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蜮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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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险啊！”龙小武睁大眼睛，看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纳纳地开口，一幅惊魂未定的样子。待回过神来，却发现正有道愤怒的眼光朝他射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宋一廉。当下心里一惊，赶紧抓抓后脑勺，嘿嘿笑起来，“不好意思，意——意外失手了——”
“我看你不是失手，你是根本就不会收妖吧？”宋一廉放开一直抓着韩珺仪的手，不满地跑了过来，“本事不到家，就不要随便吹嘘嘛！，幸亏那妖怪逃掉了，不然大家都被你害了！”
龙小武愣了愣，对啊，那妖怪，为什么会突然跑了？难道是因为方子昭的化妖水？可是，那阵奇怪的风是怎么回事？
回头看了看方子昭，那人正呆坐在草地上，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大概因为没有捉到那“东西”，正懊恼不已。再看向韩珺仪，却见他不知何时走到鲤鱼池边半蹲了下来，将手里那个白色瓷瓶打开，将装在里面的液体准确无误地倒在了岸上一条正在挣扎的金色小鲤鱼上。龙小武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鲤鱼，一身的鱼鳞在夜里都能发光，只是那鱼看起来，貌似不太精神？
说起来，那条小鲤鱼是什么时候落到岸上的？难道是被刚才的火药炸上来的？可是，当时我怎么没发现？而且，他也好心过头了吧？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去管一条鱼？又不是他家的！——等等！鱼？难道说——？
想到这里，他便急急向宋一廉问道，“你有看到那妖精是怎么逃走的吧？”
宋一谦摇头道，“没有，只顾着拉珺仪离开了，没注意，拉了半天没拉动，一回头，才发现那妖精已经不见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龙小武撑起下巴，他记得方子昭说过，害他的不是鲤鱼精，当时他还以为自己想错了，而照今天这情形看来，这鲤鱼池里恐怕有两只妖。一只就是刚才那黑呼呼的东西，一只，应该就是韩珺仪手里这条鲤鱼了。如果害他的不是鲤鱼精，那就是刚才那个？莫非刚才救我们大家的，就是这条小鲤鱼？这样的话，也难怪韩珺仪会有这么奇怪的举动了，看来，这人是一早就知道了。倒是这个方子昭，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不然说不定我也不会失手了。
正想着，韩珺仪正捧着那条小鲤鱼站起来，“对不起，方公子，这条鱼能让我带走吗？”
“不可以！”听到这话的方子昭立刻从石头上弹跳起来，这下也不发呆了，他三两步冲到韩珺仪面前来，急切又小心地把那条小金鲤从对方手中捧了过来，像是捧着一件心爱的珍宝，口里喃喃自语，“你没事吧，小槿？”
“小槿？”众人诧异地叫出声来。
“呃——这是我给这条小鲤鱼取的名字！”方子昭神色变得有些紧张，赶紧解释。不过，很快，他又把目光对向龙小武，不悦地质问道，“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带把断剑在身上？既然要收妖，不是应该有个万全的准备才是吗？”
“你不是跟我说只须像平日一般作法即可吗？我平日收妖就从不拔剑的！”龙小武这话说得有些心虚，他以前收妖的确从不拔剑，因为知道一拔就穿帮了……
方子昭气急败坏，“可是因为你，我本来万无一失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不但让那可恶的妖怪跑掉了，这下，连小槿也受了伤。你那把没用的断剑，早该扔了！”
“你说什么啊大少爷？这把剑可是我爹留给我的，就算是把断剑，我也不会扔！”听到方子昭那一番火药味十足的话，自知理亏的龙小武只好有些无奈地回应，“但我也知道这剑没用，所以也从来不轻易的拔出来，倒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池里真有条鲤鱼精？”
方子昭无语了。
要是告诉了你，那我这些年千方百计的隐瞒还有什么意义？我不能允许一点点的差错，不过，看来经过今天这事，小槿的事，怕是迟早要穿了。
小槿，我能还保你多久？方子昭叹了口气。
龙小武被他奇怪的表情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呃，说起来，方大少，你知不知道那黑东西是什么？三岁时害你落水差点丧命的，就是它吧？”
“不知道，我长这么大，也就小时候见过它那一次，而且我后来一直意识不清，醒来后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也就无从查起。” 方子昭摇头，说完，腹中又暗自加多一句：而且，小槿也一直叮嘱我不要关心太多它的事，以免招来横祸。
“那个‘东西’叫‘蜮’。”站在一边的韩珺仪，轻轻插话道。
“蜮？”三人一齐转头看向他，目光里满是不解。蜮？那是个什么东西？
“没错，也可叫它为‘水狐’或‘射影’，很多书中都有记载，是一种能含沙射人或射影的动物。形状有点像狐狸，一般生活在水中，口中那道弓弩形的横肉就是它用来攻击人的最好工具。这种动物平时不轻易见人，一旦修炼成精，便会是一种极为阴狠毒辣的妖邪之物，它们，会靠吸食人的魂魄来修炼法力。”韩珺仪慢条斯理地解释，脸上带着少有的凝重。
龙小武惊得眼睛睁得滚圆滚圆，这韩三卦好厉害，连这个都知道，“不过，你眼睛看不见吧，你怎么确定那就是蜮精？”
