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的尘埃》若水飘

73、俗之不俗

　　“物欲横流”这个词林新娜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听到，那个时候她不谙世事，不知道所谓的物欲为何物，更不知道横流究竟充斥了这样的力学能产生怎么样的暴发力。

　　语文老师上课的时候总免不了牢骚满腹，评说时事政治，抨击社会现实，而且经常把物欲横流这个词挂在嘴边，林新娜心中原本对语文老师有着美好的向往和渴慕，但是几次三番翻来覆去牢骚每天如出一辙上演时，林新娜心目中那点刚刚萌发的小火苗只忽忽的闪了一下就很快消失了。
　　十几岁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沉寂一阵子，活跃一阵子，在沉寂和活跃中，与家长对抗，与朋友较劲，同桌都是很坏的男孩子，总是把毛毛虫放在桌兜里。

　　书桌的三八线每天都要用老师的粉笔花上十几次，心里对他恨的咬牙切除，只能忍耐。

　　“忍耐”这是个很好的词语，心上一把刀，时刻高悬；而要一寸一寸碾过，遇到了刀背算是幸运，碰到了刀刃捱着只能心伤。

　　在耗费着精力实在忍无可忍的时候，选择逃避选择沉默，眼巴巴的等着每周一次的同桌调换。

　　前桌的女生跟林新娜关系还不错，总是会带许多好吃的，有时候会分给林新娜的同桌，慢慢的发现他吃了好吃的以后对她十分包容，遇到不会做的题他还会有几分耐心。

　　前桌的男生是个胖胖的男孩，学习很好，不爱说话。每次前桌的女生都会把自己的课本放在他的书桌上，他总是默默的往外边挪挪，一声不吭。

　　而林新娜的同桌的情况则刚好相反。内心感觉到委屈，同时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厌恶，暗暗诅咒他：长大娶不到媳妇。

　　同桌了一年，林新娜满腹委屈。后来一次开家长会，才知道原来同桌的父亲家庭不是特别幸福，他有一个暴躁的父亲，每次考试成绩不好总会让他皮开肉绽。那个时候脑海里忽然就会产生那样一幅画面，一个女人抛弃了自己的孩子和家庭，坐上了别人的车子扬长而去。

　　林新娜的堂弟是个早熟的孩子，五、六年级的时候就开始谈恋爱，林新娜有不开心的事总是告诉他，他也总是有模有样的帮林新娜做心理辅导。到他上初一的时候，偷偷的开始抽烟，经常跟三五个不学好的孩子混在一起。每次周末天昏地暗回到家被父母棍棒教训一顿，并警告不许跟那几个孩子混在一起。

　　“人家的孩子都是有钱有势的，胡混了自己以后不用愁，你考不上高中没钱给你交高价费。”被叔父威胁，棍棒教训一顿，堂弟总会安静三五天，当屁股不疼的时候，中午就会用水将自己的小分头分开，再打上摩丝定个型，然后找个回学校写作业的借口离开家。

　　期中开家长会的时候，别人的家长告状，受某某家的孩子的影响学习成绩总是上不去，于是强烈要求给弟弟调到差班里去。叔父叹息着世风日下，骨子里坚持着小文人的一点自尊，从来都是婶婶张罗着弟弟妹妹上学的事情。

　　林新娜初中毕业的时候考上了大连的一所服装中专，高兴的不得了一定要去。林新娜父亲死活不同意，给林新娜放了狠话，考不上高中就去学裁缝。初三的时候成绩不算好，但还算幸运考上了不错的高中。不用交高价费，不用请客送礼，父亲自然很乐意。一路走来明明是清清爽爽的，什么时候就开始纠缠了感情，开始躁乱无比。

　　林新娜跟杜晓雯回忆起这一幕的时候，杜晓雯在一旁插话：“‘世风日下，横流不由己’这个词是很早以前的就有的。”

　　“物欲横流，也是很早以前就有的。而我一直都不明白这所谓的物欲为何物，情欲又为何？更不知道横流，究竟充斥了这样的力学，能产生怎么样的暴发力。而今依旧如此，为什么总是我？我宁愿相信许多时候被人口口相传的坏事只是以讹传讹的无聊，宁愿相信这世上总会有美好的真实如璞玉静静的停留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等待与长久期许的美好心智契合。是不是我很傻，太容易轻信，还是固执于坚信？”

　　林新娜像是自言自语：“我高中的语文老师不是班主任，生活异常简朴，而班主任是个女的，教数学，总是铁青着脸，上课只对三个男生笑。有两个长的比较可爱，有一个嘴巴特别甜。那个时候很流行给老师送礼。寄宿制学校，每周末回学校的时候，总会有小道消息传来说某某同学给老师送礼了。那个时候我一直都是编外人士，学习处于中游水平，在老师眼中可有可无，对于班上说老师喜欢的学生都是最孝顺听话的同学，对于各种送礼请客吃饭的消息，我认为只是传言，置若罔闻。”

　　林新娜永远都是局外人，什么事情发生或者正在进行都与林新娜无关，因为林新娜木讷，林新娜什么都不懂，即使别人说了林新娜也不相信。
　　林新娜宁可相信那是一些无聊的造谣生事，也不愿意相信圣洁灵魂的工程师会有如此小市民的市侩。正如她愿意相信任何人。即使被人辜负，也愿意自己承受一切后果。

