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她总是出其不意》春榕令

5、第五章

　　周末的时候高清灵去接曾絮白，她这次没开车，曾絮白下了楼，高清灵指导她在手机上接了任务，两个人往琪雅高中走去。

　　琪雅高中是市内有名的私立贵族学校，分为升学班和国际班，升学班是近几年为了符合教育局规定才加的，允许一些寒门学子高分入学，师资力量还不错，最重要的是免除学费，还倒贴奖学金，故此比一般的重点高中更受特困生欢迎。

　　这次的死者名为杜紫桃，家里有权有势，在学校里横行霸道，不少人都受过她欺负，因为家中权势，被霸凌者都敢怒不敢言，她所在的那个班风气不太好，权贵子弟蛇鼠一窝，在这里，更多人攀比的是吃穿用度，或者是课外才艺，甚至是赌博打架，很少有认真学习的人。

　　他们这个班说是国际班，也塞了几个成绩好的普通学生进来，说是给班级增添些学习氛围，不过这在大小姐大少爷眼中是被学校送来的乐子，没少挨过欺负。

　　曾絮白站在校门外，望着学校里面欧式建筑，发出了一声惊叹，往远处看还有教堂的十字架直上云霄，雪白的鸽群在钟楼上盘旋，和平又宁静。

　　高清灵在校门口登了记，喊曾絮白过去，两人往里面走，一进校门，正对着是一大片广场，周围布置着喷泉园林，像是进入了欧洲中世纪的宫殿花园一样，曾絮白连连赞叹，听说这个学校还有自己的游泳馆和高尔夫球场，选修课还有马术，真不愧是有名的贵族学校。

　　前面走来一个身穿西装的人，即使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他衬衫的扣子也严实地扣到最上面一颗，他一看到高清灵两人，立马皱起眉头走过来，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训斥道：“无关人等请勿打扰。”

　　高清灵做了很多任务，被人为难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她指了指门卫处：“我们登记了的。”

　　这人胸前别着教导主任的牌子，一板一眼道：“学校马上要举办一百年校庆，除了客人外一律不得入内，请出示请帖。”

　　高清灵挑了挑眉，她怎么可能有请帖，曾絮白没料到一个高中会有这么大的架子，她尴尬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高清灵从口袋里掏出证件：“管理局办案，劳驾配合。”

　　教导主任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什么管理局？警察来了都不好使，出去！”

　　高清灵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出示证件的姿势，教导主任被高清灵盯得发慌，拿出对讲机就要喊警卫，曾絮白看不下去了，一边道歉一边拉高清灵。

　　高清灵不理她，曾絮白急得直跺脚，这人怎么就这么轴啊，硬的不行你就来软的啊，你就不能好声好气和人说吗？非要一上来就撕破脸？

　　就在两人对峙时，从后面走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风度翩翩，一看就是成功人士，他戴着金丝边眼镜，脸上挂着笑过来：“哎呀，严主任，这两位是我请来的专业人士，是来调查那件事的。”

　　教导主任这才退让一步，他看了看高清灵，厌恶地皱着眉，这个讨厌的女人让他想起了学校里面几个有名的刺头。

　　校长姓王，四十多岁了，儒雅温和，对外的形象一直不错，去年还被评为市里的优秀教育家，至于这个奖项里面有多少水分，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王校长带着两人进了校长室，校长室在办公楼的最顶层，上去还要坐电梯，一推开门，里面传来一阵好闻的檀香，办公室里面的摆设都是上好的紫檀木，一边墙上贴满了鎏金的奖状，底下的玻璃展柜里全部都是各式各样的奖杯，另外一面墙上摆着古董架，上面是曾絮白叫不出名字的各类古玩，一看就价格不菲。

　　办公桌前摆着红木包浆的茶几，桌子上放着一套紫砂壶的茶具，茶具边上立着个弥勒佛的紫砂泥茶宠，桌子边沿摆着四个黑皮沙发，沙发背上镶嵌着镀金镶钻的纽扣，人靠上去不怎么舒服，但很显贵气。

　　茶几边摆放着一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错金博山炉，炉盘和炉顶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山峦，其间还有仙鹤展翅，缥缈的烟雾四散开来，檀香正是从此飘出。

　　这可比顾森罗的办公室气派多了，曾絮白想。

　　王校长热情地邀请两人坐下，秘书进来泡茶，普洱茶的香味四溢，沁人心脾。

　　“哎呀，刚刚真是失礼，那个教导主任是新来的，有些事情不懂，”王校长脸上堆着笑，伸手摸了一把稀疏的头顶，“来来来，喝茶喝茶，我给两位赔罪。”

　　高清灵不是好茶之人，她来只是为了任务，没有和校长商业互吹的兴趣，她开门见山道：“我来之前给您打了电话，您应该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我们直截了当地开始吧，杜紫桃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她班里有没有出现过什么情况？比如说霸凌。”

