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的尘埃》若水飘

40、其父其子

　　从林新娜那里回来后，杜晓雯很快又投入了忙碌的工作，杜晓雯从胡主任那接到了一沓子需要干的活，都是用文档整理好的，工作截至日期精确到了几点几分。

　　杜晓雯坐在电脑跟前，心里想，自己走这些天，好像谁都没干活，就积攒下来等着我来呢。翻翻报纸，那几篇发的稿子是走之前写好的，这一回来继续跟着写，写了发，一点都不耽误。

　　杜晓雯转念一想：反正是锻炼速写，正是提升文字功底的好时候，一篇稿子几千块报社才能给排版发稿，写了，发了也是件光荣的事情。想到这杜晓雯先前的怨气一扫而光，干起活来效率也倍高。

　　中秋节的前一天，郝强就说：“中秋节，我们回老家过中秋，顺便让你见见韩少阳的新媳妇，人很漂亮也很能干。”说完，郝强看见杜晓雯直勾勾瞪着自己的眼睛杀气腾腾，觉得说错了，赶紧又补了一句，“韩少阳也很像让你们见见面，毕竟大家都是朋友，不能厚此薄彼，是不是。”

　　“谁跟他是朋友啊，这种没思想没原则，没心没肺，不认亲身骨肉的主儿，有多远滚多远，以后都不想在见到。说完，头也不回上班去了。”

　　韩少阳知道郝强要回老家过中秋，早早的在家准备好了东西，打算和郝强两口子聚一聚。

　　刚到县城的汽车站，韩少阳就打电话过来了，杜晓雯一看是韩少阳的电话，就没好声气，讽刺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有魅力的男人势不可当，一个甘心情愿下嫁，一个心甘情愿生子。这年头什么都贱卖，有些人的感情比金坚别人也看成砖头，有些人的感情跟菜市场的白菜豆腐一个价，随意可以向任何人都能兜售。真是各色俱全，什么菜都有啊。”

　　韩少阳一句话也没说，听杜晓雯冷嘲热讽了一阵说：“你有什么不痛快，都说出来，咱们还是朋友啊。”

　　郝强在一旁咳嗽了两声，杜晓雯没搭理继续道：“土地局长的女儿，人不仅长得漂亮，文化修养也到位，这结婚才几天，就让你修炼的如此有素养，骂不还口，还学会了悉心倾听。”

　　郝强害怕不好收场，就将杜晓雯的电话接了过去。电话挂断后，杜晓雯气的呼哧呼哧的将电话扔在座位上，下车的时候背着包扭头就走了，郝强跟在后面就下了车。

　　回到家，杜晓雯问郝强要自己的手机，郝强说早给杜晓雯了，杜晓雯坚持郝强没给。

　　忽然一想是不是落在班车上了，杜晓雯回忆道：“你把电话接过去，然后挂完电话后，我接了过来，然后放在了座位上。”回忆起来后，杜晓雯就嚷嚷：“真是的，你一点都不操心，手机落在车上都不知道，还成天说有你在，要我放心，放什么心啊，我的手机呢，我的手机都看不住，还有上次去找广州的时候，我的包都给忘在出租车上了，总是丢三落四的。”

　　郝强望着杜晓雯理直气壮的指责架势，竟然生不起气来，明明是杜晓雯丢三落四将自己的东西弄丢了，她丝毫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和愧疚感反而在这里义愤填膺的借题发挥，杜晓雯唠叨了半天总算停歇了。

　　婆婆公公进了门，杜晓雯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婆婆在一旁打圆场，公公也责怪郝强不操心。

　　杜晓雯看到这幅场景，就赶忙将话头一转说，“丢了就丢了，那手机也该换了，我给妈妈买了件衣服，还有鞋，穿着试试吧。”

　　老太太高兴的合不拢嘴，却一个劲的说：“以后回来就回来吧，不要再买东西了。”
　　公公也说：“家里什么都有，以后回家就直接回来，都是一家人还带什么东西。”

　　杜晓雯知道老人家节俭了一辈子，家里的经济来源就是房屋后面的一亩三分地，种了季节性的蔬菜，拿到集市上去卖着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老两口一年四季吃的都是包谷面糊糊，逢年过节孩子们回家的时候会买点鸡鸭鱼肉，等孩子们一走就又舍不得吃了。

　　家里的房子是个小二层，是在原来的一层的基础上翻新了又在上面新加了一层。盖房子花了将近七万块钱，都是老人家辛苦几十年的积蓄。

　　杜晓雯刚跟郝强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明白为什么郝强很节俭，家里的衣柜里，郝强上高中穿过的外套和衬衣还在，对吃也没有一点概念，做什么就吃什么，从来不挑三拣四。

　　第一次郝强去杜晓雯家，看见杜晓雯妈妈忙前忙后的炒了四个热菜，就怯怯的问：“阿姨，家里是要来客人吗？四个菜了，足够了。”

