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豆恋上精神病算作死吗》悟悦

83、第 83 章

　　“我的应急方案是准备给你一个耳光”

　　三天两夜不眠不休的李胜秋，被程优气得精神百倍。她咬紧牙根仿佛程优在她双齿之间那样，狠狠用力。程优自觉理亏，始终不敢看着她的眼睛，任凭她怒目而视。

　　“不是停药了吗？那应该不存在忘吃药的事吧？怎么着，妄想症又犯了吗？”
　　“你觉得有机会翻回来吗？”

　　李胜秋气得向前一探身子，她实打实的想要给他一拳解解气。程优没有躲闪的意思，见他死猪不怕开水烫她反复抿嘴三次，双手时而叉腰时而翻过自己的头发，她实在想不出程优前来问自己的理由是什么，立场是什么。

　　“资格，你给我一个。。。你问我的资格”
　　“。。。 。。。”
　　“但凡你能说出一个词来！我就回答你。说吧，我听听，快跟我大放厥词！”
　　“你有几成把我？”
　　“程优！”

　　良久，两人双双无话，李胜秋的胸口起此彼伏，程优的喉咙跟跟着上下倒动。短暂冷静过后，李胜秋勉强可以控制情绪，认真的问他说

　　“别闹了行吗？你放过他吧，好吗？”

　　铭岚私下联系过尽长安，她表示因自己家的私事给他带来麻烦，自己十分抱歉。但凡有她能够帮忙的地方，一定尽力而为。尽长安反去安慰铭岚，希望她能度过婚姻难关，令触礁的生活回归正轨。
　　《声音》尚在拍摄中无法停止，尽长安整日躲避各路媒体的围追堵截，无事尽量躲在房内一步不出。星辉石尽最大努力竭力挽救他的声誉，林有年找来自己公司的危机公关和律师团帮助公司全力以赴。

　　“老师，老师？”
　　“嗯？什么？”

　　罗怡扬着头观察程优，程优回过神瞧她。

　　“老师的平安袋是弄丢了吗？”
　　“没、没吧？应该在的，怎么了？”
　　“老师是又没看是吗？”
　　“啊！啊啊对，等会儿上楼的，包在楼上呢”

　　程优经她提醒，想起罗怡最近一段时间有意无意的常问他是否打开过那个平安袋。每次他答应回家时会去看里边的许愿纸，然而每晚都忘记此。没办法，尽长安出事后搅和的他连续多天睡不好。
　　今天罗怡又再问他的时候，程优好一顿尴尬愧疚，毕竟自己答应的言之凿凿，信誓旦旦。不过罗怡从未表现出不高兴或不开心，仅是再叮嘱他一句记得看。

　　“老师今天工作内容不多，下班后咱们两个玩去吧”

　　程优噗嗤一笑，上挑的双眼透出无尽温柔，宠溺的笑容占满嘴角。罗怡不是个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人，冷不防说出如此放荡不羁的话来，着实令他可不思议。
　　罗怡又朝他点点头，以此示意自己非常认真，干脆笑眯眯的将下巴托在他电脑显示器上缘，像极了跟主人耍赖撒娇的小猫咪。

　　“我不喜欢很吵的地方，恐怕你们年轻人爱去的不适合我”
　　“巧了，我也不喜欢吵的。老师有喜欢去的地方吗？我提前预约”
　　“你想要，就去你喜欢的吧”

　　罗怡为表示对程优的回答赞赏有加，挺直腰杆在自己身前朝他双手比赞，随后蹦蹦哒哒的走回自己办公桌。程优刚才还满是笑容的脸很快恢复平静，漠然再次袭来。
　　他们来到一家十分雅致的餐馆，八月份的盛夏，餐馆布置得颇有海边西餐厅的感觉，不过这家并不是吃西餐的，而是融合菜。经侍应生带领来到一处室外木质走廊，走廊紧挨一处人工湖，里边种满荷花。
　　两个人最终落座于走廊拐角处的二人餐台，程优背后满是荷花叶，晚风吹过花叶姗姗作响，清爽怡人的感觉让他心情难得舒畅。

　　“真好，你在哪知道这家店的？另外你不说去玩吗？怎么来吃饭了？”
　　“吃饱了才可以玩呀！他家的菜，我自认为没有雷区，畅所欲点，畅所欲点”
　　“哈哈，吃货一个”
　　“说的像您不是似的，我是‘吃’您是‘货’”
　　“对对对，我特意把包带来的，等会我看看你写什么了”
　　“等！先吃饭，酒足饭饱过后再谈也不晚”

