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她总是出其不意》春榕令

43、第五章

　　“颜清一没死……而且还和高清灵扯上了关系。”九琉璃的脸色越发难看，“如果万象盟知道了，不知道会疯狂到什么地步。”

　　“他们已经知道了。”顾森罗低垂的眼帘中闪烁着冷光。

　　室内有一瞬间的沉默。

　　“那现在该怎么办？”九琉璃担忧道。

　　“先把高清灵的魂魄问题解决了吧，当初下的封印也有松动，”顾森罗站起身来，面上的寒意一扫而空，露出和煦的微笑，“那就辛苦您了。”

　　“不用感谢我，这是你自己用阴谋诡计得来的，更何况我的弟弟还在你的手里。”九琉璃冷冷道。

　　顾森罗笑中带着一丝揶揄：“瞧您说的，您当年不也是把他当成养眼睛的罐子吗？”

　　一道银光闪现，厉风擦着顾森罗的耳畔飞逝而过，墙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划痕，顾森罗耳边的几缕黑发飘扬而下，像是纸张烧成的灰烬。

　　九琉璃收回金蝴蝶，面色冷硬，两颊隐隐发青，她干硬地吐出几个字：“那是当年的事，你不要试图惹怒我，这对你没有好处。”

　　顾森罗毫不动怒，他相当喜欢看到九琉璃怒气冲冲的样子，他打开房门，轻轻笑着，步伐轻快地飘了出去。

　　高清灵叼着一块吐司，翻看着手里的资料，许蔓生盯着电子地图看了一会，她掏出手机，面带笑容地聊微信。

　　“男朋友？”高清灵翻完最后一张资料，一抬头，就看到了许蔓生笑得跟朵花一样。

　　许蔓生干咳一声，收起手机，板起脸欲盖弥彰：“啊，不是，没有。”

　　“你每次谈恋爱，都是这个样子。”高清灵毫不留情地拆穿了许蔓生的伪装，“看来这个格外得你心。”

　　许蔓生憋不住了，她嘿嘿笑着，一点形象都没有，她凑到高清灵身边，低声道：“我和你说，我真的好喜欢他，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男人啊！真的，我以前听她们说小奶狗有多香，我还不以为然，现在我交了个这种类型的男朋友，我才知道其中妙处，我真的梦回十八岁了你知道不？你要不也交个尝试一下？”

　　高清灵不想知道，也不想尝试。

　　“如果发展得好，我说不定会和他结婚呢。”许蔓生躺到沙发上，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眼神中透露着些许迷茫，“我总觉得不太真实，怎么会有和我这么契合的人？我真的找到了灵魂伴侣吗？”

　　“你之前遇到过那么多的渣男，”高清灵学着许蔓生的口吻说，“这是苦尽甘来，否极泰来。”

　　许蔓生立马就想通了，她一拍巴掌，从沙发上跳起来：“对啊，这肯定是耶稣看我情路坎坷，派了个天使给我，我和你说，我纵观这么多年的恋爱史，除了那个严家的小少爷，我真没有对不起谁过。”

　　严家小少爷是个意外，当时许家打算和严家联姻，许蔓生和严家小少爷谈了几个月的恋爱，后来许家反悔，许蔓生就和严家小少爷分了手，严家小少爷气得大骂许蔓生无情无义，后面再也没有找过许蔓生，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许蔓生每次喝醉了都要骂前男友，严家小少爷是她从来没有嘴过的那一个，每次说到严家小少爷，许蔓生都要掉几滴鳄鱼的眼泪。

　　“老高，我真的情非得已啊，”许蔓生喝醉了抓住高清灵的手，“那群老顽固叫我去和他谈恋爱，我就去了，叫我分手，我就分了，末了还要被严小七骂，我真的太难了！”

　　高清灵把资料拷贝了一份，许蔓生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眉开眼笑地和高清灵打了声招呼：“我男朋友约我吃午饭，我先走了啊。”

　　高清灵把资料递还给许蔓生，点了点头。

　　许蔓生走后，高清灵坐在办公椅上回想资料里的信息，杨沫从来都没有从公众的视线中消失过，全年无休，不是在拍戏，就是在上综艺，要么是去参加线下活动时装周，根本没有时间怀孕生子，那个小女孩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

