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境》自目白

24、第三章 传国玉玺（十）

　　北京城内的氛围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局势真的也是越来越紧张了，白玺心里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如果还是这样子没有消息的话，他们真的就不好说了。
　　8月17日广州沙面罢工结束。
　　“风景，我们不能在这么等下去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碰碰运气吧。”
　　距离孙中山组建北伐军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白玺赌此时宫里并没有那么严密的防守，混还是可以混进去的。
　　计划订好了，二人便开始行动了。
　　最先的应该是先通知还在宫中的皇帝，最起码有个内应。
　　第二天，二人便先去第一次进宫时的那个不起眼的侧门留了信息，这是上次离开时溥仪告诉他们这是联系他的最好办法。不知道何时才会有回信，但白玺和风景只能等。
　　又过了两日，还是夜里，有人悄悄地在门外留下了信，和上次一样。
　　傍晚，二人随着渐渐暗淡下的天光又一次来了这紫禁城里。
　　推开门，房间里坐着的人也随着起了身。
　　二人见面先是躬了躬身。溥仪疑惑道：“今天怎么只有风景先生一个人，不知白玺先生怎么没来？”
　　“真是劳烦挂念，我此次来就是想告诉殿下，我们并不打算此时在前往广州了。”
　　“哦？怎么想着不去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您也别着急，白玺今日没来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做。”风景在心里想：我会说他是去偷传国玺去了吗？显然不会！
　　然后接着说：“您一直住在这皇宫里，恐怕也感受不到外面的时局，我们二人都觉得此时不是去广州的最好时机。”
　　溥仪听后闭着眼，不知道想着些什么。但从神情看应该不是什么好的事情。许久之后，长长的一声叹息后，缓缓地开口道：“自我坐上这皇位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这一生注定就不会快活，我知道这没得选，要是可以选，我也只愿做一个寻常人家，现在就只能这么看着自己的国家就这样支离破碎。”
　　风景也是知道这位末代皇帝接下来的不幸遭遇，听完后也是久久的沉默。
　　好长的时间，房子里都静的可怕。
　　许是从自己颓败的情绪里走了出来，溥仪声音有些颤抖的说着：“先生给我说说外面的局势吧。”
　　风景望着这位刚娶了妻妾的年轻皇帝，明明还正值壮年，可是眉眼间却是尽显老态，一时之间难免有些唏嘘。
　　“想必您也是知道的，民国十一年，那一场直奉战争，现在外面的局势让我们不得不怀疑还会再来一次这样的战争。我们是从广州那边过来的，回来时那边还在闹罢工，而此时据说孙中山先生已经在组建北伐军了。”
　　溥仪还是闭着眼，脸上已经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了。“来吧来吧又有什么呢？这次又要利用我做什么呢”
　　风景真的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就闭上嘴，静默的站着。
　　不过让他惊喜的是，在这个时空里，他竟然可以向以前一样可以和白玺有心灵相通的条件，这也是今晚他放心白玺独自一个人去寻传国玺的缘由。
　　心里收到了那边白玺传来撤退的讯息，风景这边也躬身上前做离开的请示。
　　“给您带的话我也都尽数带到了，这里我也不该久留，还望您保重自己。”风景诚恳的说道
　　溥仪那边也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眼中的光又暗淡了不少，昏黄的油灯下，古老的桌椅房屋里，他就这么坐着，不言语，可身上透漏出的绝望，令谁看了都会难以忘记的，尤其是就算是这种状态，皇家礼仪所束缚住他的东西丝毫没有减退，还是那般高贵威仪。
　　风景看到这样的一幕，一时竟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只能说这一幕就这样不深不浅的留在了他的脑海里，留在了这么一个平凡的夜里。
　　等到二人已经回到了屋里，风景好像还是沉溺在那一幕里。
　　白玺可以感受到风景内心里的挣扎与悲愤，可是没办法，这就是历史，每一个人物都有他的轨迹，每一个事件都会不出意外地发生，作为历史的旁观者，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做。
　　昨天夜里，自己去宫里找传国玺，有料想到会很容易，但是没有想到会比自己想像中还要方便。看来史书上对于这位末代皇帝在宫中爱好欣赏自家珍藏的书画，所言非虚。就在他住的地方全部都是各朝各代的名家书画，自己也知道那里的任何一幅都是旷世之作，也许也会在这漫漫历史长河之中消失，可自己只想快点找到传国玺好从这个鬼地方离开。翻翻找找，自己怎么都没想到，让后世提之唏嘘的那块金镶玉就那么在一堆字画下掩盖着。自己心里也就只能感叹，这溥仪还真是.......
