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皇后》木卫七

5、第五章

　　这一趟冯初瑶收获满满，连带着看高衍也万分的和气，苏大监有心撮合帝后，便主动越矩道：“皇上，晚膳已经备好，可是要准备娘娘的碗筷？”

　　这话一出口，高衍也不好再说不行，不然好像显得皇帝很小气似的。高衍责备地看了一眼苏大监，倒也没说什么，苏大监也就知道他是默认了。他笑意盈盈地来到正在傻乐的冯初瑶身边，和蔼地对她说：“娘娘，陛下请您一起用膳。”

　　听了苏大监的话，冯初瑶兴奋的心情戛然而止。她狐疑地看向高衍，高衍的神色如常，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看得她差点就以为苏大监假传圣旨。

　　冯初瑶不由得想起以前在宫斗电视剧里看到的套路，高衍该不会是看不爽她，想借此机会在饭菜里下点儿什么毒，好解决自己这个不省心的老婆吧！

　　想到这里，冯初瑶狠狠地甩了甩脑袋，高衍是皇帝，应该不会这么傻缺。我这是以小人之心度皇帝之腹，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苏大监倒也不着急，脸上仍是挂着笑，冯初瑶怕再拖下去，苏大监就得在心里讲她小话了，赶紧带着一丝谄媚，假笑着点头答应。苏大监得到回复，立刻便吩咐宫人们准备起来。

　　西域进贡的宝物早已被贴心地送回冯初瑶的寝殿了，室内只剩下一个个宛如木偶人的内侍站着已备招呼，宣室又恢复到往日的冷清。
　　一时间冯初瑶尴尬地站在大殿中央竟不知道该干什么，那高衍看来也没什么绅士精神，只顾着自己坐着不知道看些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招呼冯初瑶坐下。冯初瑶一边腹诽着，一边自己找了个角落暗暗地观察高衍。

　　虽然之前也见过，但是冯初瑶明显感觉到高衍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越发衬得他唇红齿白，如天上皓月。

　　冯初瑶越发看得入迷了，高衍像是觉察到什么似的，突然抬起头来朝她的方向看来。他的目光犀利，冯初瑶被当事人当场抓获，朝高衍讨好地笑了一下，高衍不为所动，似是对她颇为鄙夷。还好这时宫人上来请他们去用膳，冯初瑶这才被从尴尬中解放出来。

　　高衍一直在吃药，饮食也是偏清淡一点。冯初瑶初与高衍同桌相处，坐在饭桌上那是相当的不自在。

　　高衍坐姿完美，用膳时不言不语，不发出一点声音，一举一动均是教科书级别的皇家礼仪范本。而简姚在现代基本靠着外卖和泡面过活，每次吃饭时都对着美食up主的吃播流哈喇子，可以说是站没站相，吃没吃相。

　　平日里，一人用膳还可随意些，如今和高衍一起用膳。冯初瑶就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到那窒息到令人脚趾蜷缩的场景，她行起动作都得注意仪态，就算是美味佳肴也吃得没滋没味。

　　这满桌的美食，摆在冯初瑶面前最近的有一碗醪糟乳酪，她本来就不好意思指太远的菜，而这碗醪糟乳酪不仅靠得近，看上去还晶莹剔透，很是诱人。

　　冯初瑶便用小勺尝了一口，果然酸酸甜甜，很是开胃。布菜的宫女很有眼力见儿，见她爱吃，就一碗接一碗地给冯初瑶盛。

　　高衍见冯初瑶一顿饭光指着这碗乳酪吃了，皱了皱眉头，刚想提醒她几句，可是想想自己和冯初瑶的关系，又把话给咽了回去。没人管冯初瑶，她就只顾着自己撒开欢儿吃，一开始还好，随着她吃下第四碗后，突然觉得头有点儿晕……

　　“卧槽，竟着了他的道！高衍这个狗皇帝竟然真的给我下药！”冯初瑶意识到这酥酪里怕是有什么东西，联想起自己之前的脑洞，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宫斗剧里真没错！

