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皇后》木卫七

4、第四章

　　今天一早，冯如就来到司膳房吩咐道： “娘娘吩咐，今天的饭菜不必繁琐，就按定例来，额外的吃食都不要送了。”

　　司膳房的董司膳听了冯如的话，脸色一变。其它宫女们也都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董司膳把她拉到一边悄悄地问道：“姑娘，是不是奴婢最近伺候得不好，惹皇后娘娘生气了？”冯如一听这话，瞪大了眼睛赶忙帮冯初瑶辩解道：“董司膳这是什么话，娘娘一向很喜欢您准备的吃食的。”

　　董司膳不解地问道：“那为何娘娘这几天三番两次地要削减菜例，既不是对奴婢的菜色不满意，那又是因为什么呢？”冯如松了口气 ，她赔笑道：“我缙朝一向提倡勤俭治国，娘娘最近觉得往日的食膳过于奢侈，没必要这么浪费。”

　　董司膳一脸的惊讶，这怎么可能！冯皇后一向最喜欢搞吃饭的排场，即使不吃，也要把桌子摆得满满的。司膳房每次午膳都要准备一百零八道新鲜的、现做的菜肴，不仅如此，还得应付着冯初瑶随时的点菜。一个伺候不好，司膳房全体都得挨板子。

　　冯如真诚的样子让董司膳晕乎乎的，皇后这是怎么了？董司膳感觉有点像在做梦。她在心里想不会是自己日日祈祷，董家的十八代祖宗真显灵庇佑她了吧？既然这么管用，那就拜托我爷爷、太爷爷、太太太爷爷让皇后再不正常得久些吧……

　　简姚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给皇宫里的人带来的震撼，那可是堪比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的新鲜事。不过，她如今也没空管这些风言风语，一心只琢磨着如何发家致富。

　　做为一个现代人，简姚深知想尽快发财那就得开源节流，如今节流是有了，那如何开这个源？她一向只知道皇后是花钱的主儿，还能怎样赚钱呢？

　　简姚也没当过皇后，对皇宫的想象也只限于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啃大葱似的贫民幻想，有钱有权人的乐趣她还真想不到。

　　冯如准备了午膳进来准备请冯初瑶用膳，她看冯初瑶正坐在那儿发呆，便开口提醒道：“娘娘，您快点用膳吧！今天西域各国的使者来给咱们送贡品，用完膳还得过去呢！”
　　“贡、贡品？”

　　冯如一边摆弄碗碟，一边开心地说：“是啊，好多新奇的玩意儿呢！”原来，缙朝国力昌盛，又兼军队强大，漠北的西域各国早已臣服，与缙朝互通有无，定期向缙朝进贡宝物寻求庇护。

　　那冯初瑶一听就来劲儿了：贡品等于宝贝，宝贝那就是值钱的宝贝，值钱的宝贝那就等于钱……想到这儿，她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猥琐的表情。

　　冯初瑶欢快地坐到桌子旁，冯如看到她不正常的快乐，不由得联想起两天前的闹剧。冯如警惕地看着她，嘴上的话不由得有几分越矩：“娘娘，您可别再搞事情了，不然……”

　　冯如意识到自己有点儿越了矩，又把下半句话给咽了回去。她悄悄地看了看冯初瑶的脸色，看她并没有当回事，也松了口气。皇后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脾气倒是变好了不少。

　　冯初瑶往桌子边一坐，看到桌子上已经摆了不少菜，但宫女们还在不断地往桌子上摆放菜肴。

　　她连忙抓住冯如问道：“我不是让你去和司膳房说过吗？往后我这里不需要这么多菜，只要准备几道就够了！”哪知道冯如吓得赶紧跪下，一脸的为难：“娘娘，这午膳的饭菜可不能再少了，就算是最节俭的太祖皇后，一顿饭也是三十六道菜的！”

　　冯初瑶嘴角抽搐了一下，乖乖，三十六道菜诶！这也太浪费了吧！想起现代的自己吃个炸鸡还得千算万算凑美团的满减才敢下单，如今一朝穿越居然就翻身做主人了。
　　这万恶的旧社会！万恶的封建主义！简直是周扒皮！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无形中骂了自己的简姚嘴巴上倒是挺诚实，盯着膳食不住地咽口水。

