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被逼天下无敌》陆雪留

4、山有明月1

　　陆寒江感觉自己在黑暗中沉浮。
　　冰冷、寂静，像沉在冰冷的湖水底下。
　　忽然耳边有了动静。
　　沙沙。
　　有人在他身边坐下来。
　　陆寒江睁开眼，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人背对着他，抱膝而坐。很奇怪，明明熟悉至极，他却怎么也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他慢慢坐起身，周遭的黑暗开始褪去，从寂静里冒出各种细小的声音。
　　陆寒江抬起头，看见天上纷纷扬扬的细雪。
　　下雪的冬夜里，他和一个背影坐在街边，没有灯光，也没有行人。人们都呆在家里，躲避风雪，享受着家人的陪伴与温暖。只有他没有。
　　陆寒江慢慢抱住膝盖。能感觉到寒冷和死亡一点点包围上来，但他不害怕，只觉得有一点难过。他学着人影埋下头，于是黑暗裹上来，将他再次埋进看不到尽头的空洞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逐渐波荡起来。
　　陆寒江不是很想醒，但他实在受不了那巨大的风啸声。片刻后，他勉强睁开眼。
　　一睁眼，陆寒江就被冻得一个冷战。
　　身下是浩渺长空。
　　一望无际的碧空下，群山与河流在脚底凝成波澜壮阔的水墨长卷。碧空尽头，刺目的金光破云而出，光耀万里。剧烈呼啸的云雾在晨光中穿身而过，带起穿透心神的凉意。
　　陆寒江还在发呆，环在胸前的手臂忽然紧了紧：“你为什么一直发抖，很冷吗？”
　　陆寒江彻底清醒。
　　他猛地坐直：“我在哪儿？！”
　　“不知道。”背后的李飞绝懒洋洋抱在他肩上。
　　陆寒江怀疑他又在发疯。这时李飞绝蹭了蹭他：“你醒得刚好。破夜快到地方了。”
　　……地方？破夜？
　　陆寒江立刻往下看。
　　身下是一片漆黑的茂密背羽，前窄中宽，像一只巨大的梭子，他和李飞绝就坐在梭子中央，从两侧延伸出巨大的鹰翼，在云雾中平稳伸展。漆黑的翼缘有一条银边，像一道划过黑夜的剑光。往前看，鹰头上，两只鹰眼猩红如血，神光慑人。
　　陆寒江凝住的气息，缓缓吐出。
　　他已经想起了原著——赤眼灵隼“破夜”，太行药谷的护谷灵禽，男主李飞绝的第一坐骑，也是小说中速度最快的飞禽，跨越山河不过瞬息之间。
　　现在是破夜带着他在天上飞。陆寒江明白了。
　　但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在天上飞？
　　“我们要去哪儿？”

　　李飞绝下颌搭在陆寒江肩头，依旧懒懒道：“归云峰。”
　　归云峰，书中风圣的隐居地，也是男主拜师学艺的地方。很好。陆寒江麻木地想，绕了一圈，到底还是实现了目标……
　　怎么可能！
　　陆寒江一点也不信男主有这样的好心。他正要追问，忽然一阵狂风袭来，于是他悲愤将头向后扎去。
　　李飞绝顺手搂住人形抱枕，给自己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才懒懒补全道：“去归云峰找风月白——你之前吃的血丹有问题。”
　　陆寒江正想挣脱这个柔弱的坐姿，闻言一愣。
　　血丹？是说那颗害他疼得生不如死的血丹？
　　不祥的预感立刻在心头升起：“什么问题？”
　　李飞绝思考了一会儿，像在找能够让陆寒江理解的措辞：“你的身体吸纳不了它。可能是药性太强了？如果不能找到帮你化解药性的人，就会……”
　　陆寒江看到他眨了眨眼：“就会周身经脉迸裂，爆体而亡。”