　　王校长是过来人，打着哈哈：“学生之间难免有些矛盾，我是校长，不是班主任，不太清楚。”

　　高清灵掀起眼皮看了王校长一眼，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文件，放在茶几上摊开，曾絮白忙把茶盅移开，免得把文件沾湿。

　　高清灵一张一张地把文件翻开，颇有耐心地跟王校长讲解：“我查到去年班里死了个女孩，叫谢倩，就是杜紫桃死之前叫的那个名字，同时也是她一直霸凌的人。”

　　王校长面色有些不好看：“哦，这些事情我不知道，我工作很忙。”

　　高清灵觉得好笑，她把文件推向王校长：“既然您不知道，那就看看吧。”

　　王校长抵触地拿起文件，在高清灵的视线压力下勉强翻了几页，高清灵继续说：“这个谢倩是当时学校塞进国际一班的特长生之一，家境贫寒，是前年考入琪雅中学的，在校期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遭受杜紫桃的霸凌，她被杜紫桃堵在卫生间里扇耳光，关在活动室的柜子里，被人从楼上泼脏水，这些事情几乎整个学校的师生都知道了，您一点都没有听说过吗？从去年开始，教育局重点打击校园暴力事件，我没有听说过琪雅中学有任何不好的传闻，教育局那边也没有备案，不知道是不是我调查出错了。”

　　校长脸上的笑容淡了，他把文件扔到茶几上，沉着脸道：“高组长的意思是，我办事不力，疏于管教了？你今天来是为了调查杜紫桃的死因，而不是她欺负了哪个人。”

　　“正是因为我是来调查杜紫桃的死因，才会把她生前的事情弄得这么清楚，”高清灵加重语气，“王校长，杜紫桃的死有问题，所以上面才会让我们管理局来调查，希望您能配合。”

　　王校长闭了闭眼睛，那些人果然没说错，管理局执行部的鹰犬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特别是一组组长高清灵，她一来就在气势和道理上压了他一头，是他小看这个女人了。

　　王校长很想抽支烟，他疲惫地闭上眼睛：“你想问什么？”

　　“我需要杜紫桃和谢倩死的时候学校所有的监控录像，以及谢倩死亡的真相。”高清灵毫不客气道。

　　王校长勃然大怒：“高组长！你这是侵犯学校隐私，抹黑学校工作！”

　　高清灵敲了敲桌子，一字一顿道：“王校长，管理局的所有行动都是上面准许的，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王校长泄了气，他摆了摆手，无可奈何道：“资料我会派人整理好给你送过去，你等几天……”

　　“不用麻烦您，您说个日子，我到时候自己来拿，我听说贵校的监控录像是保存一年的，我相信您手下不会有人不听命令私自删除吧？”高清灵皮笑肉不笑道。

　　王校长现在只想快点把这个瘟神赶走：“一个星期之后来拿。”

　　“以贵校的办事能力和速度，三天都多，难不成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高清灵道。

　　王校长咬牙切齿道：“四天，给我四天的时间！”

　　高清灵还要继续压榨，曾絮白在一边拼命递眼神，高清灵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松了口，同意了王校长的时间。

　　她收拾东西出了校长室，王校长克制着自己，带着假笑送她们出了门，她们刚踏入电梯，校长室的门就重重的关上了。

　　王校长气得不轻。

　　曾絮白还没有回过神来，刚刚高清灵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平时她话很少，但是和王校长谈判时进退有度，伶牙俐齿，思路相当清晰，把王校长逼得毫无退路，只能同意她的要求。

　　看来平时高清灵只是不想说话，并不是笨嘴拙舌。

　　只不过高清灵有些得理不饶人，连珠炮一样的攻击叫人防不胜防，特别容易让人起逆反心理。

　　曾絮白以后并不打算当记者，但也听过老师讲了的，想要从别人嘴里套出消息，应该先把人哄舒服了，称兄道弟一番，才是上道，不然你还没开口呢，别人搞烦了一枪就崩了你。

　　到了学校外的一家奶茶店，高清灵照样点了水蜜桃味的果汁，曾絮白要了朱古力，两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高清灵拿吸管戳着果汁里的寒天，冒出一句：“刚才我们是被王校长赶出来了吧？”

　　“差不多，”曾絮白斟酌着说，“组长你说话太凌厉了，很强硬，王校长一看就久居上位，没人这样拂过他的面子，肯定会恼羞成怒。”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的错，我不过是把证据摆出来罢了。”高清灵喝了一口果汁，脸绷得没那么紧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何必在意所谓的脸面，死咬着不松口，这样难看极了。”

　　曾絮白无奈地笑道：“也许是每个人都不同吧，不过圆滑一点才好办事，咄咄逼人只会适得其反。”

　　高清灵抬起手，示意曾絮白不必再言，曾絮白噤了声，话不投机半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