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豆恋上精神病算作死吗》悟悦

107、第 107 章

　　“他在澳大利亚的时候身体状况还不错，虽然很多年前大夫就跟我讲过，他身体机能退化的越来越快，各项器官指标也很差，但他始终认得我还会画画给别人，有时候可以跟护理员聊天。。。”

　　尽长安手握郑淼的健康评估报告，程优跟他一同坐在疗养院的长椅。评估报告显示郑焱健康情况不太乐观，恐难以支撑从澳门到澳大利亚的旅途，院方不建议郑焱转到太远的地方。

　　早在他们到达疗养院之前，权叔便知道郑焱的健康状态，他特意提醒院方不要向尽长安提及安菲菲曾多次给郑焱过量使用镇定剂且软禁他的事，现在无论是安菲菲那边亦或是郑焱这边，双方情况实属复杂，何况既成事实无法挽回，多添事端实属无意。
　　若是尽长安得知安菲菲的行为导致郑焱情况恶化，那么他定会上门质问，安菲菲整日陷在郑家被清盘结算的丑闻中，每日靠药物支撑精神，双方一旦剑拔弩张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两败俱伤。

　　“不如把他接到北京吧，你探望他也方便，而且我能帮你照顾他”

　　尽长安摇摇头。

　　“不放心我？”
　　“我的家庭相当复杂，复杂到有人因为混乱的情况离我而去，有人因为压力退缩，有人因为诱惑选择欺骗我”

　　尽长安说完，转头看向身边的程优，他的眼神充满试探，询问，期盼与不安。程优微笑回望他，调侃道

　　“比我的过去还要复杂的人，我真是没见过呢，要不你说来我听听，咱俩比拼比拼”
　　“我19岁的时候把郑焱送到澳大利亚，当时我是准备带他回北京的，但季总不同意”
　　“啊？季离连艺人家属都要管呀！”
　　“他不仅仅是我弟弟，也是安菲菲的儿子”

　　听到这里，程优眼珠差点没瞪出来，之前他有过怀疑，推测过安菲菲和尽长安的关系是否为母子，只不过他按照网上仅有的时间线排查否定了，没成想尽长安居然确定此事为真！

　　“他。。。？！他、他是安菲菲的儿子？他是你弟弟，你。。。她25岁的时候生的你吗？！”
　　“什么25岁生的我？你从哪听来的？”
　　“不、不是听来的，我。。。我。。。按照网上的时间线推敲过，但我得出的结论你们不是母子啊。。。”
　　“安菲菲是我继母”

　　尽长安跟郑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郑先名是他们的父亲。安菲菲早年当红之际出席香港一场慈善活动是与他相识，那年安菲菲年仅25岁，在他疯狂而强烈的追求下，至此悔憾一生。
　　郑先名的原配发妻汪莘寐跟郑先名门当户对，甚是了解富豪圈中正室夫人的名位，极少理会他在外边的风言风语，从不过问自己丈夫除去家庭以外的事情。

　　然而安菲菲不是，她是个爱情至上且坚信终有一天郑先名会离婚娶自己过门，年轻的时候她有耐心去等去忍，一切在她生下儿子郑焱后逐渐改变。
　　郑先名按照她的要求接她们母子到澳门居住，安菲菲是他所有女友中唯一一个被接到澳门定居的，此事如安菲菲而言是自己魅力足够，两人真情实感，如他仅是单纯可怜儿子而已。郑焱患有先天弱视，又是先天不足的早产儿，因此自小体弱多病常常需要专人照看，偶见几次生命垂危迹象。

　　错觉加持让安菲菲变得患得患失，由于年龄增长郑先名开始对她失去兴趣，但看在孩子的份上会来探望母子二人，可是安菲菲变本加厉的逼迫，不断威胁警告，有时楚楚可怜有时令人望而生畏，终有一日郑先名受够她的刁难狠心诀别。安菲菲不得不多次哀求他可怜自己，可怜他们的儿子。
　　他为抚慰安菲菲的心，在一次谈话中提到可以将他另外一个儿子过继给安菲菲抚养，一来让她如愿有个健全的孩子，二来哄骗她说今后家产可多分一份。