　　现在开始仔细端详起手中的这块玉。
　　“对于这传国玺，学术界也是有很多争议的。”
　　风景的思绪被打断，扭头看了过来。“怎么？”
　　“每朝每代都有造假一说，但是你看这块”说着拿了起来凑近让风景看。“虽然清时乾隆有说过玉玺为假，但这一块跟秦是传下来的那个并无差别，只不过随着时间的变迁，有着瑕疵都是很正常的。”
　　“反正我是真的看不出这破石头有什么别的看头，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吧。我现在唯一比较关心的就是我们现在究竟要怎么出去。”
　　白玺白了他一眼。
　　“我说的也是实话呀。”
　　白玺自己心里也清楚，离开，才是最重要的。端详着眼前的传国玺，自己完全没有来到这里前的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完全无法打开离开这里的通道。
　　“办法目前我也没有，再说了，废墟之境又不是只有我有权限，你也想想办法呀。”
　　“我？你开什么玩笑？我对那玩意一点感应都没有，现在只有你有反应，再说了，你来这里眼睛都变回去了，你不觉得你才是关键吗？”
　　白玺一时也无话可说。
　　“算了，懒得和你掰扯，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先从北京城离开。”
　　“离开？也对，拿着这么个东西，呆在这里才是找死呢。”风景说完后又接着问：“那我们朝那里去呢？”
　　“现在哪还有我们选择的余地，当然是船往哪开，我们往哪去了。”
　　“行，那我这几天去看看。”
　　又这样过了几天，风景又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说：“木鱼，快收拾收拾，一会又船开过来”
　　“知道是去哪的吗？”
　　风景还在急急忙忙的收拾着。“哎呀，我哪里知道那么清楚，只是知道有船，怕赶不上这不立马回来通知你。”
　　“再说了，你不是也说了吗，管它去哪呢你把那石头保护好了啊，小心点。”
　　“我知道啦，你怎么都有理。”
　　二人主要将玉玺收拾好，就匆匆赶去了码头。到了那，白玺才知道这趟即将靠岸的船只，是往南京方向的，心里还是有心犹豫的。
　　毕竟现在已经到了八月末了，九月初江浙战役就要爆发了，现在走水路不知道安不安全。
　　风景现在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先离开这里就对了，船一来，拉着白玺就上去了。
　　白玺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特别重要的一个地方可是无论自己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也就这么半拖半拽的被风景拉着。
　　安顿好坐在了客舱里，这次船上的人很明显的就和广州那一次不一样，没有那么多的学生，大多数都是做生意的，白玺和风景都不喜欢这种氛围，索性也就没有去凑这个热闹。
　　此次南下的行程时间也不短，所以这一路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白玺和风景对于这一点还是很警惕的，这里毕竟是乱世，如果在这里丢了性命谁也不清楚究竟会发生什么。
　　平平稳稳的行进的快两日，这天夜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船舱里突然骚乱了起来。
　　白玺和风景也被这动静惊醒了。
　　风景起身出了自己的客舱，看在走道的人都慌慌张张的跑，船也不停地摇晃着，他抓住一个男人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了？”
　　男人很是慌张的说：“快跑吧，船底破了，现在已经渗了很多水进来了，船就要沉了！！！”
　　说完男人趁风景发愣的时间挣脱开，跑走了。
　　男人说的话白玺也听见了。
　　“先去看看吧”
　　风景气的骂了去脏话。“你怎么看？”
　　“事情估计没有那么简单，这一船人的身份估计也没有那么简单，我最合理的猜测就是我们被殃及了，这趟船里应该有必须要死的人。”
　　风景没有接话，只是一直皱着眉头，和白玺一步步的向外面走去。
　　出了客舱，他们二人才看见最真实的状况，这比自己想像中的要严重的多，看着眼前的这个破损程度这船的龙骨应该是撑不了多久了，更何况船上还有这么多的人。
　　“疯子！”风景看着眼前的状况脱口而出。
　　“别骂了，估计我们都得留在这了。”
　　“尽一百人，只有十几个救生衣，这怎么分！”船上的人大小声的吼着
　　所有的人都为争抢那一个活命的机会，奋力的争抢着。
　　白玺和风景眼前的这一幕幕就是这世上最丑陋的样子，他们并不打算去抢这些，因为就算是你拥有了救生衣，上了救生船，你也不一定会活下去。
　　他们从来都是悲观主义者。
　　“怎么样？木鱼。敢不敢”风景有些挑衅的说着，嘴上还带着坏笑，可是目光里却是温柔的
　　“小瞧我是吧，有啥不敢的，走！”
　　二人都看着对方笑了，仿佛现在他们所经历的都是不死亡，只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旅行。
　　白玺将手中的玉玺抛进的水里，紧接着就是一个纵身，跃进了水里。
　　半空中他看见了风景张开双臂随着他一起落入了水中。
　　冰冷了的海水，温暖的环抱，耳中再也听不到外界的纷杂，眼中也只有彼此的眉眼。
　　在窒息感袭来之前，白玺心里想着：这样挺好的。
　　在意识消失之前，白玺还想到了，自己原来忽略了野史中也有说，传国玺是被溥仪变卖，后被翡翠大王获得，但在坐船前往南京时不慎坠入海中。原来无意之间自己便成了那‘翡翠大王’
　　在一片黑的环境里，白玺想起来了一切，风景的消失，自己的沉睡又醒来，千年前的他们，就像是电影人物一样在他的脑海里出现着。自己曾经做的那个梦，终究还是有了更为完整的故事。
