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年佳华》白猫我

2、实习间谍

　　回家换衣服的时候，曼妮被准备出门的哥哥抓了现形。
　　他知道她去出差，也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昨晚她一夜未归，他也是忧思难寐。毕竟，曼妮这份工作，是他帮她寻的，为的是接近言北，为他报仇雪恨。
　　“没事儿，真没事儿！”刘曼妮换好衬衫长裤，一边刷牙一边咕哝着说，“就是昨天去应酬多喝了两杯，在老易他们所里躺了一夜。”
　　“那我的设计图？”
　　“别催了，我会尽快帮你弄的！”曼妮擦了把脸，抬头翻了个白眼，“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掉过链子了！”
　　尽管言北承诺让她放假，但她还是放心不下，收拾好仪容，搭车直奔公司。
　　刚一进大门，就听见前台小姐姐报喜：“曼妮，怎么才来呀？你们家老大要升总监了！”
　　惊讶间，直奔言经理办公室，保洁阿姨在喷消毒液，房间里的零碎东西也全都搬空了。他们说言北搬去了楼上的大办公室，以后再找他可就要费事了！
　　刘曼妮还没怎么去过楼上的单位呢，那一层都是大领导的工位，宽敞明亮，却也透出几分拒人千里的强大气场，静谧得可怕。
　　刚走出电梯，就和言北打了个照面，他领着她，走去他的新办公室。那间房是原先面积的两倍，盆栽，咖啡机，落地窗，桌子旁边还有一张会客沙发。
　　“恭喜你啊。”刘曼妮低着头，抿了抿嘴唇。
　　言北也笑了，犹豫着，谈起昨天晚上的事。
　　“怎么，酒醒了，也不哭了？”
　　听他这番挖苦，刘曼妮低下头，两只手纠缠在一起，压低声音：“昨天晚上，是我不好。我喝多了，没弄清您的意思。我现在明白了，其实您是想帮我解围，并不是真的让我去买烟……”
　　他抿着嘴，面含笑意，微微点头：“今天下班，叫上大家，一起去聚餐，我请客。”
　　“吃什么呀？”一谈到吃，刘曼妮双眼放光。
　　“随你挑。”他说，随后又补上一句，“别太贵了，注意预算。”
　　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言经理还躲在办公室里不出来，组里同事都着急，让曼妮去问问，聚餐还去不去了。
　　曼妮敲门，言北没应，她悄悄推开条门缝，见他正平躺在那张会客沙发上。
　　“言经理？”刘曼妮走到他身边轻声唤他，他没有回答。
　　他一定是太累了。最近这一段时间，为了和海琳争高下，几乎天天熬夜，眼袋都叠成了两条。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拼，是为了家人吗？
　　曼妮跟随言北的时间不算长，奈何她水平高、能力强，随传随到。他信任她，去哪儿出差都愿意带着她。可她从没听他提起过他的家人。她对他的私事几乎一无所知。
　　她唯一知道的事情是，言北手上有一张绝密的设计图纸，是哥哥和他共事的时候一起研究绘制的。以前碍于技术成本等因素，方案被搁置，一直没有投产。如今技术成熟，哥哥却已经被踢出公司，他想把自己的劳动成果拿回来，只好兵行险着，派她去做间谍。
　　刘曼妮屈膝俯在他身侧，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他平静地睡着，胸口上下有节奏地起伏。他真好看，皮肤整洁，五官清秀，要是发际线再低一点儿就更完美了。
　　刘曼妮回想起第一次同言北见面的场景，他是她的面试官。那时他刚过而立之年，有了几分成熟男人的稳重踏实，也还保留着几分小年轻的意气风发，顶着一头飘逸的卷毛，微笑着激扬文字，指点江山。他笑起来很好看，既不像其他面试官一样机械冰冷，也不像一些古怪的领导那样压榨下属，他拿她当自己人，喊她小师妹，温柔又亲切。
　　“言经理，说好了晚上聚餐呢，您忘了吗？”她轻声在他耳边呼唤。
　　话音未落，他交叉在胸前的手臂间闪烁起绿光，是微信消息。她瞥了一眼，爱柔：离婚协议写好了，明天让律师送到你家。
　　惊诧间，又是一条，爱柔：不要再逃避了好吗？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去……
　　后面的字被西装袖子挡住了，像是着了魔，刘曼妮竟伸手去抽言北的手机，她凝神屏息，拇指和食指捏住手机的一角。
　　突然，言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扯了一下，她重心不稳，跪倒在沙发边上，目光同言北对上，尴尬地笑了笑。
