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她总是出其不意》春榕令

27、第十章

　　高清灵回头去看清一，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清一的表情，一阵地动山摇，她脚下的地板毫无征兆地碎裂开来，她瞬间就落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洞。

　　失重带来的血液倒流让她耳边嗡嗡作响，毫无依靠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她右眼皮剧烈地跳动起来，在这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会永无止境地落下去，一直到十八层地狱。

　　而出乎意料的，有一道暖流托起了她，她迟疑地看向自己周围，几只浅金色的狐狸在她四周漂浮着，一只狐狸飞到她面前，高清灵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小狐狸的尖鼻子，小狐狸轻轻抖动了一下，耳朵耷拉下来，摇晃着小尾巴飞到上面去了。

　　“别碰。”一道清冷中带着点恼羞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高清灵一转头，清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到清一的耳朵有些红。

　　过了约莫一分钟，两人终于落了地，高清灵踩在坚固的地面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直围绕在她身边的几只小狐狸慢悠悠地向清一飞去，一落到清一的身上就消失了。

　　“谢谢，如果没有你出手，我现在已经死了。”高清灵道谢，她顿了顿，又问，“不知道这是什么法术，我从来没有见过。”

　　清一含糊道：“没什么，一点小玩意儿。”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那微凉的感觉仿佛还停留在那里，他忙往前走了几步，把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抛在脑后。

　　的确是点小玩意儿，他刚才看高清灵落下来，紧要关头，就分了一点神魂去看护，没想到高清灵会伸手去碰。

　　明明看起来是个挺沉稳的人。

　　他回头看了高清灵一眼，高清灵的脸现在毫无遮挡，那张苍白消瘦的脸出现在他眼中，他看到那鸦羽般的睫毛和浅色的嘴唇，乌发和白肤对比鲜明，她就像是一幅水墨刀剑画，清丽中带着凌厉，不用过多色彩的点缀，别有一番风韵。

　　清一捏出一点青色的火焰，火焰漂浮在空中，点亮了漆黑的空间，这是一个半个足球场大的房间，黑色的墙壁，黑色的地板，一切都是黑色的，如果不是因为脚下踩着的是地板，会让人以为身处在虚空之中。

　　高清灵一眼就看到房间中央的红色丝线，丝线交错，中间有一颗明亮的珠子，跟她在上面看到的那个龙珠一模一样。

　　“这是……”高清灵疑惑道。

　　“这才是真正的龙珠。”清一说着，往上面看了一眼，洞口处漏下来浅浅的光线，他收回目光，指着龙珠那边道：“看来上面的是个幌子，这才是真的东西，我刚才还在疑惑，为何上面的那颗龙珠感觉不到一点神力，原来是因为那颗龙珠是假的。”

　　高清灵握着刀走到清一身边：“归墟可以斩断世间万物，这件事交给我即可，劳烦先生给我打掩护。”

　　清一应了一声，指着那些红线道：“小心这些东西，这名为红刃，锋利程度堪比刀尖，你若是碰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高清灵皱眉，这些红线看起来平凡至极，居然藏着这样的秘密，果然是她见识太少了，今天她的收获不少，也开了眼界，这世上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些记录在古籍上失传已久的高深法术，在清一手中随意简单得如同小儿的游戏。

　　“不能用归墟直接砍过去吗？”高清灵举了举自己手上的刀，诚恳地问道。

　　清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些红线中有没有毒，若是砍断了，毒气冒出来，这里的空气全都要耗尽，洞口离我们太远了，这里面的空气本就稀薄，若是再稀释毒气，未免得不偿失。”

　　高清灵脱下碍手碍脚的外袍，直接扔在地上，往前走去，清一看了眼地上的袍子，默默地把衣服拿起来叠好，抱在自己怀里。

　　高清灵掏出发圈把卷发扎在脑后，轻手轻脚地进了红线之中，她入眼尽是穿梭交叉的红线，这些红线密集得像叶子的脉络一样，而她就是在脉络中攀爬的小虫。

　　她的身形灵活，步伐轻快，宛若跳舞，红线在她身边划过，眼看就要碰到她的身上了，她的纤腰轻轻一扭，就从那狭隘的空隙中钻了过去，像一条灵巧的鱼。

　　高清灵离龙珠越来越近了，眼见就要碰到龙珠，不知怎么的，她脚下一滑，身子猛地向一根红线倒了下去，红线泛着幽幽的光，冷光在红线上飞快地闪过，高清灵闭上眼睛，等着这一击。

　　“唰”的一声，一道金光破空而来，斩断了这根红线，高清灵立马睁开眼睛，右手在地上一撑，直起了身子。

　　她惊魂未定，一颗汗珠从她额头上滑了下来，清一收回扇子，拢着袖子，向她点了点头，以示安慰。

　　高清灵松了一口气，她走到龙珠前，举刀砍下，一时间金光大胜，眼中只剩下金色的光辉。

　　整个山头都剧烈地摇晃起来，人们叫嚷着往外跑，许蔓生一个不留神摔了个狗吃屎，小纸人在她身边担忧地转来转去，她抹了一把摔出来的鼻血，骂了声娘，从地上爬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地震了？不可能啊，这里根本就不是板块交界处，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强烈的地震？

