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们都想攻略我》時伍

49、Chapter 49

　　贺小堂扭曲的执念简直源源不绝，不过话没说完，众人突然听到“砰”一声。

　　再定睛一看，贺总裁原本只是脖颈以下受伤瘫痪，现在下颚骨也被人打歪骨裂了。

　　但并不是鹿奈或者顾曜一。

　　现在蹲在贺小堂面前的，是王子付。

　　“什么玩意永远是你的？”王组长看上去已经气得口不择言，再打一拳：“是你妈逼的！”

　　终于，贺小堂再也无法说出半个字了。他长着嘴看着天花板，牙碎了一嘴，被这两记暴击打得灵魂出窍。

　　顾曜一在旁边背着手望远处，仿佛没听见后世子孙气急败坏小嘴抹了蜜。

　　鹿奈意外之余，第一反应先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没了王组长这根柱子依靠，谢秋白直接倒在了他自己的排泄物里。

　　“谖的事，我回去会问清楚的。”王子付在奄奄一息的贺小堂面前站起来，回头和鹿奈和顾曜一讲，“她本身一直是臭名昭著的邪术师，现在不好说是单纯给贺小堂办事，还是真有阴谋。这个褚氏集团，我们银镜也会查清楚。”

　　“好。”鹿奈先把第五岚脸上的眼泪擦干净：“真的谢谢你。”

　　王子付看到贺小堂确实已然濒死了，不能再濒了，就还是不给祖师爷增加吊命的工作量了。他站起身，回头，慢慢向第五岚走了过来。

　　方才那道剧烈白光过后，鹿奈一直抱着的少年面目已渐渐重新变得清秀。他眼眶中的纯黑褪去，双眸重新恢复了神采。

　　“你……”王子付站在第五岚面前，看了看第五岚又看了看鹿奈，欲言又止地揉了揉后脑。

　　鹿奈第一反应就把小岚抱紧了。毕竟第一次和王子付见面时他就用某种手段净化了殷柯魂魄的全部鬼气，把人搞得痴呆一样。鹿奈不确定王子付到底想干什么，就是感觉他现在的表情显然十分可疑——不对，他其实从最开始听到第五岚的名字反应那么大的时候，就已经很可疑了。

　　王子付揉着后脑，此时看向第五岚的目光还是犹犹豫豫：“你……”

　　鹿奈不由愈发严峻以待地护住了怀中的人：“干嘛。”

　　就听王子付终于把完成的话问出口来：“……能不能给我……”

　　“……签个名？”

　　他说完，在面前一人一鬼瞬间诧讶的眼神注视里，尴尬地轻咳一声：“我初……咳，我以前的一个朋友……还挺喜欢你的。”

　　王子付看着第五岚，话已至此，他最终叹了口气：“其实是，特别喜欢。”

　　“她那时候说想攒攒钱，想和我一起去看你的演唱会。”

　　“后来你死了。”

　　“我们也分手了。”

　　“啊当然了，”王子付看着第五岚瞬间惊呆的表情，尴尬地揉了揉脖子，“这俩事之间并没什么关联……”

　　鹿奈心里飞快算了算。

　　王组长今年2020年36岁。

　　那么他2002年——18岁。

　　风华正茂。

　　原来都是有故事的人。

　　王子付垂头看着第五岚，话都说清了，尴尬感散去，他的目光沉了下来：“你别只看那些负.面.评.价。我那个朋友……她其实直到现在也很喜欢你。”

　　“每年你生日，忌日，她都会发朋友圈。”

　　“所以你就别……”

　　第五岚：“能。”

　　鹿奈看到王子付被突然打断时一脸懵逼，小声提醒他：“他在回答你刚刚第一个问题。”

　　话虽如此，虽然还不是第一时间就能立刻有反应，但其实现在这个回答最多也只晚了不到十秒。小岚的进步已经太大了。

　　随着他魂魄终于完整，合为一体，他的状态应该也会越来越好的。

　　鹿奈看到少年在回答王子付的同时，眼眶再次溢出泪水。

　　但这回已不再是黑色。

　　……真的，已经很好了。

　　……以后，会慢慢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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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岚借张鹿奈的草稿纸给王子付签了名之后，那只他一直依附的纸蝶终于吃不消了，他的魂力慢慢消散，像是回去了仍然困在郦都B301的本体中。

　　王子付的叫来的银镜队员和警察也依次赶到，众人检查过现场情况后发觉竟然没有驱灵师被伤及性命，这些人只是被鬼王之力反噬重伤，一时间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王子付叫来的警方人员都是华国专设灵异部门的驱灵师对接者，对驱灵界的恩怨不做过多干涉，何况冤魂复仇必有原因，他们检查了贺小堂和几个驱灵师命没事，也没对鹿奈多做为难。鹿奈去了警局配合地录了口供，审讯者也都是王子付的熟人，很快就让她回家了。

　　她和顾曜一没多滞留地走出了警局，看着此时朝阳已在天际露出曙光，街边的早点摊也已开始准备迎接第一批客人，鹿奈脸上并没有如释重负的表情。

　　小岚的事情终于解决了。

　　那么她自己的呢？

　　“对了！”鹿奈猛地停下脚步拉住顾曜一，“我刚刚应该顺路报警的吧！冯安娜下了安眠药的事属于违法行为吧！我差点忘了！”

　　她拉着顾曜一就要往回走，却看到他并没有回头的意思，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留了下来。