　　“你干嘛呢，鬼鬼祟祟的？”言北用力眨了下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刘曼妮忙抽回手，站起来跑到门口，转了转眼球，挠挠头：“说好的请客聚餐呢，您不会忘了吧！”
　　他长出口气，坐在沙发上，系好西装的扣子：“我有点事儿，我不去了。”
　　背在身后的手指纠结在一起，刘曼妮抿了抿嘴唇，蹙起眉头：“今天是为了庆祝您升职，您不去，我们还吃个什么劲啊……”
　　“那就改天吧，我今天太累了。”
　　“都和大家说好了……”
　　“那……”
　　“那什么那呀，走了走了！”刘曼妮拉扯着言北的胳膊，给他扥出了办公室。
　　聚餐的时候，同事们都很开心，轮着番地祝贺言经理打败海琳，还请他以后多多提携。
　　吃到一半，不知道是谁提议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输的人要讲自己的八卦，如果不愿意说，就要罚喝酒。
　　他们合起伙来一起坑言经理，害的他一直输，还逗他，逼问他有没有女朋友。言经理只是微微笑着，默默地往肚子里灌酒。
　　他就是这样，脾气太好了，才总是被下面的人开玩笑。
　　刘曼妮输了一次，为避免麻烦，她撒谎说自己没谈过恋爱，可他们不放过她，非要让她描述一下理想的另一半。话音未落，她下意识地望向身边的言北。
　　“看我干嘛，反正不会是我这样的。”言经理倒上杯酒，说是要替她受罚。
　　看他一杯又一杯地喝，刘曼妮有点儿心疼，她回想起那两条微信动态，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即便是每日朝夕相处，可她一点儿也不了解他。
　　言经理醉倒了，同事们一个个离开，推脱说不知道言经理住在哪儿，意思是要她送他回去，还美其名曰是给他俩创造机会。
　　刘曼妮瞥了眼身边的言经理，他面颊绯红，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虽说是要离婚，但终归是还没离。还是给他太太打一个电话，让她来接人吧。
　　拖着言北的手指解锁开他的手机，刘曼妮拨通了那个名为“爱柔”的号码。
　　声音响了两声，对面接起来，是个温柔的女人的声音：“喂，老言？我现在很忙，没空听你发牢骚……”
　　“您好，请问是言太太吗？”
　　对面了愣了一会儿，问她是谁。
　　“言经理喝醉了，能麻烦您来接他回去吗？”
　　“我现在不在B市。”对面的女人叹了一声，说道，“这样吧，麻烦您送他回去。和平小区16号B座1205。”
　　刘曼妮后悔了，为什么要扛着烂醉的言经理回家，简直是吃饱了撑的！
　　凭她一己之力，搬动快两百斤的七尺男儿，简直太吃力了。她拖着言北的肩膀，要把他塞回卧室，像是在搬运尸体。
　　突然，言北咳了两声，翻身吐在刘曼妮身上，引得她一声尖叫。
　　呕吐物黏在她裤子上，衬衫上，滴在地板上，他倒是浑然不觉，翻身又继续睡了。
　　刘曼妮骂了句街，脱了衣裤，直接扔进洗衣机。她上他衣柜里翻了件宽大的T恤换上，回来又给他擦嘴，擦地板，一切处理妥当，才给他拖回卧室。
　　葬礼上打架，出差开会，都没有今天晚上折腾这一出累！
　　刘曼妮在屋子里绕了两圈，观察着格局，给房子估价。两室一厅，算不上大，但位置还不错，格局好，南北通透。
　　只是房子里东西不多，摆放又十分整齐，缺少点生活气息。
　　奇怪的是，房子里没有女人的生活痕迹。衣柜里没有女人的衣服，卫生间里没有女人的化妆品，很难想象他曾经和他太太生活在这里。或许他们早就分居了也说不定。
　　更奇怪的是，次卧的门是锁着的，进不去。不知道在搞些什么阴谋诡计。
　　刘曼妮在客厅里翻来翻去，突然在电视柜上看见一摞DVD，全都是歌手明如月的演唱会资料！天哪，他收藏的比她还要全！有一张官方限量的典藏版跨年演唱会的碟片，太贵了，她舍不得买，没想到他居然有！
　　打开电视，看碟，听明如月唱歌，等她的衣服洗好了，她拿出来晾着，明天早上赶在言北醒来之前离开就好了。
　　她翻开他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检视起他的公文、图纸，他的邮件、聊天记录，乱糟糟一大堆，却没有她想要的机密，反倒是各种明如月的应援材料映入眼帘：高清fan拍、接机视频、Ps海报、微博文案，一应俱全。
　　言经理居然是活跃度最高的，粉丝群里的元老级人物！
　　越看越兴奋，在追星面前，什么商业间谍，她才不是！让哥哥和他的破图纸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