　　杜晓雯妈妈以为郝强是客套话，就说：平时家里也都是这样的吃法，习惯了，今天你们回来了，我在多做两个，要不杜晓雯爸爸会不高兴的。”

　　杜晓雯的父亲是从部队转业的干部，在四川呆了十几年，也不知道从那里形成的习惯，不管再苦再累，对吃饭很讲究。他平时都在外面跑，不管他多晚回家，杜晓雯的母亲总要丢下手里的活，给他炒几个菜，家里来了客人，如果不加菜，更是说不过去的。

　　杜晓雯的母亲是个典型的家庭妇女，对丈夫逆来顺受很习惯了。杜晓雯一直觉得母亲嫁给这样的丈夫实在是太委屈，就因为父亲在部队念了几天书，就因为他是个文化人，与不识字的文盲母亲结合，他认为与母亲的结合就是一种恩赐似的。尽管那个对母亲颐指气使的人视女儿为无价之宝，从小就疼惜有加，但这些也不能弥补他给母亲带来的伤害换来女儿感恩的心。

　　郝强给韩少阳打电话说不过去了，还把手机丢了的事情给韩少阳随口一说。

　　晚上九点多，韩少阳骑着摩托车过来将手机送了回来。韩少阳说汽车站有自己的熟人，下午那趟车司机的电话找到后，就过去找，没想到手机还在。两个人闲聊了一阵郝强去厨房弄了几个凉菜，从抽屉里拿出酒，坐着喝了起来。

　　韩少阳说：“不管怎么样，发生什么事情，兄弟还是兄弟吧。自己现在结婚了，不管结婚的对象是谁，都不会影响兄弟之间的感情。“
　　郝强不多说话，只是点头。

　　最后韩少阳说：“不管杜晓雯如何维护自己的姐妹，有些事情我都想让她知道，凡事并非她看到的那样，有的时候，她所看到的一切也并非真相。林新娜性格是有缺陷的，我承认，谁都会性格缺陷，但是她所在的家庭对她产生的影响很大，自从知道她怀孕的消息，有一阵我也很难过，说实话我跟她在一起并不快乐，我们在一起吵架的时间远远胜过和好的时间。当她告诉我，她怀了我们的孩子，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避，因为我承担不起那样的责任，她说过我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我承认。我们曾经商量要给彼此一段时间，先把孩子拿掉，争取老人家同意。可是，她在答应我之后去医院又变卦了，在医院里和我大吵大闹。先前我看在孩子上的重新接受她的那点勇气，一下子全被她激烈的慷慨指责给磨灭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杜晓雯看见藏蓝色的翻盖手机就安安静静的躺在梳妆台上，手机失而复得，好兴奋。看看郝强还睡着，就使劲的推他。待郝强睁开眼，就喜滋滋地问：“手机怎么找到的啊？”

　　郝强眼睛还没睁利索，嘟嘟囔囔道：“它太想念主人了，自己长腿跑回来的。”“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昨天偷偷藏起来了？”

　　郝强坐起身来睡眼朦胧，“是韩少阳托人给找回来的，昨晚我和他聊到很晚，还说起了林新娜的许多事情。说林新娜还去他家，找他老爷子，给他老爷子下跪，后来又问他家老爷子要钱。你们女人也真能折腾。”

　　“韩少阳还真是够虚伪，虚伪的够结实。他用缓兵之计劝说林新娜去医院做检查要是情况不好就拿掉孩子，正好遇到了他表哥住院，他表哥告诉林新娜，韩少阳父亲正在找关系给韩少阳在县城的派出所找一份工作，这个时期比较特殊，希望林新娜不要再胡闹了。”

　　那天，韩少阳和林新娜一起去的医院，起初林新娜只是答应韩少阳做个检查，谁知道检查结束后，医生让她去手术室做准备。一下子林新娜恼怒了，韩少阳却说，因为担心孩子的健康状况不太好，大夫也不建议生下孩子所以就擅自做决定拿掉孩子的。

　　当时，林新娜站在偌大的病房里才明白韩少阳不仅自私而且虚伪，于是跟他大吵了一架。恩断情绝方才觉醒，下定决心生孩子自己过，至于去问老爷子讨生活费，也只是试试韩少阳家所谓的太圣皇面对不争气儿子在外面的风流韵事到底是如何的说辞。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道貌岸然的父子说话做事方式如出一辙。

　　杜晓雯丢下这些话，去洗漱了。

　　郝强原本打算为韩少阳说的好话，结果却又招致了杜晓雯这般的羞辱，不仅仅牵扯了韩少阳，还上升到了韩少阳的父亲，不由的生气，生自己的气，男人面对女人的时候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他们的那些个逻辑思维到底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为什么经过他们一分析，所有的不是全都在男人身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