　　程优见她似乎异常兴奋的样子，有种没喝酒却微醺的感觉，反正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享用美食自然一等一的大事。程优自认和罗怡非常默契，喜好，对事物的看法，艺术品位甚至工作生活上的小习惯都很合拍，两人常常惊讶哪里找到这样投缘的人。
　　罗怡给程优的感觉如同认识许久的老朋友，能够轻松自如的跟她相处，她总是充满干劲，拥有拼搏努力不知疲倦的样子为程优增加不少活力。

　　“老师，包给我”

　　饭后的甜品吃到一半，罗怡忽然伸手跟他要随身包。程优反手抓起它递到罗怡手中，她接过后把里边的平安袋拆下来，放在桌上。

　　“干嘛解掉？不是不好放回去吗？”
　　“还记得不好放呢？”
　　“丫头，当时包带抽到我眼睛里的疼痛，恐怕很难遗忘吧”

　　罗怡双手捏紧程优的随身包掩住自己的脸，尽管非常努力控制自己的笑声，仍旧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来，双肩颤抖的好似安在按摩器上一样，频率异常快。程优知道她是记起那天的场景嘲笑自己呢，用手中的冰淇淋勺子敲打盘子边缘

　　“可以了可以了，别没完没了啊，跟你说扣工资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罗怡听后彻底忍不住，干脆放声笑起来。她第一次在程优面前笑到趴在桌上，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有人在他面前这样肆无忌惮的嘲笑自己了。他盯的出神，被快乐情绪感染得自己也笑起来。
　　她告诉程优自己并不是因为那天的事情而笑，是借由那天的场景联想到程优其他出糗画面，罗怡逐一给程优描述，两个人笑声连连。

　　“气氛不错，够高，来，我给老师看看我的许愿”
　　“我觉得里边不是什么正经话”
　　“相当，正经。你拆，我读”
　　“哇哇哇，程序很严肃嘛。行，我启封，你宣读！”

　　程优拆开平安袋拿出里边的小纸条，还有条小红绳系在纸卷中间，他不禁笑笑，认为五十块不到的小玩意商家心思没少琢磨。罗怡要求程优解开红色绳子，他照做，而后交给罗怡，罗怡目不转睛地看着程优的双眼，缓缓拉开小纸卷，她说

　　“我喜欢你，程老师”

　　程优的双眼认认真真的逐字观看，罗怡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他没有惊讶、错愕、为难、尴尬或稍显惊惶不安。程优只是确认过她写的字后，安静的同她对望。

　　“通过100天的观察，我得出的结论是，老师没有谈恋爱，没人对你死缠不休，你也没有喜欢的人”
　　“。。。 。。。”
　　“所以我觉得我成功的几率非常大，特别是老师你，生活实在太干净了，我不用担心会出现竞争对手，哈哈”

　　罗怡在他眼中获得的信息是，他在思考。程优的确在思考，不同于其他被表白的人表现出犹犹豫豫的样子，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正在思量，怎样在不伤害她感情的前提下，让罗怡明白自己将要说的话。

　　“老师。。。不像是会拒绝我的样子啊？那怎么不说话呢？要是不喜欢我的话，不应该最先有的神色是慌张吗？要么有可能是迟疑，回避”
　　“我应该先说谢谢你，不过太老套。罗怡，不是你不够好，是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大概。。。”
　　程优的双手举在半空中，无意识的摊开画过半圈。他在找最完美，伤害值最低的词汇，继续解释说
　　“我人生中的目标之一，是要一个人过完一生。所以跟你真的没有关系，每个人对个人情感的追求不同，有人追求幸福美满，有人追求烈火洪荒，有人追求平淡细水长流，我追求的是独自一人”

　　他的眼中充满歉意，就连语气同样满是抱歉。程优不愿意去伤害像罗怡这样对感情充满期待，向往和爱人拥有甜蜜生活的女孩。正如他所说，事情本质因素不在于她或者别人，原因在于程优的个人选择。
　　既然是表白，罗怡多少有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不过她自认胜算很大而且表白不成可以继续追求，又不是犯法杀人，会判她死刑。
　　但是显然程优刚刚说的话，似乎正如宣判“死刑”一般，他不是拒绝她的人，是在拒绝爱情本身。果不其然，罗怡没能完全听懂他话的意思，哭笑不得的追问道

　　“哪、哪有人，会。。。自己过一辈子的？”
　　“有些时候，当你经历过某些事情过后，它不是‘会’与‘不会’，它早就变成‘应该’”
　　“老师是在等谁吗？”
　　“没有”
　　“受过伤害吗？”
　　“没有，受伤的人不是我”