　　第二天是礼拜天，林新娜将自己工作室做的一个策划案给杜晓雯看过了之后，两个人在卧室里聊天。

　　铁鑫在隔壁小屋里把阳阳哄睡了之后，也来客厅凑热闹。他手里拿着一张A4的纸，走到杜晓雯跟前，说：“晓雯，这是我自己写的，你看行不行。我一直都想写这个，想了好久还查了点资料，你帮我看看，我想投稿。”杜晓雯接过去跟林新娜一起朗读起来：
　　艺术大师徐悲鸿讲：“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

　　什么是傲气呢？傲气是人的表面上看起来嚣张，气势上比较突出。傲气者往往自以为是、自高自大、目中无人，一副盛气凌人、居高临下、仰面朝天的样子。傲气者或有点小位置，或有点小才气，或有点小得意，或什么都没有，只有点宝气。生活中不缺这种人，某人某天得了势，眼睛就长在头顶上去了，走路的姿势都非常夸张，唯恐天下人不知道我发达了，我有背景了，我有地位了。想在气势上压倒别人，争取心理优势，并逼人就范，令人臣服。其实那神态、那姿势、那架式叫人恶心。真不知山外有山楼外有楼。其实那半桶水人人都会，那点背景多人都有，那点小位置都是讨来的，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傲气是色彩斑斓的气球，迟早会泄气，经常用傲气示人，不免是一种稚气的体现。
　　傲气则是表面的贵族、虚伪的贵族，傲骨是骨子里的尊贵，由内紫外的通达透彻；傲气则是外在高傲的态度，傲骨是血统里的尊严和行为准则；傲骨的可贵之处在于他是独立的审美观，而傲气则不然，是一种自高自大的作风；傲骨可催人奋进，而傲气却使人裹足不前；傲骨是自重、是动力，而傲气却是一种浅薄、一种羁绊。

　　傲骨，是登高望远天宽地广的襟怀，是能包容一切又能雅俗共赏，不服清高而又能从善如流的大家风范；傲气，是井底之娃的仰望，是天地就那么大的肚量，是只有自我，难容他人的故作高深，附庸风雅，却终于雅不起来的小家子气。

　　傲骨，从不贬低他人来抬高自己，只不过是以自己的高风亮节而自成气候，以自己的谨言慎行而“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傲气，从不客观看待别人，只不过目空一切尽可能损人，但却不一定能够利己，一切于品头论足和指手画脚中而以为高人半截，鹤立鸡群。

　　人是需要傲骨的的，有傲骨才有志气，才有信心，才有顽强不屈的精神，才能迎难而上，在失败和挫折大驾光临时，能不屑冷眼讽刺，拼搏不已。可傲骨与傲气又有些相似，都会给人几分难以接近及“清高”的感觉，实际上两者差距甚远。你敬傲骨者一尺，他会敬你一丈，你给傲骨者一根萝卜，他会回赠你一斤猪肉。只要你用心观察，傲骨与傲气就一目了然了。

　　两个人感慨激昂的朗诵完毕后，一起鼓起掌来。

　　林新娜惊讶的看着铁鑫，仿佛之前的日子里从来没有认识这个男人似的，一种从未有过的愧疚感瞬间弥漫，原来是轻飘飘的一阵烟雾，后来就变成一股强大的气流将林新娜的呼吸定在了一处。

　　认识铁鑫以来的点点滴滴忽然变成一种强大的热流，但是在这样的热流面前自己是强硬的巨石一度柔弱过，但是过不了多久，有一种怕辜负的情感涌出，她又很快的强硬着不自觉对抗起来。

　　虽说已经办了结婚仪式，但是结婚证林新娜还是找各种借口不想领。结婚证这个东西对林新娜来说，曾经是那么有吸引力的，可是后来发现一切都是经不起考验的，爱情、亲情、友情，一切看起来那么真实却都是那么飘渺。期望爱情拯救的天使们最终会被爱情灼伤，父母亲看似平静和睦的生活都只是表象，信赖亲情的牢固性更无从谈起，友情......

　　林新娜想起白小西来，白小西是现代社会利欲熏心的典型代表。而自己是什么，外表柔弱，浑身长刺的玫瑰。她的伤何曾不是别人的，她为什么还要伤害其他。

　　林新娜又想起青春的冲动来，暗暗后悔，后悔多情，悔恨情感泛滥，像是被人种了情花，摆脱不了情感的毒。

　　在生命里每个相逢的路口，如果你我正好赶上，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那就携手同行，好好的珍惜彼此。

　　假如刚好错过，那也就平心静气的继续赶路，人都是不完美的弧，所以在找寻的时候不要走的太急，也不要走的太慢，不论远近，不管多久谁对会遇见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万事都是公平的，相信美好的爱情也是一样。

　　靠一纸婚书的约束力何其渺茫，如果真心好，就是为彼此考虑，如果留不住，那一张纸张，不也是一个苍白的笑话吗？林新娜想有那么多人在乎着，自己不领结婚证，以后铁鑫离开了，婚姻关系一栏他还是可以填写未婚，再跟别人组合家庭，不是二婚，也算自己对世俗人的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