　　可是杨沫养一个这样的小女孩在身边做什么？她不是最爱惜羽翼了吗？

　　高清灵想不通，不过这并不是她该处理的事情，这是娱记的工作，她只是觉得奇怪，所以才查了一下。

　　她穿上外套，手搭在门把手上，高清灵想起了清一，手一顿，门没有打开。

　　顾森罗已经把新房子的钥匙给她了，叫她今天晚上拿去给清一，明天就可以搬进去住，顾森罗的动作总是这样快，根本没有给她一个缓冲的时间。

　　可她要缓冲的时间干什么？去适应没有清一的屋子吗？可是在清一来之前，她早就习惯了独居。

　　高清灵的额头抵在门板上，冰凉的触觉让她保持冷静。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她每次想起清一，心脏都会跳得越来越快，热腾腾的心脏仿佛马上就要冲破胸膛，在空气里跳踢踏舞放鞭炮，她浑身上下的毛孔都矗立起来，鸡皮疙瘩多得跟宇宙里的星辰一样，激动的情绪在她每一个毛孔中颤抖。

　　高清灵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她脸上很热，她回身去接了一杯冷水，一口气灌下。

　　顾森罗看着屏幕上飙升的曲线，面色阴沉，他看了一眼李组长，李组长将九琉璃带了进来。

　　“封印彻底没用了。”顾森罗的声音很平淡，但是在平静的海面下隐藏着狂怒的漩涡。

　　散发着光芒的金色蝴蝶在九琉璃面前蹁跹，她的指尖划过冰冷的液晶屏幕，四周密密麻麻的仪器发出轻微的电子音。

　　“的确是他，是颜清一，只有他才能破解这些封印，”九琉璃无力道，“当初创造高清灵的时候，我说没有给她加入感情，其实只是封印了，只要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事物，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呢？我以血下咒，封印住了她的感情，因为武器是不需要感情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解开我的封印，除了天狐一族，任何封印在天狐一族的面前都不堪一击，他们就是天道本身……更别说是天狐王族，颜清一就算是失去了记忆，解决这个封印，也只是时间问题。”

　　“你可没有和我说过这些事。”顾森罗沉声道。

　　空气里骤然响起哔哔剥剥的炸裂声，几台仪器的屏幕闪烁了几下，直接黑屏，连接处发出了刺鼻的焦糊味，与此同时，电灯的光也闪烁起来，忽明忽暗，眼看就要爆管——

　　“局长！”李组长低喝一声，按住了顾森罗的肩膀。

　　顾森罗蓦然回过神来，在这一刹那，一切恢复了正常，电灯闪了一下，重归平静。

　　“抱歉，”顾森罗温和地笑道，“刚刚有些失态。”

　　九琉璃惊魂未定：“我很久之前就提醒过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你知道暴怒的自己会对周围产生多大的影响。”

　　顾森罗耸了耸肩，转移话题：“那现在高清灵身上的封印该怎么办？”

　　“那就要看你的意思了。”九琉璃叹息一声，“你，是想要一个有自主意识自我思想自有感情的定.时.炸.弹，还是想要一个冰冷听话的武器。”

　　顾森罗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他闭着眼睛，思绪到了很久很久之前，那段记忆模糊不清，但总会出现在梦里。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高清灵的时候，那是一个阴沉的下午，天上看不到太阳，只有厚重的云彩，空气中弥漫着土腥气和湿润的雨水味，他撑着伞，在细细的秋雨中进到了古旧的楼里。

　　他一个人深入黑暗，到了地下最深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罐，营养液充斥着罐子，隔着厚重的玻璃，他看到了绿色荧光中苍白的人体。

　　有着海藻般黑色卷发的女人静谧地闭着眼睛，雪白的裙角在营养液中起伏，像是漂浮的水母，她消瘦的身躯在昏暗的绿光中像是某种只在深夜里绽放的花，美丽又脆弱，只会存在于世上极少的时光。

　　顾森罗屈指轻轻敲了敲玻璃，女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漆黑的双眼中毫无光芒，慢慢地，清澈的眸子中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穿着黑西装的顾森罗。

　　女人沉下来，慢慢地靠近顾森罗，她伸出纤细的手掌，贴在玻璃上，懵懂地望着顾森罗。

　　顾森罗伸出手，隔着玻璃，和她的手重合。

　　“你是玄女残魂，玄女一脉分演为高姓，故此你姓氏为高，清为洁净无瑕，灵为九天神灵，”顾森罗的声音低沉柔缓，“你叫高清灵。”

　　女人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反应，她许是感到无聊，她游走开来，仿佛是一条秀美的人鱼，她雪白的裙摆盛开又闭合，留下一串清透的水泡。

　　顾森罗睁开眼，眼前是两张略带忧虑的脸，李组长还掩饰一下，九琉璃直截了当地盯着他。

　　顾森罗看了一下九琉璃无神的眼睛，他想起那个水中有着虚无眼神的女人，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随她吧，”顾森罗像是一个看到孩子长大的无奈父亲，他伸手搓了一把冰凉的脸，“她不是武器，她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