　　一阵鼻酸从罗怡的心底翻涌上窜，恣意奔流犹如开闸的洪水，其威力之迅猛需要她要紧牙关隐忍挟制。
　　程优庆幸她时年27岁，相较二十出头的女孩来说，她的社会阅历和心智起码够帮助她消化许多负面情绪，亦能够替她理顺不少谜题。
　　罗怡似乎陷入沉思当中，良久不曾开口说话，她的表情在诉说自己被拒绝的理由多么让人难以置信，紧接着程优在她眼中观察出他自认是可怕的情绪——不甘心。

　　“我觉得不科学，老师，您的话不科学”
　　罗怡说的坚定不移，非常自信。程优准备进一步说明，被她制止
　　“我不相信有人可以做到您说的那样，只看能力够不够大。我对您来说应该是非常小觑，我需要成长进步的时间”

　　“罗怡，比起你现在的不甘心，日后会有更痛苦的情绪找上你。你千万不要抱有‘等我足够强大的时候就’怎样怎样，当你产生这种思想的时候，你已经走上自卑的道路了。不要因为爱一个人而感到自卑，它会时刻提醒你，无论你做得多好，多优秀仍然一无是处。直到有一天自卑会提醒你说，离开是真正爱他的方式，因为我不配”

　　真挚的目光，温柔的口吻，程优双手交叠置于桌上说的感人肺腑。他推心置腹的语气使罗怡懂得，他不是在找借口搪塞自己，不是在冠冕堂皇的耍花腔，不是礼貌性的铺陈拒绝辞藻。
　　此时她多少有些理解他说的话，神情顿然黯淡，一种用尽全力奔跑却不得不放弃的感觉油然而生。不是她不够好，不够努力，而是拼劲全部得出是自己无法到达的终点。

　　“可是。。。确实不会有人，不喜欢别人的啊。。。”

　　罗怡喃喃自语，疲惫的耸下双肩。程优收起桌上的许愿小纸条，按照原来的样子将它细细卷回，红色的绳子系在上边装进平安袋中放到她面前，怜爱万分的瞧着她的脸说

　　“道理你都懂，只是做起来很难，我知道。伤心过后一定一定不要忘记，以后仍要努力追求自己的幸福，乐观坚强的去追求，永远告诉自己你是最好的”

　　“那老师为什么做不到呢？”
　　她猛然发问，程优始料不及，他的脸上浮现出罗怡之前提到的错愕，慌乱，茫然。
　　“所以说，哪有人会不喜欢另一个人的啊。。。”

　　程优向罗怡提出解除劳务合同，起初她不同意，但程优坚持。他多付一个月薪水给她，并且告诉再去应聘就说是她自己提出辞职的，理由是工作室发展前景不够好。
　　罗怡再三保证自己完全可以区分工作和私人情感，只不过程优不认同。他说没人可以把自己喜欢的人放在身边，然后保持普通朋友的心。常常见面只会加重思念和痛苦，最后变得纠缠不清。

　　罗怡走后，他坐在尽长安的沙发上，独自回忆那天去找李胜秋，他们的对话。

　　【一星期前】：

　　“别闹了行吗？你放过他吧，好吗？”
　　“。。。我没去找过他”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程优。你究竟，打算干什么？”

　　李胜秋没了之前的火气，她来到程优面前手双扶在他的双臂上。她眼神怜悯语气哀伤的问道

　　“你们两个，无论是谁都不可以再受伤了。我们公司的事情，会有我们解决的办法。既然你选择赶他走，不应该再把他拉回来的，人心多脆弱啊。。。”

　　程优如鲠在喉，要问他后来还好吗？怎么可能。那说自己不得已吗？简直混蛋。解释自己那样做的原因？荒唐透顶。
　　四年前他结识尽长安，那年他21岁，如今他25岁。四年过去了，程优经历过的事情亘古悠长，他成长了，变得稳重成熟，他遵守时间生活按部就班，尽量把事情安排的井然有序，屋子整洁不再凌乱不堪。
　　他认真工作，努力提高绘画水平，兢兢业业不再为谁而努力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只是有时候回忆会刺痛他的心，经常在如今天这样的黑夜里莫名醒来，没有疯狂的叫喊，没有崩溃的情绪，他木讷的睁开眼睛直勾勾看向天花板。程优不再像疯了一般的哭泣，活力始于痛苦，他的悲伤提醒他还活着。

　　那天，在李胜秋家临走前，程优刚走出门口，她追问过一句话，说道

　　“后悔吗”

　　程优毫不犹豫的回答她

　　“爱一个人哪可能后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