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她总是出其不意》春榕令

4、第四章

　　高清灵收回手，继续道：“一组人不多，原来的成员有我和一个编外人员，是个坤道，她跑去旅游了，等回来后安排你们见一面。”

　　曾絮白点了点头，等着高清灵的下文，可是高清灵转头戴上了墨镜，系上安全带，踩下油门把车子开了出去。

　　高清灵看着前面的路说：“今天去一趟局里，把装备给你安排一下，你下午有时间吗？”

　　曾絮白懵懂地点了点头，发问：“那个……咱们组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吗？没别人了？我听说分局这边执行部一共有六个组，每组都有二十个人来着。”

　　高清灵握着方向盘的手收了收，她点了一下头，语气平淡道：“嗯，我们组的情况比较特殊。”

　　曾絮白没有再问，高清灵一边开车一边道：“你听说过琪雅高中吗？”

　　曾絮白说：“刚刚我们几个朋友都在聊，说是那边闹鬼呢。”

　　说完曾絮白有点后悔，她怎么在自己刚见面没多久的上司面前说这种鬼啊神的，上司对她的印象得多差啊。

　　高清灵不知道曾絮白已经陷入了自我唾弃中，路口刚好亮起红灯，她停下车，推了推墨镜：“不是闹鬼，但也差不多了，这次任务的地点，就是琪雅高中，表上登记的是B+级任务，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曾絮白不太懂，什么心理准备？说实话她一直不太清楚管理局到底是做什么的，全名叫特殊事件管理局，难道真的跟小说里面一样，去跟什么非自然的玩意儿作斗争？

　　曾絮白有点慌，她想给自己家表弟打个电话，问一问那什么克苏鲁来不来中国，她看过那些图片，真的挺怕。

　　车一直开到岳麓山脚下，到大门的时候，发动机突然急促地轰鸣几声，车子熄火了。

　　高清灵旋转钥匙打火，前几次还有点动静，到后来再扭钥匙，一点声响都没有。

　　曾絮白在一边偷偷观察，高清灵拔下钥匙，解开安全带说：“下车吧，老毛病了，修也修不好，我等下叫修理部过来。”

　　这辆福克斯也是神奇，管理局的修理部自诩能修好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就算是把泰坦尼克号从海里打捞起来，他们都能修得跟新的一样，但是这些能工巧匠在高清灵的这辆福克斯面前，只能甘拜下风。

　　顾森罗说高清灵的这辆车是被鬼缠上了，叫高清灵换一辆车，高清灵把自己的工资卡和存折往顾森罗面前一摆，提着归墟，要跟他谈一谈五险一金的事情，顾森罗噤了声。

　　两人下了车，高清灵车抛锚的位置刚好就是在停车区，不用担心被贴罚单，只不过车子停得横七竖八的，看起来挺丢脸。

　　高清灵关上了车门，没有锁，曾絮白在一边提醒了一句，高清灵无所谓道：“这种破车小偷都不愿意偷的，搬走都麻烦。”

　　曾絮白来C市上学两年，还没有怎么爬过岳麓山，她不是个喜欢运动的人，之前就班里组织集体活动来过一趟，再就是去管理局报告时蹭了趟旅游车，这是第三次来。

　　她看了看有点陡峭的上坡，高清灵已经走出去老远，曾絮白卑微地叹了口气，小跑跟上。

　　曾絮白没爬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精致的短卷发都乱了，刘海湿漉漉地耷拉在额头上，一点精神都没有，高清灵招手叫她到旁边一家面馆坐下。

　　高清灵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吃个午饭再过去吧，管理局食堂现在应该没什么好菜了，吃什么面你自己点，我请你。”

　　曾絮白感动得快要哭了，恨不得现在就爬上知乎回答一下“有一个体贴下属的上司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她点了份三鲜面，高清灵要了碗不加香菜多加辣的牛肉面，高清灵付了钱，两个人坐在那里相对无言。

　　曾絮白这才发现高清灵一点汗都没出，面上白白净净的，她刚刚不小心碰到了高清灵一下，高清灵身上冷得跟块冰一样。

　　曾絮白偷眼看高清灵，她第一次见到高清灵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人带着莫名的疏离冷气，让人不敢细看她的面貌，现在曾絮白适应了，有那个胆子去仔细看高清灵到底长的个什么样。