　　话虽如此，安菲菲清楚的知道郑先名不过是出个下策哄骗自己，于是乎她将计就计同意这件事，为的不过是给自己多一份保障，多一个日后胁迫的借口。几日过后带到安菲菲身边的那个孩子就是尽长安。

　　“那你。。。你后来再见过你妈妈吗？亲生的那个”

　　尽长安的童年遭遇使得程优相当诧异，他猜到或许他是郑氏的私生子却猜不到居然小小年纪便像个商品一样随便叫人送来送去。

　　“19岁那年年底，在福州见过她一面”
　　“那后来呢？”

　　“她跟我说，她现在过的很好，也有了自己和现在丈夫的儿女”
　　尽长安停顿会儿，眼帘不断下垂颇为落寞的继续说
　　“那晚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叫我最好不要跟她联系了，她现在的丈夫颇有地位且仅知道她有过一个已故的女儿，不知道她还有个儿子。。。”

　　“等等，你等一下”
　　程优无心故意打断，但实在是听不懂他说的话
　　“已故的女儿？你妈妈有个已故的女儿？是。。。萧逸阳出事那天晚上，你跟我提到过，说你有个姐姐，是她吗？！”

　　“是，但她不是我爸爸的女儿，我跟姐姐不是一个爸爸”

　　尽长安的生母与郑先名相识时，是个澳门小模特，她不像安菲菲那样大红大紫自然不敢痴心妄想嫁入豪门，况且那年她身边还有个八九岁的女儿。郑先名图一时新鲜跟她扯在一起，风花雪月过后早已忘记有这个女人存在，直到有一天她开始向郑先名所要抚养费，他才再次记得她的样子。

　　经过一些列手续证实尽长安确实是郑先名的儿子，一边安菲菲纠缠不休，一边多出个陌生女人索要钱财，他干脆当机立断给尽长安生母一笔可观费用买断两人感情，要过尽长安的抚养权。尽长安母亲只为求财不为儿子，乐不得将他赶快送走。
　　在尽长安的记忆里，母亲跟自己的感情不是很深刻，不过姐姐跟自己特别好，他姐姐姓刘叫刘睿。

　　年仅六岁的尽长安跟十五岁的姐姐分别，只身一人来到安菲菲家里生活，小时候的他很开朗愿意跟别人说话，或许是因为在家里除了姐姐无人同他交流，来到安菲菲家中度过几天认生的日子便重回开朗一面。
　　特别是有个年岁相仿的弟弟郑焱在，兄弟两人玩的很不错，安菲菲无意间得知尽长安是有个姐姐的，她便想办法联系当时已考到警校的刘睿，善意的邀请她有时间去家里跟尽长安团聚，刘睿欣然接受并且非常感激安菲菲。
　　姐姐偶尔有时间放假来看尽长安的时候，，每次都会嘱咐他要好好跟安菲菲相处，教他做人需要感恩知善心，珍惜身边待他好的人。尽长安将姐姐的话牢记在心，他也感受到久违的母爱，安菲菲确实对他不错，以至于有时自己能感受到郑焱被冷落的失落感。

　　“小时候天真的以为，啊，有人比我妈妈对我还要好，她一定是天使。她越对我好，我越是觉得我应该待她和郑焱加倍的好，我珍惜又害怕失去这份亲情”
　　“那事情怎么会演变成，你要跟安菲菲势不两立呢？你们发生什么变故了？”

