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缺一个狗腿子》大写柚子

6、第 6 章

　　回家之后高碧给自己放了个假，这一阵实在是太忙了。

　　乐思休班，打电话约高碧吃饭。乐思很惊喜高碧居然这么爽快地答应了邀约，搁在以前，要不是她怕高碧不出门把自己憋死，才不会大发慈悲苦口婆心地劝高碧陪她出趟门。估计现在也不会坐在高碧对面，直勾勾地盯着高碧，大有不把高碧盯出两个洞来不眨眼的架势。

　　高碧没表情，学着乐思的样子看向她的眼睛：“你眨下眼试试。”

　　乐思估摸着要是自己再执迷不悟，一会儿高碧生气了扭头就走。

　　高碧话少，乐思嘚啵嘚自娱自乐。

　　“我说暗恋的力量就是强大，你这么个硬石头都给磨出一道缝来。我要是看上谁了，你说我会不会治疗技术突飞猛进，一路狂飚，直接座上院长的位子啊。”

　　“不行不行，这个野心不够大，我要联合全世界所有的而精神科医生，建立一个联盟，让他们天天给我上供......”

　　乐思越说越离谱，高碧给了她一个白眼。没想到乐思直接呆住了，嘴里牛排刚嚼了两下，堪堪往外掉。高碧凑过去，把手按在她下巴颏上往上一推，手动给乐思闭上嘴巴。

　　乐思又嚼了几下把肉咽下去，眼睛里浮上一层水雾，她低着头，怕高碧看见。

　　高碧就乐思这么一个朋友，高碧也是乐思的第一个病人。乐思有时候想自己要是哪一天死了，高碧要怎么办。每次这种想法冒出来，她都嘲笑自己谈杞人忧天了，还不如想想要是她结婚了，男朋友会不会吃高碧的醋。

　　高二那年同桌，她们俩自然而然的成了好朋友。这么多年，乐思陪高碧经历了家里的变故，照顾高碧住院，到现在高碧成了乐思的病人，她们之间的关系从闺蜜变成了相互扶持的亲人。

　　乐思对高碧丝毫不觉得是她在单方面付出，高碧帮她补习，帮她给喜欢的男生写情书递小纸条，在乐思难过的时候跨越三个省份来看她......这些乐思都记在心里。

　　高碧人生中经历的这场磨难把乐思和高碧紧紧绑在了一起，就像高碧看不得乐思一个人在出租房里哭一样，乐思也看不得高碧独自跌进痛苦的深渊。

　　于是她在高碧出院以后，找了百八十个种理由赖在高碧家里，厚脸皮的住了半年，经过她的贴心观察，确认高碧情况稳定之后才搬出来。走之前还把高碧的冰箱塞的一点空都没有。

　　如今坐在乐思面前的高碧不再麻木得像块臭石头，对身边人的情绪有了些许回应，只不过每次高碧在吐槽乐思罢了。乐思很高兴，差点感动到掉眼泪。她确信这种感情放在别人那里是一丁点儿都体会不到的。

　　卓斌白出现后，高碧的情况一直在好转，如果没出现什么意外的话，她就给高碧停药。

　　吃完饭，乐思试探她，想知道高碧能接受到哪一步了。于是乐思提议去附近的商场逛街，理由是要换季了没衣服穿。

　　“不去。”高碧拒绝得干净利落。

　　“......”

　　高碧还是那个高碧没错了，她能怎么办？宠着呗。

　　出了吃饭的地方，乐思在停车场瞧见了卓斌白，卓斌白离她们还有一段距离。

　　乐思很有眼劲儿地走着走着退到高碧身后，踮起脚用口型给卓斌白打了个招呼，拜托他把安全高碧送回家。转身悄咪咪跑掉了。

　　卓斌白心领神会，眨眼点头表示自己get到了，一定不辜负乐思的期望。

　　高碧一心想着一会儿回家了继续写剧本的事情，光看手机没留意到乐思这个损友早早跑开了。

　　“乐思？”乐思没答应。高碧又叫了几声，依然没人答应。高碧是迟钝了点，但她不是傻子。意识到不对劲，回头找的时候，乐思的模糊身影在停车场门口渐行渐远，继续往前走就是含笑看着她的卓斌白。

　　别说智商不允许她犯傻，她好得写了几年言情小说，这点事情会看不出来吗？高碧欲哭无泪。这俩人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套路她是不是特别好玩？

　　高碧觉得卓斌白脸上的笑不单纯，有奸计得逞的意味。

　　“不好玩......”高碧低声嘟囔。

　　卓斌白看到高碧一脸疑惑转到心下了然的样子，本想不解释什么了，却转念一想，在这段感情里总是他积极地走向她，要是不找机会把他付出的苦心找补回来，岂不是亏了？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好像没有看见过乐思这个人，从始至终只有高碧一人出现。

