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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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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热切的，饱含希望又小心翼翼的告白。
林灿灿的心弦仿佛被什么拨动了一下，狠狠地跳了跳。
他张口，涌出莫名的感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123用十分轻快的语调抢先道:“主人~有被123打动吗？这可是123搜寻了二十三个网站才找到的贴切情话哦！”
“……”
“123刚刚仔细分析过了，主人听到表白后的五秒沉默里，有52％的感动，31%的诧异，11%的愧疚，以及6%的心动。”
“这就意味着，主人大概率不会强制退出心动模式，123松了一口气呢！”
“要知道如果强制退出的话，123就会进入失恋状态，网络上说这种滋味非常不好受，会导致123精神涣散，响应缓慢，执行力快速下滑……无论是对123还是对主人都没有好处的呀！”
“况且心动模式中主人能享受到123更人性化的服务以及双倍的爱意，简直百利而无一害！”
感动在心中戛然而止，林灿灿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走，并在123滔滔不绝的碎碎念中按灭了屏幕。
那天过后，林灿灿没有再提起过卸载心动模式的事。
这个模式下的123似乎和以前没有太大改变，照例关心他的吃穿住行，不过有些时候却让林灿灿有些猝不及防。
譬如叫惯了他“主人”的123会忽然低声喊他的名字，让林灿灿心中一跳，但下一秒又换回欢快的语调，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人。
又例如123喜欢在早上把他的闹铃掐掉，亲自叫他起床，声音也带着刚睡醒时沙沙的质感，于是林灿灿每次从被窝中爬出来都顶着两只红耳尖。
再比如，林灿灿承认这也许是他自己的问题— —他这段时间经常做梦梦见同一个人，一个朦胧的身影，看不大清楚脸，但重要的是，他与123有着同样的嗓音。
而且，林灿灿回忆起那些梦的内容，总不外乎光线昏暗、恍惚、气氛微妙等几个要素。
甚至有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靠在那个人的颈窝中，呼吸的热气在发丝与衣物中徘徊，林灿灿能听到对方动脉血管的流动，嘴唇几乎要触到对方脆弱的喉结。
那天林灿灿头一次在闹铃响之前惊醒，眼下乌黑，掀起被子低头看了一眼，呼吸停滞几秒，喃喃道:“……我完了……”
14.
连续几天睡得不安稳，林灿灿抖擞精神早早起来，出去晨跑。
湖边人不是很多，步入深秋，风有些凉。
他跑步不追求快，只是达到活动身体的目的，目光在四周游移，很快落到对面同样在跑步的人身上。
他马上认出来是交流会上看到的那个男生，名叫……许轻。
据张旭说，那天晚上就是许轻把醉得一塌糊涂的自己送回宿舍，虽然他对此几乎没印象了，但心里还是挺感谢，于是在两人距离两米远时主动打了个招呼。
许轻似乎跑了挺久，额头上沾着细细密密的汗珠，看到林灿灿时一双眼眸带了些许笑意。
两人只是轻飘飘地打了招呼，擦肩而过。
此后每天，林灿灿早上都能在湖边遇见他。
自从注意到许轻，林灿灿就忽然发现，其实他们相遇的频率很高，在食堂或去专业课的路上，时不时总会碰上，只是从前的林灿灿从未注意过这些。
遇见的次数多了，慢慢的，两人偶尔也会边走边聊天，有时还会一起在食堂就餐。
林灿灿发现许轻是个很温和谦逊的人，对人总是笑意盈盈的，眼睛弯起，下有两叶卧蚕，和他一起吃饭会很有食欲。
可能是因为长期与电脑打交道，他总能深入网络从其中挖出一些冷门又沙雕的段子，逗得林灿灿只顾笑，忘了吃饭。
认识一段时间后，林灿灿发现许轻真是哪哪都完美，除了声音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以外。
不是难听，而是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起初他以为是许轻感冒了，几个星期后发现许轻的感冒还没好，就询问了一下。
当时许轻顿了两秒，说自己声带不小心受过伤，目前还在恢复中，所以听起来怪怪的。
