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铁血]春风化作你》杰索夫人

83、第八十三章

　　在她的18岁生日后不久，哈什和阿历克塞就都回了火星，这次阿历克塞回来算得上是述职，回到火星后就要离开支部去火星的商业部任职了，那边商业部还啥都没有，莱斯达尔的人对火星实在不熟悉，之后还有得磨。

　　哈什现在留在梵格尔夫也实在是浪费，库迪莉亚已经在各党派那边混得风生水起，别看她好像有点理想主义，实际上还挺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这一点比哈什好了很多。所以他需要借助库迪莉亚去了解火星现在的政治文化，以后两个人才好打配合。

　　反正阿历克塞都把谣言传出去了，他仍然可以打着追女孩儿的旗号继续光明正大地混迹在这种稍显敏感的场所里。

　　倒是加埃利欧，拖拖拉拉又呆了几天，才回了火星支部。

　　那几天他很少回伯德温家里去，说是和父母上次闹掰后总觉得尴尬，但卡尔塔等人其实知道他不过是想多陪陪泊尔娜黛。

　　但卡尔塔自己去问加埃利欧：“你什么意思？一天天住在我家疗养院？”

　　能言善辩的紫发青年此时却讷讷无语，说不出个所以然。急得卡尔塔狠狠拍了他肩膀一下，然后却也没有再说点啥。

　　能说什么呢？一个是自己的好友，一个是最爱的妹妹。甚至连他们两个人自己都选择了回避这个问题，卡尔塔有时候都不明白加埃利欧是从何开始起的心思……她妹妹倒是一直对他有些特别。

　　其实加埃利欧也不是回避，他说不明白什么时候开始对泊尔娜黛的关注变得不一样起来。或许是从很早之前，在偷偷摸摸注视她的那段时候起，就已经有了苗头吧？毕竟她是个太特别的人了……而她对自己也有一点特殊待遇不是吗？

　　然而越是靠近她，加埃利欧越能发现她对外倾注了自己所有的爱，却始终在接受别人的感情时总是有一个很奇怪的尺度或者屏障。不像是拒绝，只是永远带着一点距离感。

　　所以他每进一分，就能感觉到泊尔娜黛会退后那么一点点。而有些话，有些想法，有些感情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就很会变得难以表达。

　　离开梵格尔夫的时候，泊尔娜黛甚至没有去送一下加埃利欧。

　　卡尔塔最近忙着士官学校的事情，而这一块正是泊尔娜黛擅长的。她便和姐姐毛遂自荐，此刻正在书房写她的计划书。

　　侍女上来和她说，加埃利欧已经出发去空港了。她也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抬头正好可以看到落地窗外的花架走廊。

　　那是几年前找工匠修的，当时身体好了很多，哈什也比较闲，就想着种点紫藤。其中，半月形的长廊末尾，有卡尔塔，有加埃利欧……甚至麦基利斯和阿历克塞等好多人来疗养院时都在她的怂恿下尝试着种了一两株。

　　加埃利欧问她为什么会种紫藤的时候，才刚种完一株，摊着一手的泥土半蹲在花架旁，眼神亮晶晶的，语气里的揶揄都藏不住。

　　“当然是因为……”喜欢。她看着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差点就这样脱口而出。结果后来说了什么转过了话题，她却记不太清了。

　　而现在正值冬季最冷的时候，花架上只能看到光秃秃的枝干和零星的叶子。

　　泊尔娜黛回过神来继续开始写她的计划。

　　士官学校这个事情，莱斯达尔并不是很注重。他是军队出生的，他很明白才从学校毕业的那些孩子们其实并不算什么有生力量，反而在进入各个舰队里，真正开始军队生活后才会慢慢成型。

　　原本他也害怕卡尔塔在教育一事上夹带什么私货或者培养出一些只终于学院党的人。但后来他就发现，所有的新教材可都是要由他们指挥部以及内阁全部审核后才能正式投入使用的，哪怕有伊修家那个小怪物在后面替卡尔塔出谋划策，也没什么用。

　　公共教育有一些恒定的要求，还有一道道审核的关卡。卡尔塔等人能在学校或者教材上动的手脚其实很少。

　　况且，堵是堵不住的，真的坐在一国元首的位置上开始管理一个国家的时候，莱斯达尔也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公共意识和国家意志，有时候不是他想随意左右就可以的。毕竟这是一个以法律为基础的民主的国家，而不是什么封建王朝或者独//裁主义。

　　所以他也想得很明白，学院党不可能一点支持者都没有。而自己何须去斤斤计较这些？他只要抓住那些毕业后选择加入军队的新人就行了，莱斯达尔始终认为军权才是硬道理。

　　实际上泊尔娜黛他们也没想过要在教材或者学校的制度上去加什么私货，如果要她知道莱斯达尔在后面为此考虑了许久，大概也只会说一句戏真多吧？

　　她根本不在乎什么党争的问题，反正几千年来，对于这件事，整个人类社会里就没得到过解决！现在会和自由党打擂台也不过是因为莱斯达尔代表的一些核心思想和政治理念，是与她相悖的。

