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豆恋上精神病算作死吗》悟悦

75、第 75 章

　　“走开。。。走啊！”
　　“哥，快别疯行吗？”

　　野子无论怎样拉扯尽长安，他始终不肯动弹。马上就到酒吧打烊的时间，等会儿人群一窝蜂的退潮，他要如何才能将尽长安带离此地是个难题。

　　“我要一个人呆着，你走”
　　“一个人也要先回家才行吧”

　　尽长安不胜其烦的左右来回轮动右臂，说什么不肯让野子牵制。醉酒的双颊涨红一片，目光凝滞无法聚焦于任何一处。由于拿不稳杯中酒，两次跌落酒杯致使酒水溅湿裤脚。
　　硕大的包间内野子同他不断揪扯，推搡，尽长安赖在座位要么大头朝下的摊在沙发边缘，要么斜歪在沙发双腿无力的伸出老远。
　　单凭野子自己是结账都没办法，只得打电话叫邱楠过来。两个人生拉硬拽几次三番终于把尽长安塞进车里开回家。

　　“醉成这样？”
　　林有年等在他家，车门刚打开邱楠一个健步窜下而后来转身去拉倒在后车座的尽长安，抽空回答说
　　“我不太清楚，野子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他已经这样了”

　　没工夫追问太多细节，邱楠和林有年一左一右驾住他率先上楼。回到家中，尽长安大吵大闹的要求所有人离开，自己跌跌撞撞的在屋里走来走去，不管大家如何劝说就是不肯老实坐好。

　　“你们太吵了。。。不要烦我行不行？怎么一个两个的。。。嗝。。。”
　　“你先坐好可以吗？确保你能睡觉我们会走的”
　　“。。。不要管我，烦不烦啊。。。统统回家去，快去快去。。。”

　　尽长安火气不断升级，由大声叫嚷逐渐变成随手摔东西。揪住邱楠衣领狠狠将他向后推，在野子胸口后背不停的一拳拳敲锤逼迫他们立刻离开自己家。
　　他回头用茫然无神的眼睛警告林有年，马上同他们一块走出门去。林有年见状不愿激化矛盾，小声和他们两人商议最终决定，他们先走自己留下。

　　“你也走。。。”

　　尽长安释放完自己全部力气，累的再也站不住脚扑通一声坐在沙发上。林有年安静的站在他面前垂眼睛去瞧，一句话不说。虽然无话，但他呼吸的节奏，眼神的明暗交界时刻暴露出自己有多忧伤。
　　驻足一会儿，他坐到尽长安身边，未等自己说出什么话来，尽长安开口说道

　　“。。。最应该走的人就是你”
　　“我说过，什么时候你可以睡觉去，我什么时候离开”
　　“不要在这种时候靠近我，离我远一点。。。”

　　四年前，林有年如今天一样坐在尽长安身旁，那天他同样满是伤痛。那个19岁的少年哀伤的诉说着许多林有年无法听懂的事。只言片语间，他感受到尽长安遭人背叛的心痛，爱人离去的悲伤。他曾成功靠近过他，也曾被迫停止自己靠近。

　　他见过尽长安流泪，但哭泣的声音今天是第一次听。自己爱了四年的男孩正在经历人生中最为痛苦的煎熬，可惜他不是能够停止他悲伤的那个人，眼见尽长安握紧拳头的手臂一次次砸向桌面，他除了伸出手掌轻轻拉过他的手臂之外，无能为力。他懂那是他无处宣泄的愤怒，那是他力不从心的苦恼。

　　痛苦的力量纷至沓来，绝望始于承认所有的一切已成事实。尽长安后悔在他生命中最灿烂的那一刻，那一年短暂的春天，他没有机会对程优说“我爱你”。即使到现在，他依旧记得他最后的笑声，他时常盯住自己的眼睛，他总是满脸宠爱的样子。