　　变故的根源始于一次意外，那年尽长安九岁，郑焱五岁。家中庭院有一处人工水塘，里边总是种满荷花。两个男孩子尚是在活泼好动的年级，时常在水塘旁边玩，因为郑焱先天弱视，很难看清楚里边的小青蛙，所以常常是尽长安去到水塘旁用小网兜抓蜻蜓和青蛙给他玩，然后两人再一同放掉它们。
　　过去每次都是有佣人跟在他们旁边的，唯独那天佣人回客厅给尽长安取小网兜便出了事故。他不知道为什么郑焱突然从远处跑过来，力气过大一时间刹不住脚，抓着他齐齐跌落在水塘里。
　　其实水塘水位很浅，成年人不过大腿位置罢了，但两个儿童突然跌难免落惊惶不安，特别是郑焱直接昏迷倒进水中，手紧紧揪住尽长安不放，他脚下淤泥又多，周围布满荷花根茎不断缠绕双腿，没多久尽长安也失去意识。

　　等到他再次醒来，得知自己在医院昏迷多日。那次他难得见到自己的爸爸，安菲菲双眼红肿趴在病床边又哭又笑，嘴里不断感恩上苍。尽长安落水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只是郑焱不那么幸运，他在水中昏迷时间过久导致大脑缺氧，即便是人醒过来奈何脑部受损严重，变成智力残障。

　　“她因为这件事情记恨你？”
　　程优试图在这段往事中找到一个答案，尽长安快速回答说
　　“没有，我们两个无论谁出事，她并无所谓的”

　　“怎么说？”
　　“记得我跟你说过，小时候生病要吃药，吃药以后差点死了吗？”
　　“当然了，弄得你现在都不爱吃药，但这事跟安菲菲有关系吗？”
　　“嗯”
　　“她不过是希望有个理由叫我爸过来见她而已，所以叫我吃药，住了院他就有可能会来”

　　郑焱出事后安菲菲终日为他康复奔走，尽长安也比以往多见过几次爸爸。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导致年幼的尽长安相当惊恐，他一面恐惧安菲菲是否会迁怒自己，一面自责一切全是自己造成的。安菲菲不断跟他回忆释放当日的情形，她反复询问他是不是脚滑导致跌倒，郑焱跑过去救他才出事。
　　九岁的尽长安连续好几日被困在安菲菲周而复始的询问中，他原本清楚记得自己在水塘边站得很好，是郑焱先跑过来扑倒自己，但不知道怎地，自己的记忆慢慢变成如同安菲菲说的那样，是他脚滑跌落水中，郑焱跑去救自己。

　　那几日姐姐经常跑来探望尽长安，她告诉弟弟不可以持续在自责跟懊悔之中，事情发生若是无法改变，他依旧有能力在未来作出补偿。姐姐的话促使他开始对安菲言听计从，以此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无论安菲菲叫他做什么，尽长安从不反抗。
　　时间转眼来到尽长安15岁的时候，自己的姑姑郑先青成功拉郑先名下马，一举夺得郑氏集团大权，郑先名心脏病发猝死家中，两件事刚巧接连发生，郑氏家族资产被重新划分，安菲菲看准时机出手相争。

　　郑先名为人风流成性，私生子不下五人，郑先青才大权在握根基尚且不稳，哪里有多余心思处理她哥哥的烂事，只好快刀斩乱麻，统一口径每个私生子给二百万了断。
　　但安菲菲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她毕竟是影后出身，见过风浪经过高捧挨过重摔，郑先青企图轻易打发她不那么容易。
　　两人周旋在三，终于郑先青同意分给尽长安一千万，不过钱不得落于安菲菲名下，可以给为他投资。安菲菲欣然同意，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如何投资？她能想到的方法不过是走自己的老路，进到经纪公司当艺人。

　　一千万的投资要尽长安不红都难，他红透天的时候，自己后半生的生活有保障不说，关键时刻名人效应再战郑家不成问题。
　　即便是自己再不喜欢，再不开心为了安菲菲高兴，尽长安毅然决然点头答应。安菲菲大笔一挥将他签给星辉石10年之久，十六岁出道后的全部收入几乎全归握在她手心，安菲菲不仅掌管尽长安经济命脉更是干预他的感情状况，毕竟摇钱树不能跑了。
　　在感情的道路上她是过来人，深知一个人为爱情能做到何种地步，决心有多强大，她生怕有人出现敲醒尽长安的脑袋。然而让她万万没算到的是，尽长安的觉醒不是来自感情而是撞见真相。