　　冯初瑶脸颊红红的，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扶着桌子，尽力瞪着高衍。可惜她眼神完全聚焦不起来，看着不像怒目而视，倒像是含情脉脉。

　　原来这醪糟乳酪里有加了米酒发酵而来的醪糟，经过特殊的处理，故而吃起来只有淡淡的清香，完全闻不出酒味。简姚贪吃，不知道她这个身体的正主冯初瑶滴酒不能沾，喝多了便要醉了，醉了便要出问题了。

　　高衍吃饭时目不斜视，就像眼前没有冯初瑶这个人一样，自然也没有发现她的异常。没人注意到她，冯初瑶就开始作妖了，高衍正吃着自己的药膳，突然皇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了过来，一把抱住高衍的脖子，整个人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背上。

　　高衍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给镇住了，他到底还是个弱冠青年，虽已成年，但还未及人事，从来没和一个异性靠得这样近过。如今却被这样一个妙龄女子紧紧地抱住，她温热的呼吸扫在他的耳朵边，高衍的耳朵不自觉地红了起来，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推开她。

　　冯初瑶热得很，只觉得抱着的这个人凉凉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越发抱得紧了。

　　高衍身边的宫女和內侍不愧是经过训练的，遇到这种情况丝毫不慌乱。不知道那爱管闲事的苏大监提前给他们说了什么，领头的两个內侍官面对这样的场景也不上前救驾，反而颇有深意地互相对视了一眼，接着便训练有素地招呼宫人收拾东西，对主子的事情只当做看不见。

　　很快，等高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时，满屋子的人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高衍被女流氓冯初瑶大吃豆腐，刚打算叫人来把皇后这个疯婆子给拉开，冯初瑶自己却突然放开他，只见她走到高衍面前蹲下，接着抬头看了一眼他，朝他傻傻地笑了一下。

　　高衍这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斥道：“皇后，你这样成何体……”没等那个“统”字说出来，下一秒冯初瑶突然一巴掌大力地拍到高衍的脸上，高衍苍白的脸颊登时留下一个红红的掌印，连脖子都被刮出几道红印。

　　这下完了！本就不厌其烦的高衍现在更是愤怒地看着冯初瑶，他一把抓住冯初瑶的手腕，狠狠地制住她。冯初瑶的手被捏得生疼，哟呵！病秧子力气还挺大！冯初瑶努力想把他的手甩开，可是高衍却不为所动，只冷冷地看着她。

　　冯初瑶努力地挣脱了一阵，还是没用。她很快就自暴自弃了，晃着脑袋似乎在醒酒，不知道想到什么好主意，冯初瑶突然抬起头冲高衍邪魅一笑，高衍的心头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冯初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地亲了一下高衍的手背。

　　高衍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迅速放开钳制冯初瑶，把手缩了回来。冯初瑶打蛇随棍上，干脆地大喊道：“流氓！你占我便宜！”高衍长这么大，实在是没遇到这般不要脸的女子，顿时脑袋有点儿发懵。

　　结果，贼喊捉贼的冯初瑶转头又抓着他的衣袖，甜兮兮地笑着：“你得对我负责啊！”
　　高衍算是怕了她了，甩甩袖子打算走人，哪知占完便宜的冯初瑶这会子倒睡神附体，“咚”的一声倒在高衍的腿上。高衍刚想把人推下去，可想想冯初瑶好歹是皇后，而他与冯家之间还维持着微妙的和谐。

　　思来想去，高衍还是气喘吁吁地把人拖到床上安顿好，自己也虚脱地倒下去，额头上都沁出了冷汗，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他本想叫人，可是內殿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想也知道，苏大监应该都把人撤走了。

　　高衍的身体禁不住地打起摆子来，他的病看来又犯了。解决了西域草头乌也只是解决了一部分的问题，他这种弱症是十六岁那年一场大病后留下的病根，不定期会发作一次。

　　高衍定了定神，从枕边的柜子里取出一瓶药露，仰头一饮而尽，接着和衣躺在冯初瑶的旁边，慢慢地平复呼吸。高衍累得不行，也顾不上和冯初瑶计较，拉过被子给二人盖上，就勉强睡了过去。