　　不行！简姚甩了甩脑袋，原谅自己是堕落的开始，再不省点钱她可就得去阎王爷那儿咽口水了。于是，冯初瑶义正言辞地说：“这几天本宫博览史书，知道了太祖创立本朝的不容易。也正是由于太祖皇后的表率，这才让本宫知道勤俭节约方是治家治国之道。”

　　冯初瑶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八道，把一众宫女说得热泪盈眶：小皇后终于知道懂事了……冯初瑶很满意自己的话的效果，接着说：“从明天开始，本宫的膳食就由小厨房负责，不需要劳烦司膳房了。”

　　冯如惊讶地抬头：“娘娘！”冯初瑶不以为意，反而神秘地朝她招招手，冯如会意，立刻凑过来。

　　冯初瑶套在冯如耳朵上说道：“不过本宫膳食的例银，你可得去找尚宫局拿回来，千万别忘了！”冯初瑶哭丧着脸点点头，这都什么人啊！

　　本着不吃白不吃，再不吃就是最后一顿的想法，冯初瑶对着满桌的美食大快朵颐。

　　这时，一个司膳房的小宫女借着布菜的功夫一直在冯初瑶身边晃悠，等瞅到一个空档，她迅速地靠近冯初瑶，不由分说地往她的手里塞了一张纸条，接着又好像没事人一样，退到一边站着。
　　冯初瑶正吃得高兴，莫名奇妙被人塞了一张纸条，她奇怪地叫住那个小宫女“你刚才干嘛呢？”那小宫女愣在那里，满脸的不可置信，似乎一点没想到冯初瑶会喊她。
　　她迟疑地问道：“娘、娘娘，您叫我？”冯初瑶看她这副表情，自己倒有些疑心刚才是那个宫女塞自己东西吗？好在手里的纸条不会骗人。她摇了摇手上的纸条：“就是你，刚才……”

　　冯如见这边有事，连忙走过来。冯初瑶瞧见那小宫女见有人过来，疯狂地朝她使眼色，脸上一片张皇。她心里不禁打起鼓来，这不会是真正的冯初瑶的小秘密吧？自己还是假装应下，别耽误了什么事！

　　想到这，简姚忍不住埋怨起关键时刻不上线的系统，这该死的系统也不知道更新一下消息！简姚对冯初瑶的事几乎是一无所知，相当于是把人扔到了新手村还不给地图。

　　“娘娘，怎么了？”冯如一边问着，一边使了个眼色，呼啦啦几个婆子团团围住了那个宫女。那小宫女倒也镇定，就是面色惨白。

　　冯初瑶把纸条塞到袖口里藏好，又有心救那宫女，立刻开口道：“没什么 ，我见这姑娘脸生，多问几句！”冯如满腹狐疑，但主子发令，谁敢质疑。

　　午睡后，苏大监便来请冯初瑶去朝露殿。冯初瑶无利不起早，听说有好东西，飞快地梳洗一番便兴兴冲冲地就去了。

　　等到了朝露殿的门口，冯初瑶一时竟踌躇起来。她与高衍虽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二人私下并无接触。况且高衍性格阴郁，对冯初瑶虽无恶言恶语，但绝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想起那人的厌恶，冯初瑶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看到高衍端坐在御座上翻看奏章。许是天气渐暖，他的气色比之前好多了，眉目间也没那么阴郁，不像之前那样总是感觉他也就比死人多了一口气。

　　冯初瑶低眉顺眼地问安，高衍盯着奏章，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微微地颔了颔首。
　　冯初瑶看到这冷淡的表现，趁着高衍低头看奏章功夫，朝他做了个鬼脸。嘴里无声地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

　　随后故意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摇大摆地走到位置上坐了下来。朝露殿的人不愧是常年在皇帝跟前伺候的，不管主子在做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是目不斜视的样子。
　　这时，高衍放下手中的奏章。苏大监会意，门口太监立刻喊道：“漠北各国来使上贺！”首先是那爪洼国的来使，他手里捧着一个做工十分精致的锦盒。