“那妖物喷沙的时候我听到了，生活在淡水中的动物，除了蜮，应该没有其它了。”
方子昭无奈又钦佩地笑了笑，“果然找你来是对的，只可惜，还是让它跑了。”
听到这话，众人全都沉默起来，这蜮精在方家的鲤鱼池里不知生活了多少年，除了十几年前曾攻击过方子昭，一直倒也安份，看来，不是修行尚未到家，就是在等待时机了，这回方子昭对它摆了一道，把它逼出了老窝，接下来，不知道它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时候，方家管家迈着大步往这边跑过来，“少爷，邵先生来了，说是有事要拜见老爷。”
“哪个邵先生？说明白点！”方子昭皱眉，这个时候，他可没有心情来猜谜。
“就是今天随表老爷一起来拜访过的那位师爷，邵文荆先生。”
“是他啊，有什么事吗？”
“好像是来送告辞函的，说是云州突发几件急案，明儿一早就要赶回云州去了。”
“这样。”方子昭了然道，“还真是突然。”说完，又四处看了看，“对了，我爹呢？”
“老爷刚才就回卧房了，要不要去请他出来？”
方子昭点点头，吩咐道，“去吧，顺便找人来把这里的东西都收拾了，今天府里收妖的事，叮嘱下人们不要到处乱说。”
“是！”方管家应了一声，就赶紧跑出了花园。
方子昭遂又看向留在此地的三人，抱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方家的家事，三位，应该都知道怎么做吧？劳烦各位走了这一趟，虽然事情没成功，但银两，子昭仍是不会少了大家的。”
“算了，剩下的银子我就不要了。”龙小武挥了挥手，这种打发钱，他是不会想要的。
韩珺仪也笑了笑，“在下只是来凑热闹的，凑热闹也有钱收么？”说着，竹杖在地上点了点，转身往出口走，“我们也该告辞了，宋大哥，走吧。”
龙小武一掌拍在方子昭的肩上，“方大少，以后以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只要你开口，我龙小武定不推辞，今天的事，责任多半在我，这份债，我是记下了。”
方子昭笑道，“我就知道自己的眼光不会错，龙小武，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龙小武摊手耸肩，露出他那个痞子般的招牌笑容，便也转身离开了。
而走在前面的韩珺仪，却在这时突然转过身来，对方子昭说道，“方公子，有件事情我忘了提醒你，如果你真想救小槿，最好将它重新放生回碧水河。”
“放生？”方子昭不明所以，“等等，韩师父，你这话什么意思？”
韩珺仪回道，“这条小鲤鱼，是十五年前方管家从街市上买回来的吧？你该知道，像小槿这样的金鲤鱼，不是随处都可以捕得到的。水妖同花妖一样，在没修炼到一定境界前，是不能随意离开所生活的地方的，也就是所谓‘根’。就像你把一棵树从一个地方移到另一个地方，也要先看看那块地，是不是到底是适合它生长。”
方子昭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那你是说——”
“在下今天说的话已经太多了。”韩珺仪打断他，似是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不待方子昭追上来，他已经走到门口了，手杖点的飞快，足下如生了风似的，完全不似个看不见的盲人。
出了方府，龙小武看着月光下那个挺拔颀长的影子，若有所思地撑起了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见前人快要走远了，便又赶紧撒腿追到韩珺仪近前，与他套起了近乎，“韩三卦，你知道的东西，可真不少啊！”
“嗯，谢谢！”韩珺仪的额头被月光照得有些发白，如雕刻般的五官轮廓此时看来多了几分柔美与虚幻，使得那张脸看起来更有如仙人一般，好看得不像话。
龙小武在心里暗暗切了一声：你还“嗯”？好拽啊你，这么不客气地说谢谢。
“半仙果然是半仙，既然你早知道方府有妖，为什么不早想办法收了它们？”龙小武好奇地问。
“我是个算命的，不是收妖的。”韩珺仪的回答简洁有力。
龙小武一时被噎住，好一会儿，才又问道，“可你不老把自己当成普渡众生的神仙吗？明明知道却仍留着祸根在世上，那根害人又有什么分别？”
“妖精也有善良的，如果不害人，为何要收？”
“可那蜮精，你也说了那是妖邪之物啊。”
“那么，就要为了收这个妖，去伤害更多其它的人吗？如果不笃定结果，我不会有尝试的兴趣。”
韩珺仪说话的口气淡然温婉，明明就是在指责人，却被他说得像唠家常似的，龙小武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和方子昭今天惹了个祸根出来，心里也明白这人说得极有道理，嘴上却仍是故意刺道，“切！装模作样。”
“装模作样？”韩珺仪转头“看”他，像是不太明白龙小武为何会出此言。
龙小武有些头疼，拜托，你是装的吧？你一定是装的吧？
长得那么精明，却动不动来一两句小孩子才说的话，还摆出那么“天真”的眼神，受不了，真受不了你！
“傻仔，你今天好怪。”宋一廉看着与往常比起来似乎有些不太一样的韩珺仪，莫名地挠了挠头，不但眼神比平时更亮，连话也多了，尤其对方还是个不熟的人。
换了平时，遇到这种追着挑衅没话找话的人，他一定睬都不睬。
傻仔？“噗——！”龙小武忍不住笑出来，“你这是在叫他么？”说着指向月光下脸颊开始冒出绯意的韩珺仪。
韩珺仪懊恼地“瞪”过来，眉毛都竖起来了，“宋大哥，不是说了不要在外面这样叫我么？”
龙小武看到他这样子更想笑了。
好好玩啊，欺负这人一定很有意思，哈哈！以后逮着机会一定要试试。龙小武仰着头，脑中想象着韩珺仪被他欺负得囧囧有神的画面：竖着眉毛红着脸，四处摸索团团转，哈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蜮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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