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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 88 章 ...

  •   【18个月前,距离程优出院还有两星期:

      程优依旧拒绝任何人的探访,他也未曾主动提及希望谁来看望自己。他心中有个疑问或者称之为顾虑,困惑。他在征得护士同意的情况下来到医生办公室,周初是第一次见到他主动过来,自然有些欣喜的放下手中病历单问他

      “终于对自己的情况有所关心了是吗?很好,证明你有积极生活的心态。坐,打算问什么呢?”
      “。。。我不会康复的是吗?”

      他问的战战兢兢,很没底气。程优多年之前查过网络,精神疾病的完全康复率并不高,一辈子反复发作是常态。周初是专业的医生,他在尽可能照顾患者心理承受力的同时,必须对病情坦承相告

      “妄想症是精神类疾病中相对比较轻的,你没达到精神分裂的状态,后续按时服药,尽可能避免投入过度兴奋或过度紧张的事情中,稳定下来并不难”
      “所以还是无法痊愈是吗?”
      “临床治愈,站在医学的角度,临床治愈你做到了”

      程优明白临床治愈背后意味着什么,但那不是他想要的,他希望自己彻底康复,问题是恐怕谁都做不到这一点。

      “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我会把医生你,妄想成要伤害我的人?是心理问题。。。精神?或者说什么其他的因素?能知道吗?”

      之所以程优会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它并非初次,第二次入院前一星期,他时常觉得杨莉徘徊在他附近,认为杨莉要带他走,把他扔进疯人院以此来报复。他不断地躲避,逃跑,居无定所四处飘荡。
      罗盼找不到他人不得不报警处理,最后在一间小旅店找到他直接送到医院。事后他没告诉罗盼那时候为什么东躲西藏,而罗盼也仅认为那是他病情导致的,不太需要深追。但是对程优来说,杨莉是他妄想的第一位要迫害自己的人,周初第二次成为自己妄想的施害者,他希望得到解答。

      “我跟心理科医生会诊时共同讨论过这一问题,它或许源自你的某种压力。当你过度承受某个人带给你压力的时候,就会出现被‘他’迫害的妄想。我对你康复的期盼成为你身的压力,你的女朋友,当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不过相信一样是压力”

      “。。。那我是,不能承受别人对我的期待是吗?”
      “不能一概而就,原因多种多样。你迫切的要证明,同样有可能造成这个现象。你太希望在女朋友面前表现的好,太希望让我看到你康复了等等”

      “会伤害人吗?如果,假设,那么不幸运,我再次出现诸如此类的妄想,那。。。我想象中要害我的人,我会主动去伤害吗?”

      “要看程度”
      周初直言不讳,尽管他不愿意打破程优的期待,但他有责任如实相告
      “如果严重,你也会伤害你自己。因此必须努力康复,认真吃药,出现问题及时复查很重要”】

      【程优出院第一天:

      他再次路过融创时代广场前,在他心里上次来的时候应该是一年前,可实际上再过四个月就满两年了。2019年3月那次是尽长安代言的品牌店入住,而现在是2020年11月。那日他刚巧路过,当时人群中还有很多人不知道他是谁,广告的版面不是最大的。而今的程优抬头望去,尽长安的广告滚动播放在LED屏幕上,广告展位最大的那个。

      “跟你一别数月,我们都变了。。。”
      程优微笑的低下头,说道
      “是该好好见面了”

      他全部的自尊都破碎在住院的那段日子里,分不清日夜只能浑浑噩噩的度过。自残,分不清食物与粪便,搞不懂世界的样子,摸不准周围的东西,认不出每天进出自己房间的人,别说他人,程优连自己也认不出。
      程优经历三次入院,情况一次比一次严重,治疗时间一次比一次长,对自己的信心与日俱灭。哪怕是医生再多鼓励,再多的检查结果佐证他的健康情况,他仍旧毫无信心。

      若是再发病怎么办?若是他妄想迫害自己的人是尽长安怎么办?若是他疯到失智,吓到慌神突然闹出什么乱子,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做出什么不该有的举动,那他又怎么办?
      毁掉一个人太容易,程优固然破碎不堪,他便不会拉着尽长安跟自己一样衰败。他不愿自己留给他最后的印象是疯魔的,他无法想象自己会有天认不出他,甚至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一年零四个月的时光里,他不停的努力拼凑自己,尽长安向上的脚步亦没有停歇,当程优好不容易捡起最后一块碎片勉强拼成自己的时候,他心爱的男孩已如光如月般挂在天上,他越是完美,自己越是残缺。】

