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面人心》不是兔子

73、第七十三章

　　我瞪着他的眼睛，觉得此刻自己内心的情绪没有办法被平复，面前的栾冉衣装整齐双手搭放在他面前的方向盘上方，他的这副样子就好像已经习惯了在人类社会的生活，怡然自得，面对突然出现的我也只是对以漫不经心的态度。
　　“小羽？”被我挡在身后的江麟语气里带着迟疑：“你们认识吗……”
　　“你认识他？”江麟话音刚落我就侧脸向他看去，开口提问。他的目光在我和车内的栾冉之间闪了好几个了来回，看起来十分迷茫完全不明白现在状况，这也怪不得他。关于栾冉这个人我还没有跟他提过，关于栾冉的一切怀疑还都是我自己的猜测。现在来看，萨林的事情主要还是得从市研究所还有闫丛云入手。但当时我和萨林在偶然碰到他时，他确实对对讲机那头的人说如果事情万不得已要他会杀掉萨林这样的话。这让我不得不觉得他对萨林态度：即使不是全恶，也不会是全善。
　　江麟看着我最后缓慢地点了头：“认识啊。”
　　听到他回答完后，我用力将面前敞开的黑色轿车车门摔上，之后抓起旁边江麟的手就拉着他往小区里走。
　　“诶，诶！诶？”江麟发出了无意义的语气词回头拼命地望了几眼身后栾冉所在的轿车，但脚步还是慢慢配合着跟上了我的步调，没有抗拒我的拉扯。刚走进小区门里我就听到身后的车子发动了引擎，回头一看车子果然动了起来，没一会就消失在了我和江麟的视线里。
　　“小羽你干嘛突然拉我啊？”
　　我迈起回望身后的脚步，重新拉着江麟走了起来。想到家里有萨林在，在他的面前说栾冉的事情可能还不妥当，我便直接把江麟带去了他家所在的方向，头也没回地对他说：“有事儿问你，回家。”
　　“回家？诶诶，回我家吗？”
　　我没管江麟的疑问，向前走的脚步也越发加速。我心里的疑问现在完全不亚于江麟，比起回答他我更想他立刻回答我想知道的。
　　一直走到江麟家门口我才放开了抓着他的手，江麟摔了摔被我一直拉扯的胳膊，撇着眉头，一边从背包里掏出家门钥匙一边扬着语调问我：“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江麟将门打开后我立刻跟着他走了进去，并在后面将门快速带上，也许是力气使得有些不均衡，关门的时候发出了特别大的声响，把我自己的阵脚都慌了一下。
　　江麟将客厅的灯打开后就走到了沙发旁将自己身上的背包放到了一旁，回头看着还站在玄关身子倚在门上的我。
　　“小……”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没等江麟叫出我的名字，我脱口而出自己的疑问，江麟听后冲我眨了眨眼：“怎么认识的……我最近不是在我爸公司实习吗……他是公司的负责人，我就认识了……”
　　在江氏集团认识的？“他在江氏集团？还做负责人？”我无法控制地提高了自己的音调。
　　江麟的回答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地到极致。他一个兽人是怎么做到在这里立足的？还当了江氏集团的负责人？
　　“是，是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吗？”江麟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质疑搞得有些弱气，整个人显得特别谨慎，这也更加强了我的疑惑，这小子不会在隐瞒什么吧？
　　“这 有什 么奇怪的吗？”我加重语气把他那令人费解的回问一个字一个字的拆开，清楚地顿读了一遍，边说边随意脱下脚上的鞋子直逼着到了他跟前。“奇了大怪了！”
　　江麟瘪了一下嘴后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但表情还是十分的疑惑，这不禁让我觉得江麟和江氏集团脑袋里都装着些什么东西。
　　突然我灵光一闪，转了一下眼睛：“等下。”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坐在了江麟的旁边，直勾勾地看着面对我脸色有些慌张的江麟：“你是不是不知道栾冉是兽人。”
　　瞬间整个客厅都陷入了一股死寂，耳边只能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冰箱阵阵制冷的声音。江麟望着我刚刚的紧张变成了一脸的呆滞，好像整个人都傻住了似的，看了我好久才一副手脑不协调似的歪了一下脸，对我说出三个字：“啥意思。”
　　看来江麟是什么都不知道。确实，兽人如果把自己的尖牙藏起来，外表看去可能只是在人群中显得比较高大的一类人而已。尤其再配上他们特有的那种深邃五官，最多只会让普通的一般大众，觉得他们也许是个外国人的程度罢了。但江麟和我不一样啊，我们大学的专业研究了四年的兽人，看了那么多资料，更何况还有萨林这么个大活兽人在我们身边晃悠了快小半年，怎么还会有人像江麟这样毫无察觉，简直是蠢到家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一点疑问都没有的。
　　“你是傻的吗？你真看不出来假看不出来……”我猛吸了一口气后沉沉地吐了出去，抬手在自己的额头摸了好几下瞬间断了头绪，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和他说清楚。
　　但令我觉得不正常的是，江麟愣住的表情渐渐缓和，没有表现出我一般的吃惊感，而是渐渐低下了头，表情有些惆怅地沉默了一阵。我看他一直盯着摊开在膝头的掌心，直到轻微抿了几下嘴唇后才小声开口道：“我……不是没怀疑过，之前我也觉得他的有些地方跟萨林很像……”江麟说到这里将双手扣在了膝头，直起身子将视线毫无遮掩地投向了我的双眼。“你认识他是吗？”
　　我起初毫不犹豫的点头肯定，但之后又踌躇了片刻。我和栾冉算认识吗？于是我马上开口补充道：“当时在西南森林里见过几面，不是很熟。”说完后我觉得自己语塞了一下，但还是接着开口对江麟问了同样的问题：“你们呢？我看他刚刚是送你回家的吧，你们，很熟吗？”
　　面对这个问题，江麟的面色明显变得纠结，眼皮微微耷下，嘴角动了几下都没能张开嘴来回答我这个问题，只是点了几下头。看起来是有什么事情不太方便说出口般。
