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好命不过二两六》凌墨夜

44、043.老宅鬼媳十三

　　在徐知娴的房间发现了勾牒符是孟玄武始料未及的，两个人又在屋子里寻摸了半晌，没有其他异常才彻底放心，知会管家来锁门，嘱咐他房间没有大碍可以正常使用，便准备离开。

　　见他们要走，管家有些支支吾吾，周九良对徐家唯恐避之不及，恨不得立马走人，倒是孟玄武一
　　脸淡定，让管家把话说全。

　　“其实是老夫人，想请小孟师傅给带个话，劳烦郭师傅过来一趟做个法事，帮着除除晦气。”

　　这话说得很隐晦，可聪明如两人，都听出了内里的门道，大家都知道徐知娴死的蹊跷，徐家为了颜面，只能说是意外，如今出了人命徐老夫人更害怕，自然要请郭德纲来想办法，孟玄武明白他的意思，皱了皱眉道，“我师傅来是没问题，可您也知道，老夫人觉得少奶奶有些不妥，归根究底，我们得见着人才能明白哪儿出了问题，就像大夫治病也得先看病人，摸不着病根，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很难施展啊。”

　　“是是……这我明白，但我们少奶奶……”管家岂会不知道他的意思，现在的问题就出在没人敢得罪这位新少奶奶啊，人家就算再不济，父亲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县长，都说官官相护，背后的人脉徐家吃罪不起，又怎么敢当着少奶奶面说她被鬼上身了呢？

　　孟玄武知道这事难办，否则师父不会拖着不管，如果夏艳雪不配合，谁敢把她摁在地上强行做法，指不定还真的会对她本人有所伤害，只能微微叹气，“话我会带到，但如何办，就要看我师父的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张罗着将两人送到门口，刚要送他们出去，却见一个姑娘匆匆而来，不由得愣了愣，还未开口，那姑娘先张嘴了。

　　“这位就是周探员和小孟师傅吧？”

　　孟玄武跟周九良不认得她，但看打扮，应该是徐家的下人，两人互看一眼，由周九良回答，
　　“是，请问您是？”

　　那姑娘微微一笑，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不敢当周探员这一声，我是小萤，是少奶奶身边的贴身丫鬟，从小就跟着她伺候的，少奶奶吩咐我请两位过去，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少奶奶也想知道真相。”

　　她话音落下，别说是周九良跟孟玄武，就连管家都傻了眼，谁也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就这么容易可以见到夏艳雪的真容，自然连忙点头答应。

　　三人不理会管家的表情径自离去，却见管家当即拍了大腿往老夫人院子里跑，这事，怕是要闹大了！

　　孟玄武跟周九良一路跟着小萤到了夏艳雪的院子，夏日天热，只见夏艳雪的房间窗户都被敞开，窗口挂着帘子，遮阴又挡风，凉快极了，进了里屋，便看到她正侧卧在贵妃椅上，悠闲的吃着西瓜，面容姣好，气质冷清，倒真映了她的名字，如夏日里一抹冷艳的冰雪，娇艳凛冽。

　　比起孟玄武从未见过夏艳雪，周九良倒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之前在广德楼闹事，还是自己跟孟
　　鹤堂把她拉走的，一想到她的身上可能附着秋素梨的魂魄，只觉得渗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往孟玄武身旁靠了靠，干巴巴的挤出个笑容，“少奶奶。”

　　“您就是周探员吧？”夏艳雪也不在意他的眼神，慢悠悠的撑着坐了起来，一旁的小萤见状赶忙过去扶着她，“真是抱歉，我最近身体有些不适，听下人说你们来过几次，都没得见，今天好些了，便想问个清楚。”

　　“是，有些事情我们也想询问一下，还望少奶奶不要隐瞒，也别见怪，我们都是例行询问，没有别的意思，”虽说她身份不一般，但对周九良来说，县长女儿的身份自然没有女鬼更可怕，勉强稳住心神跟她寒暄两句。

　　“那是自然，周探员做的是本职工作，我怎么会有所隐瞒，”夏艳雪抬眼看向他们，目光落在孟玄武身上，不由得轻轻撇了一下嘴角，“我听说婆婆想要请道长来家里超度，还说请了北平有名的高人，就是这位小师傅？”