　　冯初瑶热得像个小火炉，睡得不安稳的高衍本能地向她靠去，鸡飞狗跳的二人如今躺在一起的样子看着倒也有几分和谐，一墙之外的苏大监想象着里面的情景，不禁得意于自己做得一手好媒……

　　就这样，一夜平静地过去了，可是第二天那就是完全的鸡飞狗跳了……
　　妈呀！这是个啥？先醒过来的冯初瑶颤抖着手慢慢地拨开被子，只见高衍正安稳地睡在那里，露着一张粉雕玉琢的俊脸，他的手规矩地搭在肚子上，被子一直严密地拉到下巴。

　　与他端正的姿势不一样，高衍的脸和露出的脖子都是红印，简直可以用精彩来形容。冯初瑶是一点儿也不记得自己昨晚打了高衍的那个大耳刮子了，还以为是自己咬的。看到高衍身上的“罪证”，冯初瑶掀被子的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这该不会是我搞得吧？简姚，你出息了！居然把小皇帝给酱酱酿酿了……

　　不对不对！冯初瑶用力地甩了甩头，赶紧看了看自己，接着松了一口气，还好里面的衣服都还在。冯初瑶自我安慰道：我们两人昨晚应该只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就在这时，高衍轻轻地动了一下，似乎有要醒的迹象。冯初瑶吓得不敢动，生怕高衍真的醒过来。

　　人穷还特怂的冯初瑶小心翼翼地把被子给高衍盖好，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了床，鞋子都没敢在里面穿。只拎着自己的鞋子，像个吃干抹净就开溜的渣男一样，蹑手蹑脚地走到帐子外洗漱。

　　冯初瑶一走出帐子，高衍就睁开了眼睛。因为身体的原因，夜晚寒气加重，一到晚上，他的咳症就十分严重。又因着那草头乌，晚上总是噩梦缠身。没想到，睡在冯初瑶身边的这一夜竟如此安稳，一夜无梦。不过他觉浅，冯初瑶一动，他就醒过来了。

　　想起昨晚的事，高衍就感到万分尴尬，索性就装睡。等到冯初瑶走了，没想到难得没有失眠的他竟然也想赖一会儿床，高衍翻了一个身，不由自主地往冯初瑶睡的那半边靠了靠，突然一个硬硬的小东西硌到了他的肩膀。

　　高衍伸出手摸索了一阵，居然拿出来一张纸条，高衍皱了皱眉头，打开纸条一看。上面是一位著名的女词人朱淑真的一句词：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别人的字高衍不认得，可是这个字他不会不认得，这正是他那好皇兄雍王高旭的字迹。小时候他与高旭一同在太傅萧山那读书，因此，对他的字迹十分熟悉。为何一张写有高旭字迹的纸条会在这里？昨晚只有冯初瑶在这里睡，想必这是从冯初瑶身上掉下来的。

　　想到这里，高衍不自觉地捏紧了字条，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明的失望。

　　早就听说皇后和雍王青梅竹马，关系匪浅。他本也没当回事，虽然他和皇后情不投意不合，甚至都没有过夫妻之实，但好歹也是明面上夫妻。没想到这个冯初瑶当真如此大胆，敢和雍王在宫中私会。

　　高衍把纸条收好放回原处，继续闭目养神，可仔细听他的呼吸，皇帝的心已经不平静了。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冯初瑶就折回来，轻手轻脚地不知道在翻什么。

　　高衍也不戳破她，只暗暗地看她的好戏。找了一个时候，冯初瑶终于找到了那张不知何人给她的小纸条。她看见高衍还在睡，就装作个没事人儿的样子悄悄地离开了。

　　冯初瑶走后，高衍倚在枕头上，冷笑了一声，暗暗地握紧了拳头。他摇了摇床头暗格里一个很难让人发现的小铃铛。不消片刻，一个熟悉的黑色影子就悄无声息地到了帐子前。

　　“主人，有何吩咐？”
　　“明晚子时，去夕霞亭等一个人。”
　　“等谁？”
　　“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