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Chapter 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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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前来打探学院的可疑女学生和她的“父亲”离开校长办公室，肖复和招生办的胡老师打了个电话之后，他脸上的最后一抹笑容就消失了。
“不是说、不是说鬼皿七日后就会魂飞魄散……”肖复把听筒摔回了原位，撑在书桌上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他眼睛瞪得吓人，“不是说只要换了命……就再也不会出事了吗？！”
办公室半开的窗户里，有一滩黑色焦油似的东西从窗户缝里流进来，它沿着墙壁流到地上，在地板上变成了大大一滩黑色粘稠物。随即有个黑色人影从中成型，缓缓站了起来。
男人一身黑衣，戴口罩，脸也笼在兜帽里让人完全看不清相貌，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鬼皿确实魂飞魄散，但换命格已被识破，且被阻碍了。恐怕也都是鹿奈做的。”
“为什么会识破？！”肖复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额头都暴起了青筋：“你不是保证只要我带你去那个大会就万无一失的吗！”
兜帽男整张脸藏在阴影里，但看上去却好像在微笑，他双手抬起来往下压了压，似乎在示意肖复冷静下来，声音低哑：“换命是有条件的。必须要找命格相似，气质相似的同性别替换对象。不然很难成功。”
“教师会议是个绝佳的机会，与会人员众多，总能找到符合标准的目标。”他压低的声音就像在软体动物地板上爬行，“鬼皿此前也已被我重伤，本成不了什么气候，很快就将魂飞魄散。那么之后不管谁怎么查，谁还能再找到什么线索呀。”
“那现在是他妈的怎么回事？！”肖复怒道，他手上那串佛珠是重金请高人开过光的宝珠，故此他方才看到的则是顾曜一原本的模样，可在送走了他们之后听到胡老师说那男人竟是鹿奈的“父亲”，他后知后觉才反映过来自己对话过的那位很可能根本不是人……此时后怕得早就四肢发凉，根本不可能根据兜帽男几个小动作就冷静下来：“为什么他们能找上这里来？！”
“显然，鬼皿发现有的目标没死，再返回二度复仇的时候被抓住了，”兜帽男耸了耸肩，“被调取了记忆，他们这才找上了这里。没办法啊，肖校长。我万事算尽了，谁料到天意不容呢。”
他低声说着，看着办公桌后的肖复一脸惊恐复杂的表情，慢慢眯起眼睛笑了：“若想半夜不怕鬼敲门，就只能不做亏心事。不然，天地间就只剩下我这样的好心人……肯来帮助你了。怕什么呢？还远远没到绝境呢。”
“你还要多少钱？！”肖复沙哑道：“我有！我有的是！我看现在这情况我怕是还需要更多驱灵师的帮助……你们……”
兜帽男背着手摇了摇头：“银镜他们不会接您这种单子的。肖校长。现在能帮您的，只有我了。”
“把这次的事平了，”肖复咬牙说，豁出去了，“按照原来的价钱，我再多给你一倍！”
“怎么平？”兜帽男慢条斯理道，“人家都已经找上门了，显然不会善罢甘休。何况，那小姑娘的气息……”他笑着舔了下牙龈，“现在仍然残留在这学院里。”
肖复又惊又怒：“她不是已经走了么！保安看着他们出了门！何况我们不是已经把镇灵朱砂挂上了……”
“之前让您买的那批朱砂呀，”兜帽男笑道，“只是防林昊那位鬼皿回来找您复仇哒。哪儿防得了驱灵师呀？她认准了要调查什么，又哪儿那么容易被赶走？”
“不能……”肖复想到了什么，一时面孔都扭曲了，“不能让她再查下去了！你现在、现在就……”
“杀人？杀的还是驱灵师？”兜帽男完全读懂了那张面孔扭曲面孔之下更为扭曲的灵魂，轻轻歪了一下头，“那和灭个魂的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您就只多给我一倍吗？”
肖复瞪大了眼睛：“那九个教师的命不差点被你夺走的吗！”