　　她目光里有着不屑，明显知道所言并非眼前人，根本是故意刁难，周九良听出她的意思，刚要说话，却被孟玄武抢先了，“不是，老夫人要请的是我师父，不过我们还未答应。”

　　夏艳雪瞥他一眼，满目轻视，上下打量一番，才道，“小孟师傅，别怪我快人快语，我是读过书
　　的，不像我婆婆那样念的什么三从四德的腐朽旧物，我不信什么牛鬼蛇神，更不希望你们借由这个来骗取我婆婆的信任和钱财，我尊重佛法道教，可那也得是正儿八经名门正统的才成，如今这世道，太多挂羊头卖狗肉借机会赚钱的下三滥，我谨慎一点也是应该，你说是吧？”

　　一席话说的头头是道口齿清楚，让周九良也听得瞠目结舌，自己记忆中的夏艳雪可不是这样的，上回在广德楼，她疯言疯语如同泼妇，哪有眼前的优雅大方，现在看看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让人百思不解。

　　这话听在孟玄武耳朵里倒是没什么波澜，夏艳雪摆明是故意挑衅自己，也是拿正统出身说事，自己跟着郭德纲拜的不是什么名门，修道这事又不是名门正统保你成仙得道，只有不懂行的人才会在乎这个，争执没有任何用处，淡淡的道，“道法修行本就不在意出身，正如正直之人看的是阳光，阴毒之人却只见暗影，我们修道不过是修身养性，不做恶事便是为自己积德积福，少奶奶谨慎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隔行如隔山，无法接受也是正常。”

　　他答的不软不硬，倒是出乎夏艳雪意料之外，本以为这般年轻的小道士应该是少不经事，哪成想嘴皮子倒也利索，抿抿唇淡笑一声，“小孟师傅明白就好，我主要是想问问周探员，我姑姐的事情，到底如何，何时可以下葬而已。”

　　“哦，已经结案了，我通知了徐夫人的婆家，也知会过老夫人和徐先生随时可以接回安葬，不过有些问题还想问问少奶奶，”周九良随手从口袋里摸出笔记本，翻开咬下笔套，看向她，“我想问问少奶奶，徐夫人出事的时候，您在哪里？”

　　这话问的让人心生不悦，一旁的小萤刚要出声，被夏艳雪制止了，从容道，“我也是事情过了两天才知道的，之前家里一直乱糟糟的，问也问不出，这段时间我身体都不太好，那晚应该吃过饭早早就睡下了，您要是不信，我身旁的小萤可以作证，如果觉得她是我的下人不作数，也可以问
　　我丈夫，那晚他跟我睡在一处，第二天他身旁的小厮和秘书也都见过我，应该能证明。”

　　“少奶奶您别见怪，我就是例行询问，连老夫人那边也问过了，没什么别的意思，”周九良听她说的如此清晰，显然是记忆深刻，要么就是早有安排，如常安抚两句，才道，“那徐夫人在家里有什么异常吗，她为什么回来的？”

　　“我姑姐那个人就喜欢往娘家跑，动辄就要回来小住几天，周探员不知道吧，她的丈夫有了姨太
　　太便不怎么理会她，她也是回来找我婆婆诉诉苦，那天倒也没什么异常的，跟平日一样，我早早回屋，之后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便不得而知了，”夏艳雪思索一下，对答如流。

　　“那……她是不是在婆家受了什么委屈，所以才会想不开？”周九良试探的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之前回来偶尔会抱怨，再就是她生了两个女儿，婆家有些不满，丈夫有了姨太太又担心姨太太生了儿子她没了地位，女人嘛，结了婚就是这些家长里短，”夏艳雪坐直身子，似乎有些不适，一旁的小萤见状赶忙给她后背塞了两个靠枕，见周九良跟孟玄武瞧着，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掩住小腹，“两位别见怪，我这些日子都举止反常，怕是婆婆误会，前些
　　时间我去了趟医院，这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难免脾气有些控制不住。”

