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豆恋上精神病算作死吗》悟悦

72、第 72 章

　　“哎呦我去。。。！”

　　罗盼踉跄的跑下车险些滑到不说，差点把手里拿的东西顺势扔出去。慌慌张张的稳住定自己再定定神，一路小跑到程优工作室门口，颤颤巍巍的手无论如何插不进门钥匙，边急边骂自己

　　“你个二货。。手抖的。。。”

　　几次三番终于成功打开门，他急不可耐的两脚左右交替踩住脚后跟脱掉鞋子，不顾深秋的凉意光脚跑进客厅，久别一年的时间终于和程优再次见面了。罗盼突然鼻尖酸楚，两行热泪情不自禁的流，嘴巴一东一西的咧着，光见嘴巴来回振动听不见他出声。
　　程优正站在自己原来摆放作品的墙边挑画，瞪眼睛瞧他半天有些不知所措，闹不懂他跟中风差不多的表情究竟所为何事。

　　“优儿！”
　　罗盼哇的一声连哭带嚎的直奔他而来，未等程优反应死死的将他抱住，狠狠拍两巴掌在他的后腰上
　　“你个王八蛋！你混蛋玩意儿！再敢吓唬我你试试！老子跟你一块疯！”

　　“不至于吧，啊？快快冷静冷静，你干嘛呀？”
　　“滚！你知不知道我一年多咋过来的？我就差出家了。。。”

　　松开程优不到30秒，罗盼再度抱起他不松手，直到程优真的用力推开他。罗盼随手擦擦自己的鼻涕和眼泪，很快哈哈大笑彻底恢复正常跟他对话。

　　“我看我病刚好，你是又要疯吧？”
　　“还不因为你，你瘦太多了。。。不是有人给你送饭吗，怎么瘦成这样？”

　　见他不愿多谈，罗盼生怕对他造成压力，赶忙转移话题问说

　　“为什么不等我接你出院呢？你怎么出来的？自己办的手续？！”
　　“我叫李胜秋来接的”

　　“你个混蛋！”
　　罗盼扬起手不轻不重的锤在他肩上，埋怨道
　　“回来不告诉我！”

　　“我想要好好整理自己，然后再见你们大家”
　　程优回答的认真，眼神有意看向其他地方。罗盼明白他不是调侃，而是真实的想法，等他继续说
　　“在医院的时候，我样子太糟破了。不愿意让你们任何人见到我，我也害怕见到你们。。。所以我。。。”

　　“懂！没事！哈哈，问题不大，不大。重要的是你没事、开心，往后的日子有的是，对不对？来来来，我给你带过来好多吃的，全是你爱吃的”

　　两人落座沙发，罗盼手速飞快的从提进屋的纸袋里一样样掏出各色美食，从烤鸭到老北京爆肚，炸灌肠，炸酱面，连臭豆腐都给他打包到家里。程优时不时用眼睛瞄过罗盼，心思并没有放在眼前的美味之上。

　　“你吃你吃，不用管我，你想吃什么吃什么。大夫盯住说你不能喝酒，所以酒我没带，你要记住啊吃药期间不可以喝酒的，咖啡也要少喝”
　　“嗯，你也吃”

　　罗盼见他似乎有什么心事，闷闷不乐谈不上，但明显有事情惦记在心的感觉。他本以为是周医生说的那样，或许他一时无法习惯自己的新生活，不过耐不住性子，问他说

　　“除了。。。那些事之外，你有其他。。。我的意思说，不开心啊、发愁啊，类似的有吗？”

　　“罗盼，我。。。”
　　程优放下筷子，低头半晌后转移话题，说
　　“在医院时画的画，你看看哪些可以卖的帮我卖掉，另外上次展会的作品全帮我卖了吧”

　　提到展会罗盼心头一颤，翻腾覆雨的心脏嗵嗵狂跳。他缓慢谨慎的吸气，开始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程优观察他僵硬的肢体动作以及大祸临头的表情，多少猜中些什么，他轻声叹口气问道

　　“《寄言》。。。”

　　“我卖了，王八犊子的事是我做的，我对不起你。。。”

　　罗盼回答的干脆利落，既然大难临头不如所幸坦白从宽，是打是骂乃至绝交老死不相往来，悉随尊便他绝无二话

　　“我把它卖给朋友介绍的私人收藏手里，58万成交的。他答应我不会转手变卖，我承诺你两年之内，倾家荡产一定帮你把它买回来”