　　“栾冉是……跟萨林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对吗？”我们互相沉默了一阵后他才开口，对此我接着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当时确实是他跟我说要我把萨林带到这里的。”
　　接着这个机会我把以前从来没和江麟说过的，那个暑假在西南森林里发生的一切都和他如实，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包括我被发情的兽人袭击，和萨林在森林里呆了两天的事情，当然，我也没落下我和萨林听到的栾冉说的那句话。
　　江麟听完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笑了，不过他的笑不是觉得有趣的笑，而是有些尴尬，面部僵硬地咧了一下嘴；“不可能吧……你说栾冉想借机杀掉萨林？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和之前在学校实验楼折磨萨林让他强制发情的那个人是一伙的吗？”江麟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一些，他语句里的疑问态度在听完我说的话后，总算是和我统一了步调。
　　“我倒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今天见到他和你在一起其实更多的是吃惊，再加上我没想到他作为一个兽人竟然这样完美地融入进了人类社会……”没想到心里那些极端的猜测在我面对江麟时，竟然犹豫地产生了顾虑。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他吗？为什么一直和我站在一边的江麟听到了栾冉的事情后显得那么古怪。我以为他也会和我一样好奇，想要知道谜底的答案才是，他这般左右为难的态度到底是出自什么原因……
　　“江麟……那个……”我变得支支吾吾，那种一开始对栾冉自信的怀疑瞬间无影无踪，江麟的每一次沉默都让我举步维艰，我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还该说些什么。
　　“啊。”江麟的思绪似乎在听到我叫他名字的那一刻被扯了回来，整个人怔了一下后对我僵硬地咧了咧嘴：“哈哈哈哈哈，哎呀怎么说呢，小羽你突然说这么多我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他的笑在我看来十分勉强，就好像是他以往的认知被我一瞬间击碎了似的有些缓不过来，他越是摆出笑容我全身就越是动弹不得，江麟与我不同，他很会掩饰自己心里真正的情感，无论多尴尬难堪地事情摆在他面前，他都会笑。他父母离婚的时候是这样，和父亲闹掰的时候也是这样。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他的这种浮在脸上最表面的笑容，我看过很多次了。
　　“总之你的意思就是，栾冉明明应该在西南的森林，却出现在这里不太正常，还有就是他可能以前意图对萨林做出伤害性的举动，这两点是吧。”江麟伸出手在自己面前边说边掰着手指，讲完后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之后继续带着脸上残留的半点笑容对着我说：“我，我下次帮你去问问他吧，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说不定解释清楚了就没事了呢？”
　　“嗯……我想也是……”我能做的也只有附和，
　　“你放心吧！我们两个关系还算不错，他一定会和我说清楚的。”说完江麟伸出手在我的肩头挥舞着摆动了几下，每一下都十分用力。
　　临走前江麟到门口送我，然而我背对着他穿好鞋子，暗自犹豫了很久。
　　我讨厌自己生性多疑，我知道这无疑会在无意之中伤及无辜，或者本心对我好的人。
　　现在江麟在江氏集团的实验室里实习，那会有人不知道他是国立中央大学生物专业的吗？栾冉会不知道我和江麟是校友吗？
　　还有就是在我心里一直默默地有另一条思路，栾冉要加害萨林的原因。可能并非是他对萨林有恶意，而是为了维护他自己现在的生活，他得到了很多兽人得不到的东西：现在这个世界的主宰者的信任。如果他那时是真的为了把我安全带回才放出狠话的话，他的目的无疑就是讨好人类。摆出一副为了人类，为了大义可以不惜牺牲自己同类的态度。
　　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他接近江麟的理由是什么？江麟是江氏集团老总江虺的儿子，这件事情只要是在江氏集团工作的员工，上上下下，是就算打扫卫生的阿姨都知道。话说到根本来，为什么他会在江氏集团？为什么江氏集团会让他一个兽人在手下工作？如果你跟我说他们不知道，不知情我是打死都不会信这样的说辞的，这背后没有什么的话一切就都太诡异了。
　　我穿好鞋子走到门口缓慢打开了门，心里从穿鞋开始就纠结着的问题，思考再三还是决定跟江麟说出口：“江麟。”
　　“嗯？还有什么事？”江麟两只手背在身后，看我回头，在原地点了两下脚尖面带微笑。
　　“之前你说在你爸公司见到过周一一……”
　　江麟点头，等着听我继续说下去。我小小地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了一些士气：“关于江氏集团，我觉得……你还是多留意一些好。”之前江麟跟我信誓旦旦地说过关于江氏集团实验室的事儿，当时听完我自然是相信他的判断，觉得与江氏集团无关，但现在这种连续的巧合，不得不让我重新怀疑起周一一和栾冉同时出现在那里也许不是并什么所谓的巧合。
　　“我先走了，下周记得来我家吃饭，明天学校见。”我没敢直视江麟现在的表情，匆匆丢下这句话结束了自己的论点，便伸手推门走了出去。一路上我都闷着头，觉得脑袋乱成一锅粥，变得已经没法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