　　“……是吗，那恭喜少奶奶了……”周九良没成想她竟会说到这个，一时间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看向孟玄武，却见他眼中闪过同样的一抹惊讶，按捺住好奇又问了几个问题，才起身离开，“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们都是走个正规流程，毕竟事情发生了总要有个定论，现在问清楚也结了案便没事了，少奶奶安心养身体就好，我们告辞了。”

　　“好的，麻烦两位了，”夏艳雪礼貌的笑笑，嘱咐小萤送他们离开。

　　两个人一路跟着小萤往外走去，因为来时的路都差不多记住了，周九良便让小萤回去照顾少奶奶
　　了，不管怀孕是真是假，夏艳雪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她的下人还跟自己在一起总是容易惹是非，小萤倒也干脆，一溜烟便回去了，眼见着左右无人，周九良便迫不及待的看向孟玄武，小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刚刚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了？这个夏艳雪有问题吗？”

　　看他巴不得夏艳雪真是鬼上身的模样，孟玄武有些无奈，可还是实话实说，叹了口气道，“没有，什么也没有，夏艳雪身上没有被附身的痕迹，也没有邪祟的气息，她现在就是一个正常人，没有任何问题。”

　　“……什么？！”看他这么笃定，周九良原本的希望瞬间落空，脸也跟着垮了，“怎么可能，那这么说，徐家没有鬼？那符咒又是怎么回事儿？”

　　“不，徐家应该是有邪祟的，只是如今已经消失了，之前师父来的时候，确实有邪祟的痕迹，可如今我已经感觉不到，要么就是秋素梨已经达成了执念心满意足的离开，要么……就是她藏得太深，我道行不够，看不出来，”孟玄武之前细细打量过夏艳雪，确实感觉不到任何异常了，而且若夏艳雪真的被附身还敢大着胆子来见自己，那只能说明邪祟藏得足够隐蔽，根本不怕被人发现，“我没见过夏艳雪，也不知道她性格到底如何，但就刚刚来看，言谈举止都正常，看不出任何问题。”

　　“我觉得也是……”周九良见过她发疯一般的样子，因此更觉得此时的夏艳雪才是正常人，不由得遗憾道，“那线索岂不是断了，符咒到底是谁画的呢？”

　　“你试试能不能弄到夏艳雪的字，比照一下便知道符咒是不是她写的了，”孟玄武想到夏艳雪总会给家里写信，往来信件自然还是周九良有法子搞到手，提醒一句。

　　“这没问题，回头我估计还得来一趟，顺势看看能不能瞧瞧，”这对警员来时易如反掌，周九良一口答应，刚要再说什么，却看到一个女子匆匆走来，瞧着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一下挡在两人面前，顿时愣住了，“你是谁啊？”

　　“你是警员？”那女子不答反问。

　　看她这架势，周九良差点翻白眼，低头瞅一眼自己的警服，没好气儿的道，“有事儿吗？我们是来办案的，没事儿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他一凶，那女子面露惧色，缩了缩脖子，又看向孟玄武，似乎是因为他没穿警服，胆子大了些，
　　探头看看他们身后，见没人跟着，才道，“你们去见过夏艳雪？”

　　“……你谁啊？”这质问的口吻让人听着就生厌，周九良彻底不耐烦了，皱紧眉头瞪她一眼，“警员办案还用跟你报备吗？！”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女子眼见他真火了，赶忙讨好的笑笑，凑近两步，“我是徐知妍，我大姐过世，我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说名字，周九良这才想起，看了一眼一旁的孟玄武，低声道，“这是徐家的三小姐，徐知娴的小妹，”然后才看向她，“意外而已，我今天就是来通知老夫人的……”

　　“不可能！”徐知妍听到这儿，立刻激动的打断了他的话，梗着脖子叫道，“不可能！我大姐不会意外坠井的！她就是被害死的！”

　　“……小姐，说话要有证据，你说徐知娴是被人害死的，那是谁？”周九良实在不想应付这个年轻女孩的无理取闹，拉着孟玄武就想走。

　　“你别走！我大姐不是被人害死的！是鬼！！”

　　这句话，让周九良瞬间毛骨悚然，惊愕的转头看向她，又下意识的看向孟玄武。

　　却见孟玄武依旧淡然，只是看向徐知妍的目光，多了一抹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