　　高清灵正望着远处的山崖发呆，她的面容和她的名字一样，清冷秀丽，因为苍白的皮肤和消瘦的脸颊，显得她整个人单薄病态，她有着一对如唐刀般细长的眉毛和眼尾上挑的眼睛，看人时总带着杀气，即使是很平静的一瞥，也叫人不寒而栗。

　　曾絮白不敢再看，越看越觉得高清灵生得凶恶，好在这时候面端了上来，曾絮白一边道谢一边去拿筷子，偷偷看了高清灵一眼，高清灵收回了远眺的目光，好像没有发现曾絮白一直盯着她在看。

　　高清灵吃东西很慢，跟小鸡啄米一样，看起来不怎么合胃口，曾絮白把三鲜面吃了一半的时候，高清灵碗里的牛肉面几乎没动，高清灵看了曾絮白的碗一眼，又叫了一碟子干切卤牛肉和一盘子花生米，都推到曾絮白面前，叫她吃，曾絮白笑着叫高清灵也吃，高清灵摇了摇头，继续挑她那碗牛肉面。

　　曾絮白尴尬地一摸鼻子，她的确有点小饿，但是还没有到饿死鬼超生的境地，高清灵这是觉得她太狼吞虎咽了？但就跟高清灵自己吃饭那速度比起来，一口面包嚼四十八下都是大象吸水。

　　曾絮白饱得眯起了眼睛，有些犯困，她休息了好半天，高清灵才吃完最后一口面，面很辣，染得她嘴唇发红，面上带了点生气，高清灵去一边自动贩卖机里买了饮料过来，递了一瓶给曾絮白，曾絮白拿过来一看，是自己喜欢的那个牌子的橙汁。

　　两个人往管理局走，进院子的时候饮料都喝完了，丢了垃圾进去，小洋楼门前依旧站着两个拿枪警卫，高清灵目不斜视地带着曾絮白进了楼。

　　曾絮白跟着高清灵走进楼梯间，记起来那天高清灵在这儿拐角骤然不见了，她寻思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想问，高清灵回头看她，问道：“你晕不晕车？”

　　曾絮白摇了摇头，高清灵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曾絮白险些叫出声来，高清灵的手跟冰做的一样，虚虚搭着曾絮白的手都把她冷得打了个激灵。

　　几乎就是一瞬间，一阵天旋地转，曾絮白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丢进了滚筒洗衣机里，等眩晕感慢慢消退了，曾絮白扶着墙站稳了，发现自己正在一间电梯里，电梯液晶屏还亮着微光。

　　高清灵看着曾絮白跟条搁浅的鱼一样趴在电梯壁上，问她：“怎么样？”

　　曾絮白缓过气来，说自己没事，高清灵这才松开曾絮白的手。

　　高清灵平静地跟曾絮白解释：“这是科研部研发出的一个传送门，叫黄泉，是结合了法术以及现代科技所制作出来的，普通人进不来，你身体指标合格了，才能进入，你是第一次进，有眩晕感很正常，等多进几次就适应了。”

　　曾絮白此时心中有好几个问题，不知道问哪一个，她十几年建立起来的三观在这一刻受到了冲击，什么法术？什么黄泉？到底发生了什么？

　　液晶屏幕闪了一闪，不再是微弱的光亮，取而代之的是三个并排的金黄色的数字零，一个欢快的萝莉音响起来：“你好曾絮白，我是分局AI小禧，很高兴认识你，欢迎你的加入，你旁边站的这个叫高清灵的女人是个大魔王，不过心肠也不坏，就是平时有暴力倾向，是个棺材脸大冰山，她不会害你，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在一组多留一段时间吧，实在不行你和局长说一声，把你调到别的组去。反正高清灵也习惯了，每次新成员最后都……”

　　高清灵关了显示屏的电源按钮，话音中道而止，紧接着电梯广播里就传来小禧的埋怨声，高清灵看了监控摄像头一眼，小禧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止住话头。

