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的尘埃》若水飘

67、想着余生

　　空气中盛开着大片大片的洁白，漫天弥散着冷寂空幽的气息，这是北方，一个冷还干燥的冬天，寒风凛冽着呼啸而过，城市里的没一寸肌肤都在一瞬间皴裂，起了一层薄薄的干皮。

　　林新娜站在街角出神，这是她和铁鑫第一次外出。

　　这次是林新娜第一次打算去看母亲，而且是带着铁鑫一起踏上了赶往母亲所在的城市——新疆。
　　想着是出一趟远门，林新娜想去杜晓雯说过的兰州，去尝尝那天下第一碗的拉面，再去杜晓雯从小生长的城市看看，然后从杜晓雯的家乡坐车去新疆。铁鑫很高兴说是可以一路走，一路逛，游玩图册中说到的魅力西部。

　　阳阳留在表姐家是林新娜每次出远门的必然选择，这次也不例外。当林新娜告诉表姐要去看望母亲时，表姐义不容辞的承担起了照顾小阳阳的责任来。

　　林新娜的表姐靠起早贪黑的卖水果钱省吃俭用盘下了一家小超市，表姐夫开着面包车一天到晚在外面跑活，两个人物质虽然不富裕，但是感情特别好。

　　家里的小孩四岁了，在附近的幼儿园，到下班的时候，表姐夫会开车把孩子接过来，每天的日子过得平淡而从容，让林新娜很羡慕。

　　表姐说：“姨妈当初抛下你之后，后来嫁了一个丈夫开车的，成天跟车送货，一年到头，常年不在一起，日子过得也很辛苦，不过姨妈后来一直没有生孩子，在这世上，只有你是她的唯一，她一直都觉得对不起你。”

　　“任何的生活苦痛都算不了什么，而心里的痛苦比什么都来的更辛苦和煎熬。”林新娜知道这是在说母亲。

　　看着林新娜陷入沉思，表姐转了话题对铁鑫赞不绝口：“真没想到，铁鑫这孩子怎么踏实能干，他对你和阳阳，真的是没话说，而且这样说到做到的男人很令人佩服，现在很难有这样的男人，你要好好珍惜。”

　　林新娜说：“是啊，有时候真的是又惊又喜。惊的铁鑫这个人，他所有的一切所作所为令人觉得超乎寻常，一个只为别人存在的人，那应该不是人，是上天派来帮我的使者；喜的是，我竟然遇到了这样的好人，像个使者。每天等我下班吃了饭，阳阳睡觉了，还在书桌下学习。因为自己觉得学历低，跟我这个本科生不匹配，他报了学习班，在网上学习。现在都拿到了法律的自考大专文凭。”

　　表姐说：“真是个有心的孩子，你要好好珍惜人家的情谊，最好给他生个孩子，这毕竟是你们俩的血脉，他一定会很开心的。现在阳阳一岁多了，剖腹产一年多以后怀孕生孩子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们这儿好几个生女娃的都批准生了二胎。”

　　林新娜望了表姐一眼，笑笑说：“他对我的一份情谊，我今生真的充满了感激。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回报他。”

　　坐上火车，走到天水就开始下雪，果然应了天气预报。
　　透过车窗，林新娜望着雪花发呆，雪花打着旋儿飞舞中穿过玻璃窗，直接扑向林新娜，灼热和冰凉同时迸发，寒冷和灼热相互交织，望望天空，天空没有了，全是雪的世界，朵朵雪花飞扬着欢快地盛开，寒流排山倒海般涌来。

　　到了兰州下了火车，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地上已经铺满了厚厚的一层。

　　“北方呼呼的挂在脸上，像刀子似的的。”铁鑫说，“不过我可喜欢雪花，小时候经常想自己要是娶媳妇，就选择一个大雪天，但人们都笑话我说，我脑子有问题，大雪天娶媳妇不吉利。”
　　林新娜说：“我跟你的想法一样样的，我觉得在大雪天结婚就是白雪公主，连老天都奉献了最圣洁的礼物。”

　　两个人说说笑笑，找了家宾馆住下，等待雪停。
　　谁知道那雪下起来都没完没了，一直下了一个礼拜还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铁鑫知道林新娜着急了，本打算出来半个月就回去了，没想到，雪下得出行不方便不说，连去那的班车也停运了。

　　“祁连山的雪下的很厚了，山路，不好走得很。”
　　“不要说下雪，这样的天气即使雪停了，也还要一个礼拜左右才敢上路。”
　　“虽说现在的路，比以前好得多，但是下雪的时候，装着防滑链上路也要小心翼翼的。”

　　想要回家探望母亲的计划就在一场百年不遇的风雪中搁浅了半个月，最终要无功而返。
　　林新娜有点闷闷不乐。

　　铁鑫提议说等雪小一点，直接还坐火车去，虽然不如班车那般看风景，但好歹能去杜晓雯的家乡看一眼。
　　兴致扫了一大半，林新娜担心着阳阳，就给母亲打电话，雪大绝对折回了，另找时间去。

　　铁鑫看着林新娜怅然失落着，也不好说什么。一个是心心念念牵绊多年的母亲，一个是嗷嗷待哺的孩子，林新娜做了母亲体会到了为人母的责任和义务，更品尝到了牵肠挂肚的相思。

　　孩子是情感的纽带，也是喜怒哀乐的归宿。想想自己的母亲，纽带早早的断裂了，情感没了，情爱消失，伴随着生活的磨难一同在熟悉的人群中消失，当时的选择与林新娜怀孕从熟悉的人群消失何其相似。

　　还好，自己咬牙坚持过来了。还好阳阳很可爱，至于韩少阳，林新娜不敢想，铁鑫能成为一个好父亲，或许是吧。无论谁出现林新娜都想把自己最好的爱给孩子。其他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

　　坐在回去的列车上，铁鑫竭尽全力照顾着林新娜。

　　对面的卧铺上睡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看着铁鑫对林新娜的关切和嘘寒问暖，一直不停的夸铁鑫，铁鑫一听将包里的好吃的拿出来给上下铺的人分享起来。

　　老婆婆主动跟林新娜攀谈，回忆了自己的老伴儿。说起当年老爷爷百般示好，自己也是爱搭不理，后来参军回来，还是不死心，死缠烂打，最后结婚了。现在孙子也有了，孩子们都很幸福，可是老爷爷却早早得病走了。现在回想一下，年轻的时光，如果早知道两个人迟早在一起，就不那么折磨老爷爷了，现在一个人的记忆里全是年轻时候百般刁难，回想起来好无趣。

　　林新娜听着老婆婆的话，只是笑笑。看看老婆婆擦去眼角的泪水，将头转向窗外，林新娜想以前两个人也是坐车去旅行，相伴相随的日子到了尽头，剩下的回忆很痛却也很美，靠着这些回忆老婆婆也会度过余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