪了？”
小槿呵呵一笑，“去办事啊！”说着，还冲屋内的其它人微一躬身，行了个万福，“见过姚大人，见过几位公子！”
“你怎么进来的？”方子昭无视众人的疑惑，用眼神问她。
“就那样进来的，没人看见。”小槿小声地回答，调皮一笑。
方子昭皱了下眉，转身朝众人介绍道，“这位是小槿姑娘，在下的一个朋友。”
“我知道你现在很忙，可是我也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你能不能让无关紧要的人出去？”小槿说着，毫不客气的用下巴指了指姚县令。
姚县令伸出食指指向自己，有点不可置信，“我？”
方子昭为难地看了看姚县令，“小槿，你干什么？”
小槿从怀里掏出一块碧绿色的玉佩来，晶莹剔透，色泽光润，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她将那玉佩递到方子昭眼前，只见上面还刻了个大大的“风”字，“我把胡逸风的玉佩给弄到手了。”
方子昭诧异，“你把他的玉佩偷来干什么？”
“这不是我这公子的——”邵文荆也认出了小槿手中的东西，不由讶异起来，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她怎么会——
“你真想知道吗？”小槿将玉佩收进怀中，然后双臂抱胸，看着方子昭又看看邵文荆，最后视线落在韩珺仪身上，“跟蜮精有关。”
邵文荆的眉毛迅速纠结起来。
而韩珺仪，却是一幅神游太虚的样子。
“蜮精？那是什么？”姚县令疑惑道，“方公子，莫非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府上真有妖怪？”说着，神情都变了，三分害怕七分退缩。
方子昭忽地对此人极度厌恶起来，刚才一直容忍的不满撑到极限，“姚大人要是顾忌的话，不如先行回府，等案子有了进展，子昭再差人去请，您看如何？”
姚县令巴不得他说这样的话，虽然对眼前的美人十二万分的不舍。
“那本官就先行告辞了，但我会留两个捕快在这里帮忙。”说着，朝身后几个随从招了招手，不等方子昭说送客，就急匆匆地往门外走去了。口里还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我看方老爷八成就是给妖精害的，不然怎会死的那么惨，这样的事情别拉我下水。”
姚县令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方子昭还是听见了，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关节也开始泛白。
见姚县令已经走远了，小槿才又说道，“蜮精一直想取代颖之小姐的地位，她想做方家的大小姐、胡家的准媳妇已经很久了，现在你把它逼出了方府，她一定不会甘心的！”
“这个我知道！”方子昭的神色里满是疲倦，“可是爹刚刚被奸人所害，现在对于我来说，找出凶手才是更重要的事。其它的，我暂时不想管，那蜮精既被逼走，我想她一时半会也做不出什么来。”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趁方府现在大乱，潜进来害人？”小槿提醒，看似天真的脸，完全一幅严肃认真的模样。
方子昭愣了一下，想想也许是觉得她的话在理，于是又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韩珺仪，却见对方轻轻地摇了下头，似是告诫他不要乱了方寸。
而这时，龙小武也恰好从后面回来，几人的话。他也听了个七七八八。看到小槿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她是什么身份，于是笑笑，走到方子昭身边，暗暗捅了捅他，“鲤鱼精吧？我终于明白你昨天收妖为什么要搞那么多花样了。”
方子昭苦笑了一下。
他是用心良苦，可是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事。
“这小鲤鱼是不是跟那蜮精有什么过节？”龙小武问。
“这事以后我会告诉你，现在，我还是想先查明我爹的事。”说完，眼神又锁向了韩珺仪旁边正垂首思索的邵文荆身上。
许是感受到了那两道逼人的目光，邵文荆于是抬头看过来，正色道，“方公子不用这样看我，不只是你想找出真凶，我也想为我家大人洗清嫌疑。在这之前，我慎重告诫你，为人行事，切莫太过主观！”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迷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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