“怎么会？”兜帽男惊讶道，声音都变轻了，“那不是鬼皿杀的么？我只是负责安置转运符而已，其实没动手呀。但您现在要我亲手夺取鹿奈的命，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肖复咬牙看着对方把自己架在了悬崖上，可事到如此这个坑他已经不得不跳了。
他慢慢竖起了三根手指：“只要能就此事了。”
兜帽男见之，满意地点了点头：“好。”
那个“好”字才吐出不到半秒的时间里，他忽然整个人坍塌了，又化作地上一滩黑色焦油似的物质，但极快地向门口涌了出去，只留下声音残存在走廊：“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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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改锥被抽出来的时候，上面浸满了血。
坐在凉亭里的女学生惊恐万分的捂住了脸，看着刚刚还在和她说话的鹿奈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她、是个女孩……”女学生捂着发白的脸，焦虑地看着站在鹿奈身后的那人，“何况我们本来是要杀董梁柱的……”
捅了鹿奈一改锥的男学生看她捂着腰倒在了地上，他的脸色是不可思议的平静：“她又是什么好人？快，我们先把她拖走藏起来，把血迹擦掉。你坐在这儿继续等董梁柱。他来了我一块杀。”
女学生并没犹豫很久，就很快就狠起了心，起身过来跟那男学生一起拖鹿奈。
“不是，我……”鹿奈正面朝下捂着后腰，然后被那两个学生一左一右飞快拖走，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我还没死呢……我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她竟然开口说话，虽然声音很虚弱但让那俩学生吃了一惊。他们加快速度把她拖入旁边的灌木丛里。凉亭这边是个小树园，有灌木还有装饰的石块，繁盛的树叶也把躺下的人完全挡住了看不见。
“肖复给了多少钱，”男学生掐住鹿奈的脖子，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把改锥往她心上捅，“让你们做这种事！”
旁边的女学生白着脸色不敢看，慌乱地离开了，去清理亭中洒在地上的血迹。
鹿奈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他埋在灌木里了，最好还是保持别刺激他：“……什么？”
“每一次……我们以为会有人来救我们……”男学生按着鹿奈的手渐渐发力，他不像是要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而是要把其他人都拽下去，“我们以为这里的事终于能被曝光出去……但根本都不是！你们都是肖复和董梁柱雇来的骗子！！”
“有假扮的记者、假扮的家长、还有你这种假扮的学生……”那个女学生此时返回灌木从里，蹲在鹿奈身边时崩溃的眼中已有泪水打转，“所有相信了你们，告发的学生最后都是无比凄惨的下场……为什么？为什么要先给我们虚假的希望……然后彻底粉碎它……反反复复……”
“所以后来没有人敢再告发了。我们已经明白没人真的关心我们的死活，没人、能救我们出去……我们已经没人想活着。”那个男生的声音比女生平静许多，但也没有一点活气了，他捏紧了鹿奈的脖子，“但你们必须死在我们前面。”
“我不是……”鹿奈虚弱地挣扎了几下，“我是来调查真相的……书院的真相……林昊和……竺夏的死因……”
“还装？”那男生几乎轻轻笑了起来，“你也未免是一条太尽力的狗了。”
“林昊其实是自杀……”他旁边的女学生已经脱力似的坐在了地上，双手绝望地捂住了脸，“他当然知道自己对哪些食物过敏，但是那天是故意吃了很多。书院的人发现他倒在地上，就以为是装的，还来踢了几脚……根本没有立刻叫救护车。如果送医及时，明明他能救回来的……”