　　陆寒江愣了一会儿，忽然低下头。
　　男主的意思是，为了避免他爆体而亡、提前结束游戏，所以带他来找风月白化解药性。陆寒江努力忽略掉心底那点不舒服，皱着眉头回想，原著里的风圣会解毒吗？
　　不。他不通医理，替男主治疗心疾靠的是有温养之效的内力。那为什么李飞绝带他来找风月白？血丹有什么特别吗？
　　真想救他，直接给他解药远比找风圣有效。陆寒江垂下眼：“血丹究竟是什么……”
　　忽然破夜一声尖啸。
　　下一刻，它收敛双翅，在尖利的鹰啸声中急速下坠！
　　霎时陆寒江脑中陷入空白。剧烈的失重中，他被李飞绝单手紧紧按在肩头，视野中的景物急速变换，强烈的气流冲过耳边，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而在这样的坠落中，他却分神注意到鼻端，沁入肺腑的风雪寒香。
　　不知道过了多久，下冲的势头停止。破夜一声鹰啸，贴着地面张开巨大的黑色鹰翼。
　　李飞绝脚尖一点，在破夜掠起前，带着陆寒江跃下鹰背。陆寒江踉跄了一下，被李飞绝捏着肩膀站稳。
　　又晕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听到耳边震耳欲聋的奔雷声。
　　只见万道瀑布从天而落，冲进深潭，激起千层巨浪。丰沛的水汽充斥周遭，四面是郁郁葱葱的花海。花香与水雾在狭长的山谷里交织飘荡，景色如梦似幻。
　　陆寒江怔怔看着四周：“这里就是……”
　　——万瀑山，百花乡。这里就是风月白的隐居之地，归云峰。
　　三十年前，武林中有三大高手最负盛名，分别是月下仙、花中圣与寒山客。三人行侠除恶，被武林人并称三圣，其中月下仙最为传奇，传说其有明月之貌，高山之才，出身尊贵，性情却与世无争，对富贵名利视同粪土。花圣死后，他就退隐江湖，开辟了这座鲜花满山的归云峰。
　　直到男主意外误入深山，才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圣人，继而拜师学艺，改变日后的武林格局。
　　没有哪个男人没做过飞檐走壁的武侠梦，陆寒江也不例外。他激动了片刻才冷静下来：“我们要怎么找风圣？”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答，陆寒江回过头，正好看见男主在打量四周，神情若有所思。
　　察觉到他的目光，李飞绝回过头，忽然朝他一笑。
　　陆寒江脑中警报立刻拉响：“……怎么？”
　　李飞绝：“你还记得，故事里是怎么遇到风圣吗？”
　　原著中，男主为采药进山，偶然失足跌下悬崖，随后风圣现身搭救，将他带回山中。男主感激风圣的救命之恩，因此自愿留下。
　　陆寒江忽然打了个寒战，退了一步：“我觉得，我不行。”
　　李飞绝忽然伸手打了个响指。
　　“你可以。”他微笑道。
　　下一刻，一片乌云出现在陆寒江上空。
　　陆寒江与破夜猩红的鹰瞳对视了一秒。接着破夜探爪一捞，振翼而起，闪电般掠向高耸入云的顶峰。
　　……
　　直到破夜消失在山崖后，李飞绝才扫向四周花海，艳丽的脸庞上覆满寒霜。

　　千尺高崖上，能容驻足的地方不过三四丈。
　　三丈怪石间，却有一座精致的青瓦小亭，亭外青松成荫，虬松怪柏兀立悬岩之下，四面云雾奔涌，景色雄奇。
　　云雾间，青衣仙人负手亭前远眺群山，腰间一支玉萧莹白如月，宽大的袖摆随风翻飞。两名白衣仆从安静侍立在后。
　　陆寒江和一团乌云似的破夜，悄然从另一侧升起。
　　——他们已经试过很多方法，但无论是自由落体还是亲力攀登都引不起注意，原著路线宣告破产。陆寒江白着脸挂在破夜爪上，不愿再回忆前情。

　　峰顶风势极盛，破夜小心收敛动作。
　　忽然，亭中人转过身。
　　破夜已经消失不见，只剩陆寒江半跪在崖边，喘着气道：“您是、您是仙人吗？”
　　是原著中，李飞绝见到风圣的第一句话。
　　缥缈云雾间，只见青衣人容貌清癯，神色冷淡如天上仙人，淡淡俯瞰着从地上艰难爬起来的陆寒江：“你是何人？”
　　陆寒江看着他，心跳逐渐加快。
　　这就是当今第二高手，万人景仰的风圣风月白。
　　“晚辈李飞绝。”
　　“李飞绝……”青衣人低吟道：“何事？”
　　在整本傀儡江湖中，只有一个角色最令陆寒江敬仰——前半生坦荡无私，后半生为男主倾尽心血的风圣。
　　他是影响男主终生的授业恩师，更是慈爱亲切的长辈，精心教导，无私付出。在陆寒江看来，能成为风月白的弟子才是男主最大的机缘。
　　但开头的失败给了他打击。
　　陆寒江不敢轻举妄动，谨慎道：“我想求仙人收我为徒。”
　　这个世界未必按照原著的发展，陆寒江已经有一点明白了。他的行为随时可能导致剧情的变化。想要顺利拜师，必须加倍小心。
　　陆寒江抬起头，眼神执着：“晚辈生来有疾，注定命不久矣。但我不甘心就此结束——我想替我娘报仇，想名扬天下，想让所有欺侮我的人都后悔如今所为！晚辈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仙人收我为徒，授我武功。晚辈结草衔环，至死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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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有很大改动，加了许多内容，建议看。
啊~作者大概是摆脱不掉修文习惯了。终究是作者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