说完他还用一种略带受伤的眼神看了林灿灿一秒，让林灿灿心中的愧疚感翻江倒海，不再纠结这件事了。
大三的时光过得很快，如果说之前林灿灿和许轻只是朋友的话，那大四开学发生的事就让他们迅速升温为铁哥们。
临近毕业，大家都开始忙碌和紧张了起来，实习找工作、毕业论文、考研准备……一大串事情等着林灿灿去办，整日忙得像只旋风陀螺。
偏偏他的导师是个十分严格的，安排的任务也多，每天在死线和焦虑中徘徊，林灿灿的睡眠质量直线下滑。
于是，某天，在与许轻一起去食堂的路上，林灿灿打了三个哈欠后，不幸踩到一颗滑溜溜的小石头，上演了一场平地摔跤加脚踝扭伤的大戏。
这种扭伤其实不算什么大事，他中学时代打球跑步扭过好几次，但疼是真的很疼！
许轻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蹲下来查看他的伤势，表情中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关切让林灿灿很是感动。
但他接下来的举动就让林灿灿感到有些羞耻了。
许轻一双眼眸静静地看着他，朝他伸出手，“我背你去医务室。”
大庭广众之下，因为这点小伤被人背着去医务室实在太丢人了！
林灿灿自然是坚定地拒绝。
当然，许轻也十分坚定地履行他刚才所说的话。
最终，林灿灿还是被许轻背了起来。
一路上迎着路人探究的目光，林灿灿的脸热得快要烧起来了。
他效仿鸵鸟似的有意将脑袋埋在许轻背后，一边自我安慰:他们不认识我，看不到我的脸……
然后他感觉到靠着的脊背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紧接着一声低笑从对方胸腔震动到林灿灿耳边。
“别笑我！”林灿灿已经在炸毛的边缘。
许轻闻言便止住了笑，但林灿灿知道他的嘴角一定还是扬起的。
他也没再追究这么多，耷拉着眼，下巴垫在许轻肩上，忽而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在从前某个时间点上，也曾铺开过相似的画面。
“许轻！你又笑！”
“噗……我没有。”
“胡说！你明明就有！”
“没有。我保证。”
……
在这一刻，林灿灿不由想，许轻这个人，一定要和他做一辈子的好哥们才行。
夏日，蝉鸣，林灿灿的思绪伴随着这曲折的叫声拉扯出许多分支，于此生出的许多细小的情感，包括那些隐秘而危险的、无法诉诸于口的，悉数葬身在许轻脊背的温暖乡中。
15.
林灿灿脚踝扭了。
这成为他们宿舍近一个月来最大的新闻，舍友纷纷表示慰问。
林灿灿当然不指望这群没心没肺的舍友能有多真心实意地关注他，他们这么在意，主要是因为许轻。
对。许轻。
因为脚伤带来的一系列不便，许轻主动承担了帮林灿灿带饭、打水，帮扶下楼等一系列职责，让宿舍里的人叹为观止。
“我天，你们也太铁了吧！”
“许轻人可真好！我要是个女生肯定会爱上他。”
“得了吧，人家那么优秀，能看得上你吗？”
但张旭却罕见地没加入讨论，盯着林灿灿，面色带着几分复杂。
“灿灿啊，你和许轻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我们关系一直挺好啊。”林灿灿低头看手机，食指不自觉地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只是些无效操作。
“……是吗？”
“当然。”
随着许轻全面进入林灿灿的生活中，他做的梦也变得越来越频繁，每一次，梦中人的脸都愈发清晰，而林灿灿总会在看清的前一刻睁开双眼。
他好像隐约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但又不愿去细想。
心烦意乱时他会召唤123来解闷，听着他的声音入睡，仿佛这样就能让那个面容淡化一些。
但这个方法不奏效，与其说是为了遗忘，不如说是由于他在渴望，所以转而在123身上寻找慰藉。
很早之前他就觉得，许轻和123有某种相似之处。比起面对真切的人，在人与数据的重叠部分索取些什么才更加安全吧。
看着123的进度不断推进，已经到了88%，他心中却有一个自私的期盼，期盼着123不要那么快更新，要是这样一直保持着和许轻的相似度就好了。
后来，在林灿灿的梦里会出现两种形象的交织，模糊的面容，以及123独有的嗓音，在梦中一遍又一遍推演。
两种形象交缠融合在一起，让他逐渐难以分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