　　程优脸上毫无波澜，只是安安静静的听他不断的忏悔，真挚的起誓。然而他越是如此罗盼越是害怕，随后考虑到他久病初逾自己哪能跟他讲这些话，狠狠抽自己一大嘴巴，既关心又害怕的拉过他端详，安慰他说

　　“优儿。。。你别又受刺。激，不成啊，可是不能再来一次了”
　　“突然打自己干什么？吓我一跳”
　　“我怕你承受不住我说的话再犯病，那我千古罪人真活不下去呀”
　　“一个画，卖了就卖了吧，反正我也不打算留的”
　　“嗯？！”

　　罗盼记忆绝对不能出现偏差，明明当时《寄言》出名后多少藏家找罗盼，期望通过他劝说程优出手它，奈何他回答是永远不售出。自己没理由记错的事，现如今他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淡然的说出要将《寄言》拍卖呢？

　　“为、为为为什么，改、改主意的？！”
　　“我住院的一年多，医药费花不少。工作室马上要拆迁，需要重新找地方。我从前没攒多少钱，把作品卖一卖凑凑钱”

　　饭后，在罗盼的陪同下，程优十年间第一次去尊宝塔祭拜双亲和自己的舅舅。去时的路上他望向车窗外的街景，一点点由熟悉变更为陌生的路段。他想着若是十年里他哪怕有一次来过的话，不会半点记忆都没有，由此可见自己真的是全然不记得。

　　“当时你说。。。”
　　“我说这里幽静，和舅舅挨得近”

　　罗盼缓缓点头，程优是真的全部一字不差记起来了。之前痛苦的，幸福的，开心的与不开心的，属于他的人生终于回来。

　　“我去外边等你，你好好陪他们说说话吧”

　　待罗盼离开，程优独自面对亲人们的遗照，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愧疚和歉意，红着眼眶打开柜门，掏出口袋里的纸巾，相当细致的擦过每样物品。最终仍是抵不住伤心的泪水，只得将头顶靠在柜子边缘无声的呐喊痛哭。
　　他仿佛觉得自己万剑缠身，世界上的他是如此孤单，而被他所遗忘的亲人们同样孤单如此。无法改变的事实除了接受他别无选择，自己亲手编织的谎言要怎样去原谅自己呢？
　　程优跪在地上喃喃自语，他祈求父母的宽容，他哀求舅舅的原谅，他不断地承诺今后，希望将来的日子里自己能够弥补曾经错过一切，不会让家人们再为自己失望了。

　　许久过后，程优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擦干眼泪逐渐露出笑容和他爸妈说道

　　“爸，妈。你们看我现在。。。病好了，是不是替我开心呢？嗯，我听见了。我不会再让自己疯的，相信我，你们的儿子现在也是小有名气。哈哈，我画画很厉害的，卖出去不少钱，等我攒够钱给你们的位置换一换，给你们买个大点的‘房子’住一住。
　　哎？舅舅，我没说不给你买啊，不要因为这事半夜找我说理来。时间不早了，罗盼等我挺久的，不能让人家干等没完是吧？今天我先回去了，下次有时间我再来看你们，我爱你们，永远爱你们。爸妈，我爱你们”

　　他发现纵使十年间未曾祭拜过亲人，他们的骨灰柜内的东西似乎保持的很不错，干净整洁，自己当年亲手放进去的遗物丝毫未见陈旧破败的模样。程优告别亲人，出去找罗盼汇合。他同罗盼询问此事，罗盼不好意思的笑说

　　“清明跟忌日我都来，我吧，那时候总想着你啥时候把病治好，我好能跟你一块来，得！愿望实现，哥们儿我高兴，真的。哎呦喂？怎么着。。。你是。。。”

　　这一回换做程优紧紧的去拥抱罗盼，千言万语无尽的感激，感谢全汇聚在他深情的拥抱之中

　　“谢谢你，高中开始到现在，我能有你做朋友感谢老天爷，它虽然不愿意给我亲情，好在它送我一好哥们儿！”
　　“哎呦哎呦！我的妈呀，你快拉倒吧，撒开我撒开！怪不得在你家那会儿，你死命的推我，原来这感觉啊，太肉麻了，你放过我吧哥哥，求你了”
　　“恶心啊？再亲你一口！”
　　“滚！滚滚滚！哪有在陵园瞎闹的，你真是作妖不挑地方！”