　　四年后尽长安十九岁，一次在普通不过的剧组采访中，他无意间听到记者们相互谈话。有两位坐在尽长安身后的长椅相互攀谈：

　　“知道小虎有个料吗？被骗了好像”
　　“听说了，像傻似的，那么扯犊子的料也信”
　　“狗仔媒体嘛，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收”
　　“那也应该收点有用的啊，安菲菲多少年的事了，买过来是指望爆出来有热度还是巴望她愿意花大价钱封口啊？蠢得要死，哎几点了？女主跟咱们耍大牌是不是？”

　　“现在的小花个个如此，再等吧。哎！给小虎料的那个人之前找过我师哥，我听师哥说，他爆料安菲菲用亲儿子换继子”
　　“我去，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的？演一场‘狸猫换太子’吗？她家有皇位要继承？别逗了！再说安菲菲就一个儿子，那男的始终没娶她，上哪里来个继子？活该他白花钱”

　　他人口中的闲言碎语落到尽长安耳朵里确是实打实的消息，安菲菲的确有继子，正是自己，既如此，那位口述的“用亲儿子换继子”是什么意思？！他不仅暗自推敲，猛然联想到郑焱回答过他的问题，由于尽长安心中始终愧疚于他，过去时常去康复中心探望，他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

　　“当时为什么来救我呢”
　　“是妈妈让我去的”

　　郑焱每次都会如是回答，但他不曾往心里去，一来尽长安认为他脑部受损，怎会真的懂得他问题，更谈不上给予真实的答案。二来他觉得在郑焱单纯善良的心中，定是过去安菲菲时不时教育他要对哥哥好，因他表达能力受损，故只得如此回答。

　　单纯的一句话并不值得尽长安为此心生疑虑，崩塌的雪山有时候仅差一片雪花，轻薄的稻草多一根亦能压死骆驼，尽长安的困惑连成片便成了迷。
　　待到下一次安菲菲要求他回澳门时，他撞见郑焱惊恐不安的样子，脆弱无助，胆怯战兢，畏惧而慎的缩在角落不肯叫安菲菲靠近自己。他这番模样绝非头一次，自从出事以后，郑焱几乎每每见到安菲菲都如现在这般。

　　从前尽长安误以为是安菲菲凌厉气焰吓到他，因为安菲菲每次探望全是有目的性的，比如要求他做什么，说什么，以此软硬兼施要求郑先名出面相见或是出钱安抚。自然郑焱诚惶诚恐尚算情理之中，但今次不同，尽长安自打听过两名记者闲谈后，他疑惑的事情越来越多。
　　首先他对自己脚滑始终有疑问，尽管他最终承认是自己跌落后郑焱跑来救自己的。其次郑焱过去真的跟他讲过无数次，他害怕自己的妈妈，半夜听到她的声音在耳边告诉他快跑。最后在联想到他给的回答，见到安菲菲时的神情举止，尽长安总算反应过来，郑焱那不是不是害怕而是恐惧。

　　终有一日尽长安被困扰的无所适从，他决心去找那个花钱买爆料的狗仔队记者小虎，他乔庄打扮精心掩藏过后约小虎见面。他听闻有人对自己砸到手里的料有兴趣，欣喜若狂赶忙抓紧机会，收好钱后一股脑儿全跟尽长安说了。当然尽长安不傻，哪里能让他一个人空口白牙，利诱他说出爆料者是谁。
　　起初他不全信谣，毕竟自己身在圈内太清楚太了解风言风语满天飞，十个里边九个半是假的，只可惜爆料人名字一出，他就知道小虎所言非虚。按照他给出的消息，尽长安再找到爆料者，不过这一次他无需乔装打扮，只因那人是他儿时的保姆。

　　跟小虎爆料的人叫馨姨，尽长安小时候经常听见安菲菲叫她馨姐。她是家中负责两位少爷饮食的佣人，老家在锦江一个小乡。当她在自家门口见到尽长安的刹那，眼神中透出的欢喜令他欣慰，随即稍显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