“但其实，”她空洞的眼睛在指缝间惊恐地闪烁，“谁又不想死呢。”
“竺夏……竺夏也是自杀。董梁柱那天强迫她坐在他腿上……她不愿意，一直不肯，场面一度闹得很僵持……这件事被肖复知道了，肖复就骂她，在全校面前骂她不知廉耻，竟然勾引董主任……然后把她关了禁闭……关了七天。她从那个小黑屋里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洗衣房喝了洗衣液……我不知道肖复是怎么给他们的父母交代的，怎么洗脑的……至今没人会来这里闹事。他们的孩子死了，他们都不在意吗！”
“谁在意。”男学生听到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笑声，“你在家里好好躺着忽然有一群人破门而入把你抓来这种地方。矫正教育，行为纠正……有时候就是因为你抬头多看了一眼就是一顿鞭打……这不全都是父母同意的吗？他们根本不在意！把我们变成爱学习能听话的机器就可以了，没人在意我们的死活！”他的目光转移到鹿奈脸上，“你就是在为这种人干活！你知道吗！！”
鹿奈：“……我真不是……”
“不能再和她说了。”女学生发出一声虚弱的呜咽，“马上就要到董梁柱约我的时间了……他应该就要来了……”
那男生的脸色沉了下来，左手按在鹿奈脖子上，握着十字改锥的右手愈发发紧。
他已经走到了悬崖边缘，也根本不打算回头。他知道自己终将跳下去，但在那之前，必须要让那些伤害过学生们的人面兽心的畜生死在自己前面。
握着改锥的手，猛地刺向了鹿奈的心脏——
！！！
想象中血液会喷射出来的现象并没发生。
男生震惊地看着自己右手的力量陡然一泄，紧紧握住的东西忽然坍塌了似的……
他才发觉自己手里握着的根本不是改锥，而是什么草稿纸随便卷起来折成的一个竖棍子！他似乎竟然其实一直是握着这个东西在对鹿奈讲话……这种玩意当面不可能刺入人的身体。
借着他惊讶的这个空档，鹿奈一个闪身挣脱开束缚，扶着后腰站起身来。起身后能看到她左手里拿着个什么，转笔似的转着玩儿——
竟然就是那个十字改锥。
她刚才还血迹斑斑的衣襟，现在定睛一看发现根本没有血。改锥在捅过来的那一秒被替换了。
——这二位显然这段时间受了太多刺激，精神有些失常。鹿奈明白自己再怎么讲道理已然无济于事，试图在短时间内获取信任更不可能，只好将计就计。她右手揉了揉自己的腰：“我服了。您二位也太听不进去别人说话了吧？为什么我的汉语，已经起不到沟通的作用……”
但与其说是和对方沟通，现在这番话听上去更像是自言自语。鹿奈显然已经放弃了和精神状态如此的两个学生继续交谈下去，右手腕一抖直接调出两张符纸，轻弹间打在二人胸口。
两个学生一时昏沉，直接倒在了地上。
做完这些，鹿奈将十字改锥从左手丢到右手，转着玩儿了两下，随即忽然像飞刀一样直线丢了出去，改锥“咚”一声正中灌木丛后的树木树干！被刺中的树干有将近十五公分那么粗，被丢出的改锥刺中后直接从正中心裂开，分成了两半。
树干中心裂开的位置，黑色焦油似的液体慢慢流淌到草地上。
“您真是看了好长时间的戏啊。”鹿奈轻声说，看着那摊黑色焦油之中此时慢慢站起来一个男人，“我觉得我该收费。”
兜帽男把自己五官深深藏在阴影和口罩里，眯起来的目光似乎带着笑意：“可我没看懂。”
“当着普通学生的面儿打打杀杀不太好吧？”鹿奈耐着性子解释自己的行为，“他们受的摧残已经够多了。”
兜帽男摇头：“你最开始就没必要问他们那么多事。”
“可那不是问给我听的呀。”鹿奈笑了笑，“毕竟如果我想了解细节，以后有的是时间全部问清楚。学生们那些话，是我让他们讲给你听的，不明白吗？”
兜帽男不再回答，不为所动。那片漆黑的轮廓已有明确的杀意溢出。
“听了这些，还要为肖复做事啊。”鹿奈看着他，轻轻笑了，纸刃从袖口滑出，带着锋锐的流光在她指间翻飞，“马亮，你也未免是一条太尽力的狗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Chapter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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