　　爪洼国的来使说着一口蹩脚的中原话：“尊敬的陛下和娘娘，爪哇国国王为你们献上珍宝，请容许我提一个小小的请求。”

　　高衍点了点头，爪洼国的来使请宫人将大殿的帘子都放下，随后自己郑重地打开锦盒，一颗硕大无比，足有蹴鞠球那么大的夜明珠发出耀眼无比的光芒，照着室内宛如明昼。夜明珠常见，可是这样圆润耀眼的珠子，还真从未见过，也难为爪洼国国王一片赤诚之心。

　　这夜明珠虽是稀罕之物，可高衍从小长于皇家，不至于眼皮子这么浅。他刚打算开口赞扬几句，还没开口就听见一旁的冯初瑶捂着眼睛，一副被闪到的样子夸张地大叫道：“哇偶喔……”高衍皱了皱眉头，回头瞪了她一眼，可惜冯初瑶捂着眼睛，看不到他的横眉冷对。

　　见这天朝上国的皇后对自己呈上的夜明珠那样喜爱，爪洼国的来使瞬间来劲儿了。他像业务熟练的推销小哥，操着不熟练的中原话急急地介绍道：“皇后殿下，这夜明珠不仅光芒耀眼，而且清香宜人，放置房间内，方圆百步内不生虫蚁……”

　　爪哇国来使把这夜明珠的好处吹得天花乱坠，冯初瑶也听得不亦乐乎，听到高兴处，她大手一挥：“好！要了！”
　　爪哇国来使看样子也是个戏精，他宛如一个合格的带货主播，激动地不住双手合十感谢客户点赞。

　　豪言壮语放完了，殿内一片安静，冯初瑶这才意识到自己恐怕是有一些浮夸了。她慢慢地看向高衍，果不其然，高衍的面色冰冷，这是嫌她丢人了吧！冯初瑶尴尬地笑了笑，慢慢地挪到位置上坐下来，假装成一个造作的淑女。高衍无奈地扶了扶额，皇后行事随心所欲，这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见爪洼国的贡品这样受欢迎，月氏国的来使也坐不住了，他吩咐随行的侍从抬上来一个足有一人高的树木，用锦缎盖着。什么样的树木得用绸缎盖着？冯初瑶禁不住起了好奇心，很快地忘了刚才，又伸长了脖子等着，月氏国的来使一拉锦缎。

　　只见一颗真正的宝石树映入眼帘，花盆是纯金的，上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花盆里撒满了磨好的珍珠粉。树干部分是一整块冰种翡翠挖出来的，让人不得不佩服月氏工匠的鬼斧神工。而树上则挂满了晶莹的红宝石充当果实。

　　见到如此美景冯初瑶控制不住地叫道：“我去！”随后自动地抬手把自己的嘴给捂上。嘴是捂上了，喉咙里还是不停地发出像是小猫被人捏住嗓子的“呜呜”声 。

　　终究还是没忍住走到面前，眼睛都快泛出绿光，盯着宝石树有如饿虎扑食，这可真是太TM值钱了！有了皇后带头，各国来使争着把贡品献上，还附带着夸赞自己母国的自然风光、奇珍异宝。

　　高衍坐在御座上觉得无比的头疼，他看着冯初瑶，他知道皇后好挥霍，可没想到性格居然这样活泼，难不成往日里的冷淡都是装出来的？

　　看到高衍头疼的样子，苏大监何等乖觉，高衍一向最喜清净，不喜咋呼之人。平日里跟前伺候的人都是稳重寡言之人，如今皇后闹得跟菜市场买菜似的，全然没把皇上放眼里，陛下定是不想再待下去了，于是，他上前小声询问道：“陛下，要不要老奴去提醒娘娘一下？”

　　出乎他的意料，高衍居然摇了摇头。苏大监只得纳闷地退到一边，高衍看着冯初瑶和各国来使聊得热火朝天，也忍不住跟着弯了弯嘴角。

　　一向冷清的朝露殿这会儿倒是十分热闹，高衍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也没那么喜欢清净的生活，咋呼一点也挺好。
　　这个冯初瑶可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