　　党派本身受领导者的政见影响很大，所以谁也说不准未来会不会学院党才是崇尚暴//力和专//制，自由党却反战反压迫呢？

　　教育事业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它虽然可以成为某些理念和思想的传播工具，但其根本是为了开拓每一个人的可能性：是去拉高他们经验高度、丰沛其精神，以抵御现实困境、了解物质世界，和认清社会问题。

　　这是一个逐渐构筑‘人’的过程，每一个人都会用他们自己的角度去解读教育带给他们的一切，并做出自己的选择。

　　所以泊尔娜黛在农场学校的时候，哪怕看到一些孩子仍然固步自封，她也不会想着要把类似的事作为反面教材放到课业里，告诉他们这是错的。她只会要求增加更多的实践课，让他们自己走出去了解社会，然后抠破脑袋自己去分析问题，再多写点报告。

　　即使如此，不愿意学习，年龄一到就去工作的，结婚的不是没有。甚至也有成绩很好的女孩子，在生物研究上颇有天赋，本来都保送进研究阿赖耶识的研究所学习了，不到半年却选择和一个火星落魄家族的男人结婚生子。

　　那个男的甚至不识字。

　　这样的事情真的比比皆是，她难道不会怒其不争吗？会，也不会。这就是教育的局限，它不过是打开大门的钥匙，作用巨大，也渺小。它无法阻止那些开了门出去的人，又决定回到门内的世界去。

　　和人类面临的道德问题一样，教育是存在就有意义的事情，它们永远无法达到完美，只是需要始终不停地向前。

　　而对于加拉尔霍恩的学校来讲，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减少昂贵的开支和科目，多发展公共课程以拉低教育门槛。

　　这一点上，农场学校的很多经验就非常有用了。

　　卡尔塔很乐意去听取妹妹给的建议，她从来不会觉得自己作为姐姐还什么都跟着妹妹学习，会不好意思或者丢脸之类的。她真的是一个很完美的伊修家人，挺得起背脊也弯得下腰骨。

　　在看到泊尔娜黛的计划书后，她很快就将其提上了日程。梵格尔夫的人少，正好是一个天然的实验基地，去孵化出新的教育系统。

　　而卡尔塔忙起来后，交完计划书的泊尔娜黛便又闲了下来。本来她以前还会处理蒙塔克那边的事宜，但因为加拉阿尔霍恩建国后已经半年多过去，火星上各城邦和企业相继归附到现在也有3、4个月，火星的基本盘已经定型，莱斯达尔便和他的内阁一起去了那上面视察情况了。

　　之前在让蒙塔克牵头城邦和企业时，她就和阿历克塞说了要开始和这个集团做切割。泊尔娜黛预料到莱斯达尔在火星稳定后是一定会去实地看看的，毕竟那可是号角的国土，甚至未来的很多资源和人口都集中在这上面。

　　按道理来讲，他本应该把国家政府搬到火星上。但不知道他是如何考虑的……也许是觉得火星还是太落后了；也许是觉得火星和地球各国沟通不方便；也许是为了震慑现在尚还存在的经济圈格局吧？他仍然留在了梵格尔夫，只是还没有定下首都算是留作后手。

　　所以，现在蒙塔克基本上和伊修家有关联的部分已经全部处理干净了，只有哈什还勉强借由党派活动的名义会和蒙塔克有接触。除了几个高层心知肚明以外，实际的证据哪怕有什么残留也微乎其微，达不到有力的程度。就算莱斯达尔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大概也只能是保有怀疑无法下定论。

　　况且，他们在火星经营多年，别的人想来查还是挺难的。只等着莱斯达尔一行人回来后，再慢慢交接给哈什就可以了。

　　好像，真的没什么可以做了，她能做的似乎都已经做完了。泊尔娜黛在疗养院无所事事了一段时间后，才猛地意识到这件事。然后，她清晰地感觉到脑子里那根紧绷了很久的弦，在某个瞬间，

　　断掉了。

　　那天刚好是立春，梵格尔夫虽然温度上来讲一直比较恒定，但动植物的四季变换却很明显。泊尔娜黛在看到花园里的花，已经露出新芽时才发现一个冬天已经过去了。而她在这几个月里居然什么事也没有做，每天不过是看看书或者实事；会凌乱地写一些评论或者分析；有空和其他人聊聊天；晚上偶尔卡尔塔会来一起吃个饭。

　　从才来到这个世界起，还是个小婴儿的她，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便已经开始慢慢地思考对未来的计划。成长过程中这个计划不断地推翻、重铸再到成型，然后她便见缝插针地寻找机会去实践它，一步一步地推进它……而现在，虽然某些地方和最初的设想有所出入，但总体上她算得上理想达成。

　　她很早前就想过，自己来这个世界，或许就是为了这个理想来的。为了逆转那个看起来还不错，但实际什么也没有改变的结局；为了某些真正的幸福的可行性。

　　经历了很多努力，很多辛苦；也背负过一些血债，一些罪恶。可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哪怕不知道这条路是对是错，可她实在也想不到更好的了，便只有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

　　而现在，这条路通了，她也可以不用再坚持了。

　　在放松下来的那一刹那，泊尔娜黛看着那枝新芽，心想，

　　她一路走来也得到了很多，她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