　　“你走吧。。。我一个人已经很难过了，我不想你跟我一样。。。”
　　“既然你懂，如此伤心又何必呢？”
　　“那你呢，你又何必呢？”
　　“你认为我可以眼见你走向地狱都不管你吗？”
　　“你去过吗？”
　　“没有”
　　“。。。那你不会明白我为什么被它吸引”

　　“爱一个人，一定要趟过火海吗？”
　　“有人给我的路，不走行吗？”

　　从前，在漫长的七百多天里，他们照片视频是他撑过去的依靠。过去他无数次的看着它们傻笑，而今天，他看着它们落泪。
　　时隔一天后，尽长安如期出发前往香港参加他代言品牌发布会。走在机场里他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甚至连眼睛也不愿露出叫人拍到，他低头穿行于人海之中，大批量的黄牛代拍、疯狂的私生粉丝不断前仆后继涌向他，声声尖叫充斥他的双耳，然而他没有任何感觉，麻木不仁的只管前行，依照工作人员的指示配合各种检查。坐在贵宾休息室内，他手握电话苦苦挣扎仍是给程优发去一句话，他写道：

　　【飞机快要起飞，后天晚上回来】

　　直到飞机降落，他还是没收到程优的回执。喜欢一个人很被动，爱一个人很无奈，他明知结果却挡不住自己心中的执念。亦如他前天喝得宁酊大醉回答给林有年的话一样，那晚林有年临走前和他说

　　“我说我没去过地狱，是你没伤害过我，不想停止对你的感情是我不愿意。只是你，痛苦至此也要满心的不甘愿，执着下去对自己真的好吗？”
　　“。。。我没有其他，更好办法”

　　程优不是尽长安第一个爱上的人，他更不是他见过最完美的人。在尽长安眼中，那个衣品极差说话满嘴跑火车，东西随手乱扔甚至常常忘记重要事情的人，却总是牵动自己的心，他一颦一笑，他一喊一闹，全是自己的山摇地动。
　　第一次有人不追问他传闻是真是假，第一次有人不质问他和安菲菲的关系，第一次有人在他最脆弱的时候，轻抚脸颊告诉他，我等你。
　　程优永远在他拼命掩盖的时候放下求问的权利，耐心而温柔的告诉他，无论何时何地，你想就説，不想说我永远可以等。即使你从来不同我讲，我毅然与你同行向前。

　　眼见放在画板旁的电话亮起，眼见它光亮变暗直至完全关闭。程优瞄见尽长安的名字，犹豫许久最后视而不见。他要说的话已全部诉说殆尽，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在话语间的反复推拉是错误的。
　　他不允许自己，不允许对方陷入无休止的牵扯中，况且尽长安是需要百分之百保持最佳状态的人，自己能够为他做的非常有限，无法在感情上给予相应的爱，至少最后时刻留有余地。

　　“阿姨！”

　　罗阿姨前来开门，程优站在门外大喊一声，随后张开双臂拥抱罗盼的妈妈。程优住院期间罗阿姨没少为他掉眼泪，打心眼里心疼他小时候没有爹娘，长大后得病不说，又没个亲戚愿意管他。
　　老太太天天变着花样的给他炖汤，送水果，哪怕罗盼告诉她给程优聘了营养师，可老太太不满意，天天嘟囔请的人再专业不如自己家做的好等等。

　　“哎呀我的大儿子啊，你可是把我想坏了！”

　　罗阿姨激动地眼泪直掉，旁边站的罗叔叔眼眶跟她一块泛红。罗盼见场面有些不对头，生怕家庭聚餐突变为忆苦思甜，忙拉扯二老打趣的说道

　　“别介别介呀，干嘛呢您二位，弄的他像蹲完号子刚放出来似的”
　　“去！瞎说什么劲儿！”

　　罗阿姨回手给他一巴掌，没好脸色的白眼连续翻起两三回，罗盼拽过他老爹挡在自己身前，嘴里边继续说

　　“程优你瞧见没？啊！你瞅瞅，我是不是亲生的？你说说”