      与尽长安匆匆一面后,程优再次求助李胜秋,奈何剧组工作证的事情,她确实无能为力。《声音》因题材的特殊性,剧组异常严苛,哪位明星公司新增加工作人员需要提前至少3天报告,然后需要携带自己在公司的证明换取工作证。由此一来彻底断了程优的邪念,实在走投无路只得暂时回到北京。

      在上海的日子倒还好,大概是希望的信念支撑他度过漫长的7天,纵然没有取得预期成果,他仍没有特别沮丧的情绪。谁知回到熟悉的家乡,走过一条条看过千万遍的街道,周围的一切那样熟悉。
      永远不变的人潮,车流,朝夕,唯独自己形单影只。特别是可怕的定律充斥着程优,在他的双眼中无论自己走到哪里,尽长安的广告便出现在哪里。
      他曾距离自己那样近,和自己那样的亲密,现如今却变成自己能够触摸的遥远,抬起手触碰他的照片容易得比寻找停车位还简单,但是程优与他的距离远到自己无法描述。

      当所有的纠葛退去,怀恋悄然滋生。想,是一种相思。念,是一种贪图。程优抑制的情感在某一天,某一刻如同奔流的洪水急寻坝口的蚁穴。它不竭余力的找到口子用力钻出来,顷刻间相思满溢爱恋不止,洪峰过境难以修补。
      他依然在他心中,他从未停止自己的爱。只不过躲在平静的背后,走向痛苦罢了。如他所说,爱不是紧握而是放手。

      尽长安需要离组5天前往斐济拍摄广告片。斐济是座浪漫迷人的海岛,全球知名的度假胜地,第一来到岛屿国家,飞机快要落地时俯瞰整个半岛的美景实在叫人赞叹。沿着海岸线的白沙滩,翠绿色幽蓝色的海水,一排排一桩桩度假酒店,简直是人间天堂。
      不同于国内,在斐济很少有人知道尽长安的身份,故此他们整租人员每日开工收工轻松自在不少,另外就是几乎没什么人会堵在他酒店门口等待,尽长安更是难得自在舒服,趁机好好享受收工后私人时间。

      拍摄间隙,他喜欢呆在沙滩酒吧喝上一杯当地特产卡瓦酒,有时也会端着杯子走向阳光满地的沙滩,赤足在热到烫脚的沙粒中感受自由与惬意。
      偶尔时间充裕,他还会冲到海里去玩各种海上运动,虽然玩的不太好,但是过程有趣又欢乐。
      他非常钟爱有速度的项目,几次准备尝试快艇冲浪不得不因为时间关系放弃,连退而求其次的驾驶快艇都无法实现,毕竟出国是工作而非度假。

      “哇!哇~~~不得了。。。漂亮!罗盼你看,你看那个!”

      程优刚出机场便迫不及待的跟罗盼视频,他不停的转圈,实在拿不定主意先给他看哪边的景色好,兴奋的哇哇乱叫

      “天太蓝了吧,机场旁边就能看到海啊。你不跟我来损失太大,太大!”

      “(注意点形象,别叫外国人笑话,跟个土包子似的。)”
      “不如你买机票过来吧,嗯?如何?太美了景色,好看!”
      “(拉倒吧,你又不是旅游去,我过去干嘛?站在你边上见证一段伟大的爱情吗?)”
      “你瞧你,没劲啊”

      程优觉出他讽刺自己的意思,好心情顿然骤跌,高举拍摄景色的手臂垂了下来,泄气一般无精打采,匆忙几句挂断电话。
      暗自吐槽本来自己满怀信心,不想叫他闹个七零八落。好在他顺利入住广告组所在的度假酒店,不过房间距离尽长安很远,他住在别墅海景房,程优住在木屋观景房。但是问题不大,比起在国内完全无法靠近来讲,区区不到一公里的徒步算什么。