　　尽长安坐在海边的遮阳棚内，不停地啃咬自己的大母手指两眼发呆。林有年头顶烈日向他走来，朝他摇摇头。尽长安气的用力拍掌，林有年把手里的冰冻矿泉水瓶递到他面前，说

　　“你知道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 。。。”
　　“多喝点水别中暑，伤口怎么样了？我看看”

　　林有年拉过他的手臂掀开T恤衫的袖扣，查看尽长安肩头的新伤。昨天拍摄广告期间，尽长安脚踩移动滑轮快速追逐，由于他一时走神差点撞到摄影师身上，为保全摄影师不受伤，他紧急躲闪导致失衡整个人掀翻在路面上，肩头大面积擦伤。事后林有年多次追问他为何晃神，尽长安说他见到路边有个人和程优很像，误以为是他。

　　今天拍摄地点在海边，有部分内容是需要下水的，一拍便是十几分钟，伤口包扎再严密难免会受海水浸泡。

　　“你怎么不说话呢？已经开始肿了，你都不觉得疼吗？”

　　林有年大为心痛，瞧他依旧愁眉不展的样子根本不关心自己死活似的。野子马上给他重新更换药布，比上次包的更紧些才行。尽长安希望跟后天的采访组协商更换时间，不过主办方不同意。
　　早在他提议的时候林有年就说过没可能，但尽长安偏要试试方才罢休，他想要在程优出院当天回到北京。

　　“长安。。。”
　　“我准备拍下一组了”
　　“好，小心安全”

　　尽长安借故离开，炎热的烦躁，伤口的刺痛统统令他不厌其烦。所有的情绪终将需要自己消化，别人的劝说永远是劝解而已。从程优入院以来，林有年一直陪在尽长安身边，唯有他回到程优工作室，自己才会回到北京的家中跟他短暂分别。
　　这是他爱的方式，风里雨里始终愿意陪在尽长安身边。
　　林有年及懂得分寸的问题，故不会贸然劝说他有关程优的任何事，除非他觉得尽长安在冒险，比如上次在医院的时候，林有年曾质疑过他没能力支撑程优的全部医药费用。
　　除此之外，他没有跟尽长安说过半句他和程优两人感情的只言片语，一切应该交由他自己去理解、思考，这同样是林有年爱他的方式。

　　但是现在，林有年自认有必要提醒尽长安一些事情，或者说是，他应该有的心理准备。于程优而言如今是全新的生活环境，他能否彻底适应并未可知。于尽长安来讲，事业登顶只差一步之遥，半步容不得他走错。一行人结束工作回到酒店房中，尽长安对照镜子瞧瞧自己的伤口，卷起短袖袖扣让伤口完全暴露在外。

　　“你知道我的为人，非趁虚而入的小人”
　　“哥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林有年倒上一杯水送到他手边，坐在他旁边继续说

　　“你最近特别焦虑，自己知道吗？”
　　“。。。 。。。”
　　“是因为程优始终不肯见你的原因对吗？”
　　“。。。 。。。”
　　“焦虑的情绪严重到影响你工作质量”
　　“对不起，我一定努力克服”

　　“你知道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你正在焦虑的事情也是我担心的。我不想跟你在这种时候说这些，但如果万一，我永远都在，我实在想不到更好的话来安慰你。”

　　“没有‘万一’，哥”
　　尽长安注视林有年的双眼，微微一笑，说道
　　“虽然医生说他有可能出现人格疤痕，改变性格。但是无论他变成哪种性格，什么样的人，他永远是程优”

　　程优再次路过融创时代广场前，在他心里上次来的时候应该是一年前，可实际上再过四个月就满两年了。2019年3月尽长安代言的品牌店入住，而现在是2020年11月。
　　那日他刚巧路过，当时人群中还有很多人不知道他是谁，广告的版面不是最大的。而今的程优抬头望去，尽长安的广告滚动播放在LED屏幕上，平面广告展位也是最大的那个。

　　“跟你一别数月，我们都变了。。。”
　　程优微笑的低下头，说道
　　“要好好见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