　　他越说越没边儿，罗阿姨干脆追过来准备真打他，夹在两人中间不好做人的罗叔叔连连笑脸相迎，劝说

　　“得得得！咱儿子就那么个鳖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优儿，快脱衣服脱鞋进屋坐那，来！”
　　“爸，我听您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不像替我出头呢？您儿子哪么个鳖样儿？”
　　“快别废话，沏茶去，快去！”
　　“好家伙，你大病初愈真是地位上升啊程优，都要沏茶伺候你了”

　　罗叔叔没工夫搭理他碎嘴的臭毛病，瞪他一眼便拉过程优坐好，仔细瞅瞅他的模样，叹口气。搞得程优有些不知所措，一旁的罗阿姨语气感伤的说

　　“瘦了，到底是瘦了。。。他爸，你瞅把孩子给瘦的，不知道在里边糟多大的罪啊。。。”
　　“哎哎，老婆子，怨不得儿子说你，这怎么还真说的像进去过似的呢。快收收眼泪，擦擦，孩子好容易来一回，干嘛呀！”

　　罗阿姨破涕而笑抽出一张纸巾开始擦拭眼泪，程优急忙打圆场露出自己结实的手臂给二老展示，以求他们放心

　　“我哪是遭罪啊，我是健身瘦的。你们看看，肌肉，嗯？肌肉！”
　　“拉倒吧，就你那点拆骨肉。茶来了，喝吧”

　　罗盼端上一壶新沏好的茶来，不忘损损他骄傲谄媚的死样子。程优碍于他双亲在侧不好发作，一个眼神满满的警告。调整好情绪后，罗阿姨开始询问程优

　　“去看过你爸妈没？”
　　“去过了”

　　“好啊，好”
　　罗阿姨拉过程优的手，一下下拍在他的手背上颇感欣慰
　　“我今年清明跟胖子一起去的时候，我还跟你爸妈讲，我说你们别着急，优儿马上就能来，你们多保佑保佑他吧。呵呵，你爹妈一定特高兴，高兴！”

　　说着说着，程优的眼眶开始红了，眼角的余泪不停的打转。

　　“老婆子，你那炖的大鹅是不是忘添水了？”
　　“哎呦！对对对！呀！我的大鹅！”

　　罗阿姨急忙忙冲进厨房处理炉灶上给程优炖的大鹅，罗叔叔朝程优呵呵一笑，指指她的背影，程优明白叔叔的意思，跟他一起笑了笑。

　　“你阿姨净拉你说些个让人心里头难过的事。我不一样，我。。。”
　　罗叔叔故作神秘，贴近程优耳朵偷偷问说
　　“上回咱俩喝那酒，你带了吗？”

　　“有！有，我带来了”
　　“哈哈，你瞧瞧，懂我吧”

　　借由圣诞节的名义程优来到罗盼家吃饭。许久没能感受一家人围坐圆桌吃顿团圆饭，席间大家说说笑笑，满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的随意，罗盼一家虽不是他的亲人，但胜似亲人，人间温情，程优知足满矣。
　　临走前他拿出两个大红包来准备孝敬二老，谁知孝敬没成，反倒是罗阿姨再添出不少塞回给程优，推推拉拉许久未见结束，急的罗盼一把抢过钱来宣布占为己有，其结果必须是遭到三方势力一直讨伐。

　　今年的圣诞节大雪满天，由清晨持续到傍晚。直到程优走出罗盼家门仍未见停止。他站在马路上停滞不前，瞧见车水马龙的道路两侧，人们每天重复往返在征程与归途间。
　　无论时间怎样交替变革，岁月如何流淌，世界在变也没有在变。往年他期盼大雪的圣诞节，终在他罢休的时候来到。一路脚踏皑皑白雪他竟多少有些领悟，在幻想中呈现的画面其实也很幸福，即使它不是真实的，可让自己感到有父母陪在身边的幸福似乎不是坏事。
　　站在工作室门前他拍掉衣间的雪花，抖掉帽上积雪开门进屋，门口摆放的鞋子迫使他迟疑片刻，尽长安来了。