　　难不成是高清灵？

　　许蔓生吸了口凉气，错着牙道：“真是我的姑奶奶。”

　　她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兜帽都没戴，往村子中心狂奔而去。

　　暗室内，少年睁开了眼睛，他起身走到阳台处，他披散着如墨的长发，穿着玄色的长衫，胸前坠着东珠金黄色绦朝珠，衣角绣满了金色的滚边，少年双手支在扶手上，月光倾泻，照出他衣裳背上的花纹，那是一只说不出什么样子的妖怪，似鹿非鹿，似龙非龙，似虎非虎，像是动物的大杂烩，却颇有特色，妖怪不知道是用什么绣成的，凸起来的花纹上游走着流光，一眼看去，那妖怪如同活着的一样，在慢慢地呼吸着，金色的眼睛闪着泠泠的光。

　　门被人敲响了，外面的男人毕恭毕敬道：“盟主阁下，刚刚传来消息，虚妄中的龙珠被毁，现在山头已经坍塌了。”

　　话音落后，室内久久没有传来回话，沉默的时间越长，男人心中的恐慌就越甚，听说盟主性格暴虐无常，心狠手辣，比少盟主更甚，一有不开心的就会拿下属解气，他今天怕是逃不掉了。

　　他在心里暗骂同僚，那些贪生怕死的小人，得了坏消息就推三阻四，把他推出来当这个冤大头，他如果被盟主弄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他们。

　　“我知道了，去吧。”里面传来少年的声音。

　　男人一惊，心中大喜，行完礼转身离去，他没想到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他没走几步，突然觉得胸口一痛，他呆愣愣地低下头，看到一把黑色的利刃从他胸口穿出来，尖头上往下滴落着鲜血。

　　黑色的影子一把拔出刀刃，男人应声倒下，身子抽搐了几下，刹那间就没了生息。

　　黑影没入墙壁，复古黄铜壁灯静静地散发着昏暗浅黄色的光，走廊上只剩下流着血的尸体，血液和猩红的地毯融为一体，彼此不分。

　　如果高清灵知道毁掉龙珠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她一定不会一刀砍下去，她会选择把龙珠偷走，拿回去管理局，虽然会受到一路的追杀，但好歹不会搞得山都塌掉。

　　高清灵站在一片废墟之中，叹息一声，她脸上全都是灰尘，面对着十来只白猫。

　　白猫的爪子抓挠着地面，在青石板上划出深深的抓痕，高清灵深吸一口气，与白猫对峙。

　　清一不知道去了哪里，等震动平息后，她就没有看到清一的身影，她现在没有空闲去思考清一的真实身份，眼前的这些白猫才是需要解决的头等要事。

　　“你们一起上吧。”高清灵不管这些白猫能不能听清楚人话，冷冷道，她不再收敛杀气，霸道的气势喷涌而出。

　　白猫群停滞了一瞬，领头的那只白猫从喉咙中发出浑浊的嘶吼，它后腿发力，向高清灵扑了过去，其余的白猫看到有带头冲锋的，纷纷跟上前去。

　　高清灵一刀就砍下了为首的那只白猫的脑袋，鲜血飞溅，猫脑袋骨碌碌滚出老远，随即她反手一刀，直接刺穿了一只猫的心脏，她拿着刀上的白猫当武器，用刀挑着白猫的尸体挥舞了一圈，将从四面八方扑过来的白猫打了出去。

　　沉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白猫纷纷摔在地上，高清灵上前一个个地砍下它们的头颅，等许蔓生赶到时，看到的就是高清灵站在尸骸中，地上血流成河。

　　许蔓生骂了句娘，冲着高清灵喊：“老高，要紧不？”

　　高清灵手腕微疼，但还是摇了摇头。

　　许蔓生咋了声舌，她就说嘛，高清灵可是管理局的战斗机，这些大猫在高清灵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她昂首挺胸往高清灵那边走，好像地上的这些白猫都是她杀的一样，早就忘记了前一天晚上她被白猫吓得屁滚尿流。

　　许蔓生走到高清灵身边，她看了高清灵的头发一眼，“咦”了一声，她从高清灵耳边拿下一个小东西，摊开一看，那是一朵小小的金莲花。

　　“你头发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许蔓生迷惑道。

　　高清灵想起某个人身上的香味，迅速地从许蔓生手上拿走那朵小花，放到自己的口袋里，含糊其辞道：“不知道，也许是从哪里飘过来的吧。”

　　许蔓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这个季节，根本就不是金莲花的花期。

　　“你有奇遇啊，老高。”她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