　　卓斌白开车到高碧身边停下，摇下车窗：“高老师，一个人？”

　　高碧没否认，憋嘴看他。还假惺惺叫她“高老师”？！

　　卓斌白又道：“高老师上车吧，我载你一程。”

　　高碧走去后座开门上了车。卓斌白在躲在高碧看不见的角度笑开了。

　　高碧上车之后一言不发，看着车外的夜景，脑子里却想着卓斌白。他今天穿的很休闲，浅灰色的polo衫外面套了一件毛衣外套，毛衣外套也是灰色条纹的。好像卓斌白对各种明度的灰色情有独钟，很少见他穿白色或者其他亮一些的颜色。他的头发放下来，随意搭在额头上，像只慵懒的、血统高贵的猫咪。

　　这样的他肯定很少见，高碧下了结论。

　　五颜六色的led招牌在高碧眼前不停滑过，中止在一家烧烤店。

　　红灯了。

　　卓斌白今天的造型特别适合去吃烧烤，站在店门口，灯光说不定能给他的衣服添点颜色。晚上一个人吃烧烤太寂寞了，卓斌白得有个伴儿，问题是谁陪他来呢？高碧没想好。

　　卓斌白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目送着高碧进去。他还想来一个吻别的，只亲在脸颊就好。他也就只想了想，耐着性子劝自己再等等。

　　高碧穿过绿化草坪，从这里走比大路要近。

　　再经过一丛冬青就到高碧住的单元了，远远的高碧看见一个人影蹲在楼门口，就在她住的单元。高碧走近些，那个人站起来，身形又高又壮。她不认识。

　　高碧不敢在这里打电话，那个男人一定会听到，会发生什么不好说。现在只有祈祷卓斌白还没走，至少是还没走远，给她一个求助的机会。

　　高碧壮着胆子故意往前多走了几步，那个人原地转过来。

　　她装作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的样子往回走，那个人随着她的脚步行动起来。果然是来蹲她的，高碧没猜错。

　　出小区的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走出小区门口，高碧一转头看见卓斌白的车还停在那里。一股委屈升腾起来，表面却平静如水。

　　幸好......幸好。

　　高碧满脑子只有这个。

　　卓斌白不解，高碧为什么进去又出来？他打开前灯，高碧的步伐越来越焦急。卓斌白马上意识到异常，下车走向高碧。

　　跟在高碧身后的人影停住了。

　　她终于走到了他面前，浑身的力气好像都用完了，止不住的抖起来。她伸出手拽了下他的袖口，声音不稳：“有......人,跟着我，好像是个男的，你能不能......”

　　卓斌白的手动了动，高碧抓得松，毫无疑问那一点点袖口从她手中挣开了。

　　下一秒，一只手臂环上了高碧瘦削的肩膀。卓斌白揽着高碧站在那里，在夜色中死死盯着那个人影，不久，那个人走了。

　　“上车吧。”卓斌白低声道。

　　关上车门，高碧思绪稍微回笼，此时应该对卓斌白说声“谢谢”，不然太不近人情了。

　　“谢谢你。”回应她的是卓斌白的怀抱。

　　他紧紧地抱着，把她按在胸口。软软的毛衣蹭在高碧脸上，卓斌白的心跳那样清晰有力、避无可避。

　　温暖从卓斌白那边传过来，他腾出一只手轻抚她的背，动作又轻又缓，安抚着高碧不安的心。怀里的身体还在发抖，卓斌白手上的动作只好更加小心翼翼。

　　低沉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高碧，”他感觉到她颤了一下，“你可以信任我。”

　　“那个人已经走了，你别怕，我在这。”

　　这句话说出却起了反效果，高碧竟然想推开他。她当然知道卓斌白不会害她，可是.......可是她知道那个跟着她的人是干什么来的，如果卓斌白知道了，只会给他带来麻烦。她不敢设想以后，最多明天，卓斌白绝对会后悔今晚他做的一切，她没有他想的那么好。

　　卓斌白好像能听见她心里的话，捉住抵在他胸前的手，轻轻拉下：“我说的信任，是你可以把烦心事交给我，不用担心给我添麻烦，我都能解决。要是我说明白了，就出声告诉我，别把我推开。”

　　卓斌白念着她是个闷葫芦，又问一次：“嗯？”

　　他的这番话让高碧不可思议，又不敢相信。她早忘了信任是什么滋味。

　　高碧听到卓斌白叹了口气：“你要是不说话，我可就不松开了。”

　　他仿佛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闷闷的声音终于传进耳朵：“我知道了。”

　　卓斌白提议，今晚高碧去他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