　　“你在我家干嘛呢？”
　　程优率先发问，尽长安躺在他的单人沙发上，双手扶有一白色本子撑在腰间，回答
　　“读台本，怎么了？”

　　“你说呢？”
　　“。。。 。。。”
　　“尽长安，你没房子住吗？是又有邻居太大声吵得你不能睡觉啊？”

　　“你去哪了？”
　　“我问你话呢，不回。。。”

　　程优话说一半噎回去，想起过去他问尽长安话的时候，他常不直接回答自己的。只得一屁股坐在工作台上，抬起手臂抱在自己胸前，窃声而笑

　　“堂堂顶级流量明星，跟我这耍无赖是吧？”
　　“请不要捧杀，我不是顶级流量，你务必注意用词，小心我被人攻击”
　　“那你赶快走，不然我去网上留言捧不死你！”
　　“去哪了，回答我”
　　“罗盼家吃饭，你有意见啊？”

　　尽长安心满意足，放下手中台本坐起身来歪头盯他看半天，说

　　“茶几上的盒子帮我拿过来”
　　“为什么？”
　　“拿过来”
　　“不去”
　　“拿，过来”

　　程优万般不情愿，心里琢磨赶紧满足他要求，不然指不定他赖到什么时候不肯走。拿过茶几上的小礼盒递到他跟前不耐烦的颠动左手，右手叉在腰间头高高扬起。

　　“打开”
　　“你不要太过分”
　　“开啊”

　　面对尽长安步步紧逼，程优用力裹进双颊的肉使劲努嘴。眼神死死锁定他充满不屑。他故意扯烂精美的外包装纸扔在地上，挑衅的手指用力掀开盒盖使其弹飞，一眼不去瞧里边的东西。尽长安目不转睛的保持对视，微微勾起嘴角说道

　　“哎呀，呵呵”
　　“笑个屁？！”
　　“圣诞快乐，送你的礼物”
　　“谢了，受不起，你拿走吧”

　　盒子里放的是三张信用卡，尽长安拿出它们放在他身后桌子上，解释说

　　“原定计划是今天带你去澳大利亚的”

　　“不去，虫子多”
　　说完，程优发觉自己回答的思路非常有问题，改口说
　　“重点是，不会跟你去，懂吗？”

　　“不是没给你选过礼物，是担心送到你手里会被扔掉”
　　“所以送钱是吧？哈哈，好啊，先给我5万块立即到账的那种”

　　“叮——”

　　不出20秒程优放在口袋中的电话响起，尽长安给他的钱到账。程优哪里是真的向他要钱，分明是故意气他好让他知难而退，启料尽长安是个铁头公，毫不在意他的挑战。程优冷笑一声，顿时觉得自己像越挫越勇的斗士，不甘示弱的继续说

　　“20万”

　　“叮——”

　　“60万”

　　“叮——”

　　忍无可忍他终于爆发，回身一把抢过尽长安的手机，双眼蹦发出似有将他夷为平地的愤怒，不可思议的质问他

　　“你是不是脑袋不正常啊？！疯了！滚出我家！”

　　尽长安坦然自若，伸出手等他把手机还给自己。程优以最快的速度反向操作，把他转过来的钱统统再转回去，然后将手机用力摔进他的掌心发出一声脆响。尽长安收回电话放在上衣口袋，临走前不忘嘱咐程优

　　“3张卡额度都是30万的，不够用的话再告诉我”
　　“要拿钱砸死我是吧？有钱人玩的果然非同一般啊！”
　　“今年的雪够大吗？”
　　“我不再期盼这件事，就像我不想再见你一样”
　　“没关系，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