      “滑翔伞起飞的瞬间,笑,一定要笑的特别灿烂”
      “可能这根绳子会勒到你的腰跟那个大腿的位置,会有这个状况”
      “能忍吗?疼的话”

      导演和滑翔伞教练分别站在尽长安跟前,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个讲戏,一个叮嘱。尽长安原地起跳两次,跟教练两个人用力提提据说会勒到他的绳子,随后肯定的回答

      “没问题,应该不会很疼”

      “不是不是”
      教练当即打断他的话,处于专业角度继续提醒他说
      “你们要拍那种角度的镜头,我必须把船开到6档,然后他人起飞需要比正常角度高很多,后面那个伞会‘嘭’的一下带他起来,会勒到,很痛”

      “我可以,不要紧。争取一条过!租它不是挺贵的吗,哈哈”
      “有‘钱’途,哈哈!准备,各方为准备,大家一条过一条过”

      接到导演口谕所有人员各就各位,尽长安的船已经开到指定位置伴随导演一声令下,工作人员盯紧导演的屏幕框,鸦雀无声。单从拍摄滑翔伞运动来说,拍摄难度并不高,但是尽长安是广告拍摄,涉及到商品内容展示,镜头美感以及拍摄创意,致使不能按照普通运动或体验的常规守法拍摄。
      这组镜头需要他在最少保护下,快速急升高度以营造突然飞翔的效果,由于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教练认为他的肌肉力量不足以支撑风向带来的冲击力,在突然拔高的瞬间腰部和腿部很容易受伤。

      “咔——!”

      在岸上的工作组发出阵阵欢呼声,大家纷纷称赞尽长安的表现,朝远在海中的他鼓掌比赞。站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独是邱楠和野子笑不出来,他们实在担忧尽长安的身体情况生怕他受伤。果然,待快艇逐渐靠岸,尽长安无法独自完成下船的动作,需要旁边的教练带他才能继续走。

      “哪里痛?!哪?!”
      “。。。说不好,感觉右腿像别到的感觉”
      “去医院吧,哥,马上去医院”
      “你们两个干什么,动不动的去医院,我不去”

      “跟你说过用后期,现在的后期完全可以做出一样的效果”
      邱楠蹲在沙滩上轻轻碰触他的右腿,不断地询问自己按压的部位是否疼痛
      “能不能是拉伤韧带?”

      “我们有喷雾剂,我已经叫人给你拿来了,再撑一下。我们队医可以帮你检查清楚,你们不要担心”

      教练是一名香港人“港普”说的算可以,他不断用英语同自己的队医进行沟通。队医触诊后给尽长安用冰袋和喷雾麻醉剂。依照他的判断尽长安伤情不重,仅是挫伤,休息几天自然会好。
      尽长安非常感谢教练的帮助,双方热聊一番后友好道别。傍晚仍有一组画面需要拍摄,他有大约2小时的休息时间,邱楠甚是后悔自己不该顺从尽长安的意思,放任他做如此危险的动作。

      “楠哥,长镜头,一镜到底的啊,后期怎么做?不会好看的,而且假的要命”
      “你现在差点要命”

      “质感,亲自拍,质感。。。”
      没等说完话,尽长安见野子接过一个电话后,急忙朝自己跑来。野子站在他身前,似有难言之隐,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邱楠追问道
      “什么事?跟偷人家柿子被抓似的,怎么了?”

      “那个。。。酒店打电话来说,程、程。。。老师被保安抓了。。。”
      “啊?!谁?!”

      邱楠鼻子皱的像被门狠狠拍过,拧巴的不成样。尽长安跟他如出一辙,很显然困惑不解。野子递给他电话,尽长安接过来贴到耳旁,电话那头是名会说中文的酒店工作人员,她需要跟尽长安核对一些信息,因为程优自称认识房间主人,而主人正是尽长安。短暂交流过后,对方礼貌感谢他配合酒店工作,通话结束。

      “酒店说为什么了吗?”
      尽长安把电话还到野子手中,野子小声回答他
      “跟我说,说程老师翻墙。。。跳进你别墅的院子,然后报警器响了,大家认为他是盗窃的,但他坚称自己认识你”

      “他真是。。。出其不意啊。。。”
      邱楠深表叹息,单手拂过自己的脸旁无言以对。尽长安没有任何反应,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按揉挫伤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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