　　顾曜一开口时没有意外情绪，显然他对那件事从不曾忘，甚至脑中早已想过数十种处理方式：“她成年了？”

　　鹿奈一时没反应过来：“啊？……没有吧？应该没有。我比我们班同学都大一岁，他们应该都是十七……”

　　顾曜一眉目中甚至带着一份平静：“故此报警又有何用。何况她家在北宁还有背景。”

　　显然，这个方法是顾先生在昨晚还没出发去方成大厦之前就否决的。他牵着鹿奈继续往远方走，沉稳的声音甚至有丝温和：“活着是痛苦。死了，也不见得是解脱。”

　　“这种事，冯安娜很快会明白。”

　　鹿奈：“……”

　　你要干什么……

　　“怎么？”顾曜一感到了鹿奈不安的情绪，眼皮微微一撩，“夫人不是早就想领恶人剧本？现在若再替他人说话，我就感到有些失望了。”

　　什么时候开始，好人就注定了是被欺负到死的命呢。

　　鹿奈张了张口，很快又闭上了，叹了口气。

　　过了好久，她才再度开口，声音发沉：“昨天，不管是冯安娜还是我那个前桌，你其实早就看出他们不怀好意了吧。”

　　“就我傻。”鹿奈垂下头，“还以为是你故意低气压吓她们。”

　　“就我傻。还以为……”

　　她们都是真心的。

　　她一开始是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小岚的事情占据了，直到现在那些事全部解决，无处安放的精力才发现自己心里原来垫着这么一块巨大的失落。

　　现在这些之前被按下去的情绪全翻涌上来，让人只觉又生气，又失落，又难过，又难受。

　　就她是个傻子。

　　还以为自己从此就有朋友了。

　　“替她们说话是不可能了。”鹿奈强忍着开始发堵的鼻腔，四处乱看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也再不想当什么好人了。”

　　“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恶贯满盈。无恶不作。啊哈哈。”

　　顾曜一自不可能没发现她的声音里带着逞强，他看了眼鹿奈的侧颜，说什么都无比认真：“好的。”

　　鹿奈：“……”

　　她心中以为顾先生正人君子三观极正，听她这话必将教育，却没想到对方一口答应她今日起无恶不作……态度还那么认真……她眼泪本来是实在没忍住的流了出来，但现在被他搞得又哭又想笑的。

　　她还没来及再说什么，然后就被顾曜一牵住了手腕，一阵风似的拉了走……

　　下一秒，他们出现在旁边街道巷子入口旁边的一颗大树上。

　　顾曜一是带着她坐在了大树结实的树干上，扫向下方路过行人的视线仍是凛冽，他看着不远处一个在包子摊前等着等着买早饭的男人，低声问鹿奈：“那人怎样？”

　　鹿奈挂在面颊上的眼泪都已然懵住了：“什么怎么样…”

　　顾曜一的声音依旧那么平静专注，讨论学术似的：“夫人说想无恶不作。此刻四顾无人，动手无伤大雅。”

　　鹿奈：“。”

　　鹿奈左思右想：“不好吧……你在人门口杀人，人家还做生意呢……”

　　顾曜一的目光转移向马路对面的其他目标：“那位如何。”

　　鹿奈惊恐：“那不是个小孩吗？！你干嘛！”

　　顾曜一思忖：“我们不是准备恶贯满盈？”

　　鹿奈：“哦……我只是觉得……这样一点都不残忍。”

　　“她父亲来了。”顾曜一抱臂旁观，“夫人可以当她亲人的面……”

　　鹿奈：“…………”

　　鹿奈：“我……你，你让我观察一下。找个好时机。”

　　马路对面的那个小女孩一看就是上小学的年纪，梳了两个麻花辫，一个人站在街边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旁边，脸上也是泪痕。

　　就算是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鹿奈现在也能听到她伤心哭嚎的声音：“……我想吃冰激凌……呜啊啊啊啊……”

　　一边哭一边守着自行车，可怜巴巴地看着街边的麦当劳，望眼欲穿。

　　这一看就是因为学校太远，父亲送孩子上学不得不每天清早就起，然后今天路过麦当劳的时候小孩忽然馋嘴，想吃冰激凌了。

　　但这种愿望肯定是不会被家长允许的，大清早吃这个，对胃不好吧。

　　……就是这一位为了吃，哭得也太伤心了……

　　鹿奈正出神分析着，就看有个中年男人背着手板着脸走到那小丫头面前——然后他像变魔术一样，双手伸出来的时候一手拿着一盒儿童套餐，一手拿着一个雪白的冰激凌圆筒。

　　小丫头瞬间不哭了。

　　男人把女儿抱上车后座，自己坐上车继续向前方骑行，背对她时板着的脸才弯起了唇角。小丫头坐在车后座喜滋滋地抱着盒子吃了起来，被冰激凌糊了一脸。

　　鹿奈先是给看笑了，笑着笑着就视线模糊。

　　这一幕在自己的人生里，已经永远也不可能出现了。

　　她想和顾曜一随便聊几句分散注意力，但一回头发现他不见了。

　　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鹿奈一人坐在树干上，发呆地看着街对面麦当劳的巨大广告牌，任凭自己视线严重模糊。

　　几秒后，忽然，一个雪白的冰激凌圆筒出现在自己面前。

　　“清早吃这个，对胃不好。”顾曜一说。

　　他把圆筒递给她，一向清冽的声音被升起的朝阳染上一丝暖意，怎么能有人在声音如此肃穆、专注的同时，还那么宠人：“就此一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