　　风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头顶的三个大脸，吓得自己又赶紧闭了闭眼睛。
　　“我的天，你可算是醒了。”萧潇第一个出声道。
　　陆域没有出声还是一直盯着没有醒来的白玺，眉头皱的很紧。祁铭铮的神色也满是担忧。
　　“我说你们三个能不能不要靠这么近呀，好不容易醒过来，回头又被你们给吓死。”
　　陆域没有理他的话，直接问道：“风景，我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醒来了他还没有动静？”
　　风景慢慢坐起身看了看一旁躺着的白玺，心里想着既然自己可以回来，那么白玺不应该不可以。
　　“再等等吧”
　　过了有十分钟，白玺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嘴里还说着让人听不清的话，脸上也出现了细细的汗珠，几人一时被这动静都给镇住了，还是离白玺最近的风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了白玺。
　　“木鱼！木鱼！醒醒 ！我在！我在这里，醒醒！不怕了！不怕了！你没有错 你没有错”慢慢地风景就只来回重复着这四个字 你没有错
　　因为他听清了白玺口中的话。
　　其余几个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陆域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他知道，白玺恐怕是想起来了。
　　祁铭铮心里隐隐呼呼的也感觉发生了什么，只有萧潇什么也不知道，一脸担忧的看着那拥抱着的二人。
　　等白玺在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感受到了风景身上的颤抖，擦了擦脸上的泪，小声的在风景耳边说道：“我都想起来了”
　　风景没有回应，只是双臂又收紧的几分，白玺淡淡的笑了笑，拍了拍风景的背。
　　“不要那么紧张，我很好。”
　　风景还是不放手，好像只有这样用力的抱住对方，自己才会踏实一点。
　　“好了，放开了，我有点喘不过气了”
　　听到这话，风景赶忙松了手，将人放在自己眼前仔细的打量着。
　　“师父？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祁铭铮一出声就被萧潇捅了一下，一脸的委屈。
　　白玺听到小祁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刚刚放松下来的身子又立马绷直的，因为尴尬打算立马起身摆脱这让人不适的环境。
　　许是起来的有些猛了，竟有些昏，还好风景一把扶住了。
　　“刚醒来，你慢点！”
　　白玺没理。
　　“你们在这办公室里待着没发生什么吧？”
　　陆域还是一脸担忧的看着白玺回道：“我们在这很好，出了那个门被人锁上之外，没什么其他的了。”
　　“对了，我们昏睡了多久？”
　　“五六个小时吧，怎么了师父，有什么不对劲吗？”祁铭铮问道
　　白玺和风景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面便有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先别聊了，我们还是先想想办法离开这里吧”萧潇开口说道。
　　“是呀师父，这里不安全。”
　　于是几个人走到了门口。
　　白玺打算仔细的看看这个锁的结构，刚把手放在把手上，向下一使劲，腾地一声，锁打开了。
　　几个人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怎么回事？白玺也不敢轻举妄动，怕一打开门外面会有什么人，风景不动声色的将白玺换了下来，自己站在了门边，示意众人都站在自己身后，然后便缓缓地推开了门。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风景没有见到他想象中的紧张的画面，只是一个亮着灯的走廊，一个人也没有，唯一的就是安静的可怕。
　　等了会，看没有其他动静，这才示意众人跟他一起出去。
　　风景走在最前面，依次是祁铭铮，萧潇，陆域，白玺断后。几个人小心且快速的沿着来时的路线离开。
　　因为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展馆内早就没有了人，再加上这安静的环境，一路亮着的灯，太过顺利的路程，总是会让人觉得更加诡异，于是几人脚底下的步伐就更快了些。
　　直到彻底从展馆里出来，几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别急着放松，我们先回去”
　　听了风景的话，众人点的点头继续往住的地方走。
　　那栋建筑里，夜色中若隐若现的男子，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一只手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杯，另一只手摸了摸手边的的传国玺。
　　没错这个男人一直都在那间办公室了待着，只是没人发现而已。
　　在这样异国的月色中，躲在黑暗里欣赏着自己的成就。
　　“你们可要快点想起来哦，不然这游戏可一点也不好玩。”
　　白玺猛地感觉好像有人注视自己，转头看向自己刚出来的建筑，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风景停下来问他。“怎么了？”
　　“没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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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