　　高清灵沉声说：“一组的任务比较凶险，我没有把握能保护你不受一点伤害，我不知道为什么顾局长会要你一个新人进一组，等一段时间后，我会把你调到其他部门，你跟着我的这段时间，也就日常需要打探情报的时候，我会带着你，有危险的活动我不会叫你过去。”

　　曾絮白挺高兴，她才十九岁，并不想早死，对当电影里那些游走在死亡边沿的特工超人没什么兴趣，再说了，她家里有爸妈和一只傻狗，没了她不知道他们怎么活。

　　但是当曾絮白偏头看到高清灵的时候，心里一抖，高清灵一袭黑白配的单衣，低着头，下巴尖尖，昏暗的电梯光打在她的脸上，半张脸都掩盖在阴影里，她面色苍白，气质寡淡，好像什么都不关心，和旁人划出了一道鲜明的界线。

　　高清灵没有亲自带曾絮白走全部的流程，只办了几个重要的手续后，就给了曾絮白自己的组长卡，叫曾絮白按照小禧的指示自己去弄。

　　曾絮白新奇地看着自己手机上多出的好几个不知名的APP，摇了摇，一个语音助手冒了出来，声音正是她刚刚在电梯里听到的那一个。

　　不过这个声音要更加机械化，按照高清灵的说法，小禧分成很多部分，每个部分的智能程度都不一样，电梯里遇到的那个是主体，手机里的这个这是个复制品，比平常的AI要智能些，但是远比不上主体。

　　曾絮白连接上局里的WiFi，发现这里的网速很快，1G的软件不到一分钟就能下载好，她拿着手机去装备部找人改装，和手机里的小禧聊得挺开心，一蹦一跳地走远了。

　　高清灵回了办公室，桌子上放着曾絮白的入组报告，她今天早上去接曾絮白的时候又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她拿起报告看了一眼，走到书柜前，柜子那儿只剩下一叠文件，入组报告和退组申请书全都混在了一起，高清灵毫不迟疑地把曾絮白的报告书塞进了那一叠文件中。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高清灵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她睁开眼，两眼清明，她看了眼腕表，过去了两个小时，快下午三点了。

　　高清灵一会儿都没睡着，她起身去开门，曾絮白带着微笑站在门外，高清灵看出这小姑娘已经很困了，接过曾絮白还给她的卡，从抽屉里拿出一面巴掌大的银色小圆镜，镜子后面刻着天狐的图案，高清灵把镜子给了曾絮白。

　　曾絮白拿着镜子看了眼，疑惑地望向高清灵，高清灵半垂着眼，指了镜子一下：“九尾天狐一族最擅长阵法，其中以空间类的阵法为最强，局里科研部有一个九尾天狐的后人，做了这镜子，你带在身上，有危险的时候就砸碎它，可以从虚境中出来。”

　　“虚境？”

　　高清灵没理她，继续说：“你手机里的有个软件可以检测到妖异的位置，特别是希恶，有专门的一项指标，你最好按照小禧的指示学一遍，这在紧要关头是能救命的工具。”

　　曾絮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脑子里一片浆糊，高清灵看了眼她，叫她先回去，外面有人会送她下山。

　　曾絮白还想说什么，高清灵已经关上了门，曾絮白碰了一鼻子灰，把圆镜收紧进包，往门外走去。

　　她自己坐电梯有点怕，这儿的气氛诡异极了，不过好在还有人和她一起，那个人看出她是新人，对她挺客气的。

　　“你是新来的？跟着谁做事？”前辈温和地问曾絮白。

　　“我跟着执行部一组的高清灵组长。”曾絮白笑着回答。

　　前辈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哦，高组长啊，那你要小心点了，有机会的话就快点调走吧。”

　　曾絮白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她刚刚去办手续拿设备的时候，没少听别人这样说，都叫她快跑。

　　前辈抱着文件夹，端着过来人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跟曾絮白道：“那个人啊，只顾自己，从来不管别人死活，长得又可怕，脾气不好，孤僻极了，听二组副组长说，还带着点疯癫，你应该也多少察觉到了，她是个危险人物，你还小，能躲远一点就远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